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护短

  “哼。”皇帝搭了搭眼皮子,道:“人还生死未卜,难道不是应该全力搜救?”
  云霄从容回道:“皇上是心系公主,而我想到的是整个皇室的安危,倘若是人为加害,第一时间查出始末,才能防患于未燃。”
  他句句在理,让人实在挑不出半点瑕疵,皇帝便有再多不甘心,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相识了数十年,他这位国师的处事手段他其实是最了解的,即便是他这个皇帝也自叹弗如,想要算计他,太难。
  不过……
  皇帝暗自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又扫了一眼云霄,心念一转,道:“爱卿一心为国,朕甚是感动。既然宁安都说了,圣女是为了救她才负伤,朕自当好好奖励她。”
  说着,皇帝又对宁安公主道:“宁安,你不是与圣女同住一屋吗,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她伤重,你便亲自照顾她吧。”
  “什么?我……”宁安公主怎么也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已的父皇竟然会对她下这样的命令,刚要反驳,却被皇帝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云霄看在眼里,道:“皇上抬爱了,保护公主是每个臣子份内之事。何况,公主自已还有伤在身,让她屈尊降贵,带伤去照顾一个臣下,岂不是乱了纲常。”
  说着,他迎向皇帝窥探的目光,接着道:“圣女既是我府上的人,她的伤自有我来负责,这番恩泽,我代她心领了。”
  宁安公主自是不可能答应去照顾孟如一的,可是,听云霄这意思是要亲自照料,她心里顿时又滋生出浓浓的酸意。
  如果让云霄来照顾孟如一,她倒宁愿舍了她公主的尊贵来照顾她了。
  反正,所谓照顾也不过是一句体面话,那些个粗活自有她身边的宫女来做。
  “父皇教训得对,圣女因我而受伤,我理当照顾她的。而且,她一个女子,国师您多少有所不便,还是让我来吧。”
  “没有什么不便的,何况,刚才太医说了,她的伤口需谨慎处理,外伤我恰好擅长。公主且将养好自已,不必为她挂怀。”云霄虽然没有明着说拒绝,话里的意思却是不容商榷。
  她连她公主的骄傲都放下了,他竟然毫不给她颜面?
  宁安公主从未觉得如此受挫过,一时只觉血气上涌,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自已,昏厥过去。
  “宁安?宁安……太医呢?”皇帝顿时便慌了。
  所幸那两位太医已候在门外,见此情形,立刻奔了进来,手忙脚乱的开始替宁安公主把脉诊断。
  皇帝脸上颇有几分懊悔,直到太医告知他公主是因为脑部轻微受创,加上情绪激动才引起的昏厥,并无性命之忧,他这才稍稍心安。
  为了方便宁安公主养伤,他很快便差人将她送回了自已的房间。
  “皇上。”在皇帝即将离开前,云霄叫住了他,道:“今日之事已引得谣言四起,若任由她们肆意揣度下去,实在有辱皇室威仪,还望皇上及时处置。”
  “朕知道了。”想到那些多嘴多舌的女眷,皇帝也颇有些头疼,无奈的一叹,道:“你呀,果然是护短。”
  说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不多时,便有专人放出话来,圣女为救宁安公主不慎与公主一同坠落山谷的事即刻传遍了整个行宫。
  包括两人在谷底遭遇虎群袭击,圣女因为护驾而身受重伤,幸得国师大人即时赶到,才幸免于难。
  众人又亲眼看到侍卫带回来的那四头猛虎,一时间,真相反转,震惊了所有人。
  那些曾说过孟如一坏话的人和那些影射过国师的人都不免坐立不安,生怕那些话传到国师耳里。
  尤其是国师将孟如一留在自已寝殿养伤的举动,让人不得不深想,这是不是国师在召告众人,孟如一再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指手划脚谈论的孟家三小姐,而是皇帝钦封的圣女。
  是他国师府的人。
  在赤炎国,还没有人敢公然得罪国师,并不是说云霄这个人手段有多可怕,而是因为他太过德高望重,无人敢公然亵渎。
  这些人心惊之下,不免就开始推卸责任,追究那个误导她们真相的始作俑者。
  最后,最先通风报信,扬言亲眼目睹孟如一害人的孟玉柔便成了罪魁祸首。
  孟玉柔倒也沉得住气,当即反口,道:“我的确是亲眼看到她们两个先后掉下去,可我又没说是圣女害的公主,也不知是你们谁胡乱猜测,乱传这些话,这不是要害死我嘛。”
  众人仔细回想,的确没有人听她亲口说过类似的话,可她当时的描述让人一致的脑补出了那样的画面,她们也不过是相互说着心中的猜测,说着说着,便当成了事实。
  众人也并非真正的蠢笨,顿时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明面上没人敢说什么,背地里大家纷纷骂着这孟二小姐心机深沉,看来,日后得远着她些。
  孟如一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她仍身陷山谷之中,被一群猛兽追赶,她拼命的逃,却怎么也逃脱不了,最后,跑得筋疲力尽时,只能眼看着一张张血盆大口咬向她脖颈和四肢……
  “啊……”孟如一惊呼着坐起了身子。
  梦中血腥恐怖的场景刹时消散,四周昏暗而寂静,仅不远处有些许光源透过来,将屋内的摆设映出些许轮廓。
  她没有死?这是什么地方?
  “醒了?”低沉清洌的嗓音随即自门口处响起。
  紧接着,墙角几盏油灯被一一点亮,俊隽无双的云白身影朝床榻前走来。
  “云霄……”看到他的那一刻,孟如一只觉得整颗心也犹如这房间一般,从漫无边迹的漆黑幽冷慢慢变得透亮温暖起来,那根紧紧绷着的弦也为之一松。
  “饿了吗?”云霄径自在床榻边坐了下来问。
  他不提孟如一还不觉得,这一说,好像胃里是空空的。
  也正是这种饥饿感,让她真切的意识到自已的确还活着。
  孟如一点了点头,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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