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余声

  在放任自己舒舒服服地睡足八个小时后,是被腰部的酸痛感扰醒的,不过能令我充满挣开被子的束缚的力量却是从厨房传进鼻腔的、堪比米其林叁星餐馆的美妙气味。
  米其林叁星现在难道也配送外卖吗?大概要花上多久的工资才能吃上这一顿?华而不实的东西除了外观外食用价值真的比得上街角那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店吗?各种各样的问题一股脑地挤进疲惫的大脑,像是昨晚上加班到了凌晨才从公司下班一路走回家里然后在通勤路线上遇到露出play之类小电影里才会有的事情……这种疲惫程度说不定回家之后还榨干了一个jj比钻石还硬的男子高中生的全部弹药库也说不定。或许还被重火力覆盖攻击了一整夜?
  我难道是什么隐藏的痴女设定?
  开玩笑的。我最多只是在回老家的时候多看了几眼邻居家的灰原弟弟而已。最多就是捡到了他的内裤没来得及归还,最多就是……
  不,这已经不是常识人会做出来的事情了,要被找到证据的话是会被抓进看守所进行教育的,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社死现场、不、完全不是这回事!
  是灰原弟弟!
  在末班地铁上遇到了老家的邻居弟弟,甚至做出了许多完全不符合社会人士的举动。我彻底清醒过来。睡前运动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被我的那些孟浪的言行举止给羞耻到只想立刻收拾东西跑去北海道买下一个小农场从此余生一步也不踏出那里的地步。
  这是什么新型的大型羞耻play吗?比起那些在做的时候还顾得上他人的目光而产生羞耻心的剧情,不管怎么看都是事后清醒之时才能算一场羞耻play的正餐,之前那些不过是餐前的开胃小菜罢了——理智模糊的情况下根本就不会在乎伦理道德、社会公序良俗这种东西吧!?
  我躺在床上,只看见社死之神提着镰刀从从容容地向我走来。我是不是需要梳理一下头发?算了,都社会性死亡了也没多少人会在乎那个在列车上玩露出play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吧。
  我该如何面对家乡的父母和隔壁的灰原一家?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难道还不够令我作为成年人、作为年长者而蒙羞吗?清醒点吧!
  就算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和邻家弟弟滚到了一起也应该及时清醒过来给自己一拳,而不是顺势而下直接将人拐回家上床榨〇。成年人想把未成年人勾上床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不管是发育成熟的丰美肉体还是因为经历更多而无意中展露出的理性魅力,二者只占其一便可随意诱惑到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未成年人可以因为纯粹的感情而冲上去攻击成年人的心房,成年人却不行,感情越是纯粹无瑕的成年人越是必须具备克制的能力。
  很明显,我成年人失格了。
  然而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填饱肚子、身体检查报告、紧急避孕药、衣物床具换洗、家庭清扫之类的……
  至少紧急避孕药可以从待办事项里划掉了。依稀记得最后的时候雄对我解释在淫〇的加持下的灌〇不会怀孕。不过就灰原弟弟昨晚的火力而言……现在的男子高中生的武器储备是不是太丰富了一点?重火力覆盖的面积也太广了,是什么战略武器装备吗?
  冷静一下。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应该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好,现在回忆一下待办事项的第一条。
  填饱肚子。
  好的。
  不,一点也不好。这是什么选项?是地球马上就要带着七十亿人类加速往太阳系外跑而我还留在地表的时刻吗?还是流亡途中地球即将被什么双恒星系统给撕扯成碎片而我正好处于第一缕逃逸物质上吗?
  死亡女神马上就要亲上来了而死侍灭霸这群死亡女神的追求者正围着我虎视眈眈——这是何等悲惨的境地!
  跑路吧。让我想想北海道的一个小农场大概多少钱来着?
  一个饿着肚子的、经历了一整夜激烈性事的普通白领女性怎么想也不可能从二十层的公寓上跳窗生还。又不是〇之美少女这种物理系魔法少女。啊、光之美少〇好像是变身英雄、总之不重要,意会就好。
  虽然一开始是我换着姿势压着灰原弟弟做的,但到后来还是变成了他压着我翻来覆去地换着姿势做。更有甚者我们两个的腿间尽是吻痕与指印。
  Fifty fifty.我们扯平了。
  最后一次做完后我好像还摸着双目无神的灰原弟弟的脸笑眯眯地问他这就榨干了最后一发弹药吗云云。瘫在被子里的我只想回到那个时刻揪着我那件已经不能再穿的西装外套摇晃这个精虫上脑强撑起御姐气质的我让她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不仅是灰原弟弟已经被掏空了弹药库,缺乏锻炼的社畜可怜腰部肌肉也已经不堪重负了,难道就没有注意到已经肌肉抽搐的大腿吗混蛋。而那最后一次冲击就是压垮老腰的最后一根稻草,而所酿成的恶果自然是现在躺在床上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的我。
  毁灭吧,世界。
  我居然将一个精力充沛的男子高中生的弹药库给掠夺了个一干二净……被滚烫尿液冲击的感觉随着记忆的复苏涌上来,还带着点痛意的私处不禁泛起了些微难以言明的痒意。我忍不住夹着双腿将被子盖在头上将自己彻底封印在房间里。
  那可是灰原弟弟诶!整个街道最可爱最善良的男孩子!我都对那么可爱的灰原弟弟做了些什么……肉〇器什么的是可以对他说出来的话吗……甚至还被他抱着去浴室清洗了身体,是天使吗?
  难道旱了几年令这具肉体彻底沦为了性欲的容器吗?
  噢,还要请假。少了全勤固然可惜,鉴于肥头大耳的上司那一系列性骚扰行为,部门最可靠的下属多休息几天也没什么不对。反正积攒了不少休假。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着,把手机勾进被窝编辑邮件。
  “姐姐。”灰原弟弟端着托盘走进卧室,上面摆着一些易消化的手作食物。
  “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先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方便等会吃午饭吧。”
  他表情如常,没有一点破绽。这就是咒术师的实力吗?竟恐怖如斯。而且长男力太充足了,完全把我这个大姐姐给比了下去。按理说性事过后不应该是女方更轻松一些吗,还是说在我们分离的这两年里灰原弟弟已经成功的进化成了非洲大猩猩。
  他耳朵是不是有点红?但是……
  “好香。”
  他笑了笑,是我熟悉的柔软的神情。灰原贴心地将我扶起来,将托盘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
  “实际上,”他支支吾吾地蓄力读条,像朵即将向外界喷射葵花籽的向日葵,“我还有点事想问一下姐姐。”
  “唔?”我歪着头看他,努力地将嘴里的食物咽下。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反复数次。他定定地凝视着我,表情郑重且诚恳到我的直觉开始尖叫的水平。我被这严肃的气氛裹挟着放下餐具,安静等待他的下文。
  “我喜欢姐姐很久了,可以和我以走到我生命的最后为目的交往吗?”
  他在说什么?
  仅仅一个晚上我就听不懂日语了吗?还是我的听力部分出了问题?
  “虽然很想直接向姐姐求婚,但是咒术师的婚姻大多以破裂收尾,”灰原雄单膝跪地,一手扶膝一手盖在我的手背上,宽大的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惊人的热度,“即便如此我依旧自私地请求你的陪伴。”
  “请与我在一起。”
  他收紧手指,把我的手掌拢在掌中。明亮的眼眸里似乎有星光在闪烁:“并非是以性命为要挟,即使姐姐不答应,我也会重视自己的生命,不管经历再艰苦的战斗也会努力回到重要之人的身边。”
  “只是如果可以,”他靠近我,我屏住呼吸,“我想和姐姐一起走到满头白发的时候。”
  “是事实婚姻,也不需要去区役所登记,这样即使我在未来的某天死去,姐姐也不需要考虑更改文件材料上的名字之类的麻烦事。”
  有谁能拒绝雄呢?的确如此,女性在职场上本来就有一层看不见的天花板,在当今这个社会女性一旦被爆出已经结婚难免就会陷入被排挤的状态。什么“女人结婚之后就该待在家里照顾家庭”,什么“家务劳动也是为这个机器般精密运转的社会做贡献”,什么“家里的男人是有多无能才会让女人出来工作”诸如此类早该被丢进垃圾堆的废话。
  他为我考虑良多,不管作为既得利益者还是作为年长者,我也势必得为他做好更好的打算。最起码得对灰原负起责任,对得起我虚长的这几岁。
  “雄,”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定定地看着他,“我不怀疑你对我的感情,但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即使爱情对于女人来讲是毒药,作为成年人的我在引诱你这样的少年人后想要从这段感情中脱身而出也是再轻易不过的一件事情。”
  他认真地回望着我,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清亮坚定,却比数年前多了些我不愿在他身上看到的东西——那是我竭力将其隔离在灰原兄妹之外的、人类情感的黑暗面。我一下子吞下了所有未说出口的顾虑。
  这几年一定很辛苦吧。明明并不喜欢那些东西也并不喜欢多余的战斗,但他还是愿意挺身而出。
  “我比你年长几岁,在感情方面比你所想像的更有余裕,这与我过去的感情经历无关,只是纯粹的由时间积淀而成的经验与耐心。雄,我不能轻易地做出决定,届时不管我的意愿如何初衷为何,都无法掩盖我作为成年人玩弄你的感情的事实。
  “雄,你必须要先考虑好自己的退路。自私一点吧。”
  灰原惊讶极了:“我在姐姐的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我迟疑:“……最可爱的邻家弟弟?世界上绝大部分的褒义形容词都可以堆到你身上。”
  他笑着摇头,捧起我的手掌贴到他的脸颊边:“不是的。”雄眯起眼睛蹭了蹭,像极了老家养的一条黑柴:“我没有姐姐想得那么好,这次的告白仅仅出于私心。如果真的为姐姐好就不会说出这些话了。”
  雄亲吻我的手腕:“请等等看吧,我的心意。”
  雄、到底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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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声”与“余生”谐音,是中文谐音不是日语谐音不好意思。
  以及,稍有玩梗,如能会心一笑将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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