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相师 第38节

  高老师这才说道:“咱们商店街——好像闹鬼了。”
  啥?我顿时有点发愣,商店街闹鬼?
  “是真的,大家都等着你回来看看呢。”高老师有点试探的问道:“北斗啊,你别多心,我就是问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这话说的我心里咯噔一声——别说,最近还真没少得罪人。
  刚才那个马元秋也说过——我最近要有祸事!
  于是我就跟和上说了一声,我们得赶紧回去。
  和上答应了下来,开了车。
  在车上,程星河表情一直不对,我就问他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程星河想了想,破天荒没有伸手要钱,而是很认真的说道:“李北斗,四相局的事情,不是我瞒着你,而是我们祖宗有这个规矩——我们这四个家族,必须要保守四相局的秘密,而且,这件事情,你知道的太多,会有大祸,我不想连累你。”
  他那澄澈的眼睛里,满是坦诚。
  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谈得上什么连累不连累?不过,既然是人家祖宗的规矩,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就只好问:“那江瘸子呢?江瘸子也是你们什么四大家族的?”
  程星河摇摇头:“其实我也不了解这个人,我只知道,他是找四相局的指南针。”
  妈的,看来要想知道真相,还是得指望那个瘸子——这瘸子也是个狠人,为了记住伤,竟然生生让自己瘸着。
  这些干得出一般人干不出的事儿的,不是变态,就是赢家。
  我想起了那个马元秋,看来他跟这个四相局也有关系,我就问和上,知不知道关于马元秋的事儿?
  和上摇摇头,说马元秋跟他爹很熟,但平时不常出面,挺神秘的,要是我想知道,他可以帮我查查。
  和上就是够意思。
  这会儿到了商店街,只见商店街是少有的门可罗雀——以前排着长队找我看事儿的那些人都不见了,甚至连平时稀稀拉拉的客流量都没了,清净的跟个鬼街一样。
  古玩店老板第一个看见我,立马从铺子里面蹿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北斗啊,你可算回来了,可吓死我了……”
  只见古玩店老板脖子上一串大蒜,手里两挂五帝钱,身上还披着一块虎皮,不伦不类不像回事儿。
  程星河刚才还神不守舍呢,也是心大,一瞅古玩店老板这打扮捧着肚子就笑了,问他是不是要上虎年春晚。
  而其他的店老板也出来了,全是这个打扮——估摸都是找古玩店老板买的——都跟我哭诉说太吓人了,生意没法做了。那些客人也全吓跑了。
  和上连声叹气:“哥们,这下你完了——你说你一个风水师,自己住的地方闹鬼,这影响也太不好了,谁还信得过你。”
  大白天敢上闹市来闹事儿,这是什么玩意儿胆子这么大?
  我也想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时那个乌云盖雪猫出来了,抬头瞅着房檐。
  我顺着那猫的视线,就看见屋檐下,有个红色的东西——像是个光着脚的血脚印子!
  上面缠着的——不是普通鬼物的黑气,而是一种邪气的猩红。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是……
  我就让他们细说,这鬼是怎么个闹法。
  第52章 红衣女孩
  原来一开始,异常是从古玩店里发出来的。
  今天跟平常一样,找我看事儿的人把商店街给挤满了,普通的客人都挤不进来,古玩店老板感觉十分吃亏,就吆喝说你们排队可以,别占了我的过道,不然就得从我这买东西。
  那些人不是八喜银行的就是锦绣家园的,个个是财帛宫带光的有钱人,平时见过多少好东西,一瞅就知道店里货色比庙会上的地摊货好不了多少,也没人正眼看他,把古玩店老板气的横蹦。
  就在这个时候,他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这些人不听话。”
  那声音十分稚嫩,像是个小女孩儿,古玩店老板心说这小孩儿倒是怪明白事理,就回头去看,结果看见屋里一个青花瓷瓶自己飞了出来,奔着门口的人就砸。
  古玩店老板吓了一跳,那个瓷瓶进了人群,应声而碎,把排队的也给吓着了。
  那些人平时都是颐指气使惯了的,立刻古玩店老板给说法。
  古玩店老板心疼那个大瓷瓶子还来不及呢——上个星期刚从作坊里弄到的,本来打算按着元青花卖——就回头想看看是谁家的熊孩子敢扔自己东西。
  可还没回过神来,他就被挨砸的客人拉出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古玩店里又飞出了一个美人肩瓶,这下大家觉出不对劲儿了——古玩店里就古玩店老板一个人,他在外面,是谁砸的?
  这些人伸着脑袋想看看,结果里面一件一件的飞出东西,下雨似得就往街上砸,谁也看不到是谁动的手——只看见这里的东西会飞!
  求事儿的本来就迷信,也不知道谁一嗓子就喊了出来:“闹鬼啦!”
  这一声跟下雨前的雷一样,瞬间把那些客人都吓到一边去了,古玩店老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光知道心疼东西,就回去检查是不是有人恶作剧。
  结果一错眼,看见门口那个招财镜上,倒映出自己身后,站着一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儿,露出了一丝奸笑。
  这大夏天的光膀子都热,怎么还会有人穿棉袄?
  他赶紧又回头,可身后还是没人——好像那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儿,只存在于镜子里。
  这下古玩店老板好险没当场尿出来,嗷的一声就跑出去了,这时金器店老板正伸头看热闹呢,忽然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回头一瞅,玻璃柜子炸了,里面的金项链金镯子全飞了出来,撒的哪儿都是,有的挂在树枝上,有的挂在房梁上。
  这把金器店老板吓坏了——同时他也听见屋里有个声音:“屋里闷得慌,东西见见光。”
  也是一错眼的功夫,他看见个穿红的身影飞快的跑了出去。
  其他的店铺也差不多,屋里的货物都往外面飞,一时间弄得各个铺子的老板全鬼哭狼嚎的,那些排队的客人哪儿见过这种世面,几分钟不到跑的一干二净。
  这些老板吓的不轻,也想跑,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铺子里都是身家性命,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发现就我的门脸没人动过,古玩店老板当机立断,说等北斗回来,让他想辙!
  这时高老师也来了,低声说道:“我刚才用通灵镜看了看——是看见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一直在你门口蹲着,像是等你,可你一直没来,那小姑娘百无聊赖,就上别处捣乱去了,这才刚消停下来。”
  难怪高老师问我是不是得罪人了呢!
  也是辛苦他了——通灵镜也是高老师野药经营范围的一种,确实能让人看见鬼,但是非常损耗精气,一个月最多用一次,还容易引发眼疾,我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
  我思索了起来——穿红棉袄的小女孩儿?
  那这应该是小鬼闹宅。
  所谓的小鬼闹宅,也是一种阴面先生惯用的伎俩。
  老头儿说过,旧时代阴面先生想赚钱,也不会跟普通先生一样找活儿干,而是看当地谁家房子气派,先上门说你们家有灾,给一大笔钱我能平灾。
  大户人家有的知道破财消灾,先给钱,那阴面先生直接走人。
  但有的不懂事,说我家没事儿,把阴面先生赶出去,那阴面先生就会留下个联系方式,说不打紧,有事儿去某地找我,就开始动用小鬼闹宅——用自己养的尸油小鬼,进人家里去闹乱子,砸东西,吓唬人,没见过世面的看这个光景,准吓的屁滚尿流,接着就想起来之前那个预测的先生了,赶紧请回来奉若神仙,好吃好喝多给钱。
  这种行为在业内叫“恶化”,也就是恶意化缘,跟贼喊捉贼差不多,在这里出现,是跟我示威的。
  我瞬间想起来婴尸事件里,被小鬼反噬的那个阴面先生了。
  之后我和程星河都发现医院里有一丝煞气,那会就觉得不对,现如今还真有来寻仇的了。
  我就让程星河看看,那小孩儿在哪儿呢?
  “给钱。”
  “行行行,记账。”
  天天要钱,也没见他花过钱,也不知道要那么多钱干啥使。
  程星河四处看了看,就盯向了门脸的排水道:“我说现在怎么消停了——吃东西呢!看着也有七八岁了,扎了俩马尾辫。”
  我顺着程星河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排水道边,摆着一个粗瓷大碗——这不是我的饭碗吗?
  里面装的是香菇肉羹,我早上给老头儿做的。
  排水管道前面不能随便放吃的——这跟在饭碗上插香一样,只有祭祀不是人的东西,才能摆在这里。
  古玩店老板看我盯着那碗,就忙说道:“你三舅姥爷放的——他说看见有个小孩儿饿的可怜,他不忍心。”
  不忍心你咋不用自己的碗?痴呆了都没忘上过供的碗不能给人用,会坏运气。
  老头儿正在躺椅上眯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耳朵一动一动的——他听着呢!
  这时古玩店老板就催我:“北斗啊,你快想想办法,那东西再来闹怎么办?”
  这东西既然是冲我来的,我就不能连累其他街坊,于是我就跟他们说,让他们找点用过的天葵纸来。
  他们一听都皱起了眉头,说向日葵知道,啥是天葵?
  我就就让他们百度一下,他们一查脸都绿了,问要那玩意儿干啥?
  秽物辟邪,不仅人不喜欢,不是人的东西也不喜欢,而这种是辟邪能力最强的,只要把它贴在门户上,那不是人的东西肯定进不去。
  其实上公厕弄点人中黄人中白也可以,只不过效果没有这个好。
  古玩店老板一听,就用渴望的眼神看向了杂货店的秀莲。
  秀莲一下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别看我,我没有!”
  古玩店老板一下犯了愁,说是啊,也不是天天都有,那咋整呢?
  这时人群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原来是珠宝店的蜜姐。
  蜜姐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强人,为人又很豪迈:“这个忙我帮了。”
  周围的人一片欢呼,古玩店老板也忙说道:“哎呀,还以为你这个岁数不行了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蜜姐一听翻了脸:“跟我来,除了古玩店老板,人人有份。”
  古玩店老板一听好险没哭出来,屁颠屁颠就跟着人群过去求情了。
  这时我发现程星河还在盯着那个大碗,就问他看啥呢?
  程星河摇摇头:“我觉得那个小孩儿,好像有点可怜。”
  我问他这话什么意思?他就告诉我,说这个小孩儿面黄肌瘦的,上身穿着棉袄,脚底下却没鞋,身上滴答滴答直流水,怕是生前死后都受了罪。
  没有怨气的,成不了小鬼。
  这个小女孩儿岁数跟尸油小鬼合不上,不是尸油小鬼——但能白天作乱,露出鬼影鬼形的,确实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这小鬼有红煞气,甚至比上次的十二人油还要厉害。
  阴面方术养出来的小鬼多种多样,也许这是什么新品种。
  来了你就别走了。
  我从门脸里取出了石灰,对着排水管就撒了一圈。
  如果是普通的邪物,那放糯米粉就行了,但这个小鬼是阴面方术做出来的,我也吃过苦头,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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