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仙君攻略手册[穿书] 第124节

  下一刻,神女殿骤然被一片极其诡异的火给包围,雨瀑倾泻而下,然而却一丝一毫都无法损及这火焰,反而像是火上浇油一般,让它燃烧得更烈。
  沈千山踩在地上的脚顿时被这火烧得焦黑!
  他当机立断,一跃翻出火圈,但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大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浑身上下忽然冒出火来,转眼便化为飞灰!
  殿主的发钗已经在方才的打斗中不慎掉下,盘起的头发身不由己地随着烈风中疯狂飞舞,而此时,随着灵火的燃起,她乌黑的头发从发根处开始寸寸变白,转眼已成飞雪!
  沈千山目光阴沉地看着这灵火,却无论如何都突不破灵火的限制。
  殿主虚弱地笑了一声:“这是女娲神火,亦是先圣女娲留给世间最坚固的一道屏障,你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
  “只有这火在,四族最后的希望便不会熄灭。”她咳呛了两声,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跌跌撞撞地穿过空无一人的神女殿,走到了一间小屋子里。
  小屋子里堆满了各种毛绒绒的玩具,她大弟子喜欢这些小东西,她离家之后,她便托来往各地的弟子们替她买上那么几只,居然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多了。
  她伸手抱起一只小兔子,轻声问:“衣儿,你喜不喜欢呀?”
  灵火燃烧,疯狂地汲取着她的生机,她的气息肉眼可见地萎顿下去,连眼睛都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师父!”岑轻衣的魂魄飞到殿主身边,声嘶力竭地道,眼泪从眼眶里大滴大滴地掉下来,“我喜欢,师父,我喜欢!”
  殿主似乎是听见了,她疲惫地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神无处可落,只能笑了笑,说:“喜欢就好,可惜一定要保护好最后的四族族人,师父没办法亲手帮你报仇了……对不起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化为一阵叹息。
  “不要!师父!”
  殿主的最后一抹微笑深深地映在岑轻衣的眼中,融化着侵染着,凝成了眼睛最深处的一点黑痣。
  岑轻衣恍惚之中觉得自己仿佛闻到了从地下传来的、浓烈的血腥味,耳际仿佛传来了三界生灵的哀嚎。
  “娘——娘——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师兄!你相信我!听我解释!”
  “衣儿,此一去,你要好好照顾好你自己。”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杀了我们啊!”
  “凡人何辜!”
  “为什么?”
  “为什么!”
  她大脑嗡嗡作响,蠢蠢欲动的黑气不知为何竟然破了火焰的包围,一窝蜂地涌入了她体内。
  她眼中黑色愈浓、红色也愈盛,明暗在其中疯狂交替,她癫狂地道:“沈千山!我要杀了你!我要你为这世间偿命!”
  世界骤然一静!
  她眼前骤然一白,又瞬间变黑!
  岑轻衣猛地睁开眼睛。
  她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被她枕在脑袋下的那条结实的手臂动了动,沈千山回手摸了摸她的头,问:“又做噩梦了?”
  雪松的香味将岑轻衣包裹在里面,她狂跳不止的心脏终于渐渐地平定下来,看着枕边之人的眼睛,摇摇头说:“没有。”
  沈千山的眼眸漆黑幽深,又回复了那种平淡无波的状态,既看不出欢愉时的癫狂,又看不出噩梦时的冷漠,不知道是醒了很久还是根本没睡。
  岑轻衣忽然心里猛地跳了一下,抓住沈千山轻拍她头发的手说:“千山,我们一起好不好?”
  沈千山愣了一下:“什么?”
  “替我渡劫、碎金丹、为我补魂……千山,不要这样了。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
  她的手指抓得很紧,目光中满是认真,沈千山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她:“好。”
  “说好了,这一次无论遇到什么,我们都要一起。”
  “好。”
  岑轻衣听到他的承诺,一直紧绷的精神才放松下来。身上之前出的汗才刚刚收下,因梦而出的那一层汗复又蒙了上来,不适感一股脑涌了上来。
  她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贴在一起的肌肤互相摩擦,生起了一阵细细麻麻的触电感,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寸缕未着。
  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温度从耳朵尖烧到了细长的脖颈。她想起来自己方才的生猛,顿时眼睛不知道应该看哪里才好。
  沈千山也抿了抿唇,身上的肌肉骤然绷紧了,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
  细细的暧|昧在空气中细细地流淌。
  斟酌片刻,沈千山妥协一样地叹了口气,黑鸦羽一般的眼睫遮住了幽深的眸子,清了清有些低哑的嗓子,问道:“饿了么?”
  “不饿,我又不是小猪,还没醒就饿了。”岑轻衣摇了摇头说,小声说,“我想去洗一洗澡。”
  沈千山坐了起来,岑轻衣顿时闭上了眼睛。
  他挥了挥手,嫣红的中衣顿时裹上他的身体,只是此时已经有一点发皱了。
  他说:“走。”
  岑轻衣捏着被角,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说:“我自己去就行。”
  “嗯。”
  “你……那个,你转过去。”
  她看着沈千山老老实实地转过了头,手疾眼快地抓起衣服就往身上披。然而站起来的时候,被磨红的皮肤又接触到略微粗糙的布料,同时腰部的酸痛又顺着脊柱钻了上来,她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腿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然而下一刻她就倒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沈千山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流淌:“没事吧?”
  “咳,没事。那个,我自己可以走的。”
  然而这一次沈千山却没有再顺着她了。他捞起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直到走到水边,才把她放下来,说:“当心,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好。”
  待沈千山走后,岑轻衣三两下扒下衣服,跳进了池水之中。
  水极其清澈,她低下头,看见水面之下她身上星星点点的红痕,水面之上模模糊糊的投影里自己破开的唇,登时把自己埋到了水下。
  啊啊啊啊!为什么!我怎么这么勇啊!
  直到她在水里憋到头都有一点晕,才“哗啦”一声探出头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紊乱的心跳恢复了一些,才泡在水中,让思绪和身体一起随着温热的水放松下来,千头万绪也就在她的脑中排列起来。
  她将手镯浸入水中,静静地盯着看上去有些变形的铃铛。
  水波涟漪中,那半透明的手镯和铃铛看上去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光,就像是碎在里面了一片星辰一样。
  即使是她的身体要以最疼痛的记忆告诉她去远离沈千山,那记忆也不是凭空就能出现的。
  在沈千山碎一半金丹给她的时候,她的神魂被这铃铛带着穿越了时空,回到她的上一世。
  当她接收了上一世的记忆后,它又把她送了回来,然而身体出于自我保护却只保留了她被沈千山穿心而过及之前的记忆,因此她在醒来看到沈千山的第一眼时想要逃离他。
  这样可以达成她潜意识里离开沈千山、防止自己在本能的驱使下吞食自己神魂的目的。
  此外,她那一世的确有心魔入体,但不是如那本名叫《仙途》的小说中所说的那样在所谓的屠村之前,而是她自己被杀死、见到沈千山灭世之后。
  那时她看到满目疮痍的世间和陷入火海的神女殿,一时恨极,竟入了魔,这也就是她在流沙城地底遇上的那个“岑轻衣”。
  那一块巨大的双鱼玉佩同样穿过时空,将上一世那个一心想要杀掉沈千山的自己送了回来,她夺取了在这个时空的自己的身份,并接住了系统一,替她完成了重伤沈千山的任务。
  虽然此前种种已经让她察觉到了异样,但到底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清晰。
  前世的她以为那灭世之人就是沈千山,因此对他恨之入骨,成了执念甚至穿越了时空也要杀掉他。然而她已经看到了上古之时。那不是沈千山,他身上的气息,分明是天魔长山!
  所以在上一世她死后再见到沈千山时的陌生不是错觉,那时的沈千山已经入魔,并且已经被真正的魔尊占领了身体。
  可是他为何要占领沈千山的身体?
  在那时她看到的沈千山身上的封印又是怎么回事?
  她自己脑中上一世的记忆停留在了那骤黑骤白的世界,那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她又是如何到了这一世,先成了女大学生岑轻衣的?
  另外,那本《仙途》又是谁写的?那书中所涉及的的的确确是她所经历过的事情,可是又和她真正的经历有出入,或因果颠倒,或有所隐情,总之明明白白地把她塑造成了一个极坏的角色。
  甚至连这一世的她自己,在看到上古记忆之前,都受《仙途》的影响,认为那书中所谓的沈千山是绝对正义之人,简短描述的他杀恶毒大师姐、灭掉她背后的门派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写书之人安的什么心可谓是明明白白。
  岑轻衣隐隐感觉到,她离那张不知道何时撑开、网在她背后的阴谋越来越近了,只差一点,她就可以将全盘都联系起来。
  水波之中,她缓缓握紧了拳头。
  她有预感,无论是谁,最后都与天魔脱不开干系。
  只不过现在,她还有另外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在衍生小世界中已经十日。
  那时她识海中的那道声音并没有骗她,如果她不在十日中出去,这世间的的确确就要毁了,她自己也难逃一劫。
  在外面,群山之间,还有一样她必须要拿到的东西——不周山心。
  她那时魂魄受损,只有自上古之时就传说的不周山心能够修补魂魄。
  传说那山心样貌如一朵雪莲,是由天地间第一缕清气所化,万年开一日,一日便凋谢,只有有缘人才能够得到它。
  万年前,盘古逝世后,伏羲抱着魂魄将散的她四处奔波寻药,可那不周山心尚未到盛开之时,而神魔大战后,伏羲以魂相替、即将消散于世间之时,不周山心已经凋落。
  可此世加固封印的那一刹那,她心念一动,顿时有了预感——这一次,她会拿到不周山心。
  如果当时的她拿到离开衍生小世界拿到不周山心,那她因封印透支魂魄之力而受的伤自然就会痊愈。而此时她虽然已经不需要了,可是沈千山还要。
  岑轻衣“哗啦”一声站起身来,水珠顺着身体滑落。她招了招手,沈千山已经准备在外面的衣服就裹在了她的身上。
  她之前的那身婚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泡进水中之后,浑身已经渐渐了没有那种酸胀的不适感,于是也就没有再叫沈千山,然而她抬脚一出门,便一头撞在他的胸膛上,雪松味又扑鼻而来。
  他应当也是简单沐浴了一番,头发上还带着些许氤氲的水汽,身上那套有点皱巴巴的婚服也已经不见了,换上了他一贯喜爱的白衣。
  “千山,打开衍生小世界,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沈千山累世情谊、经年妄想,此时终于得偿所愿,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岑轻衣身上,听到她的要求,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上前包住了她的手。
  金色的巨大的法阵在二人脚下徐徐展开,衍生小世界的控制权由它的缔造者亲手奉上。
  小世界的大门再次打开,二人双手交握,由偏安之一隅,提步向无可回避的现世迈去。
  四季如春的场景急剧退却,雪虐风饕铺天而来。岑轻衣和沈千山还未落稳步子,刺骨的寒风刮起冰刀,“哚”地一下扎入二人脚下的冰层,随后被裹挟在二人身周的灵压压碎,复化为冰晶,再次肆虐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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