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四冠公子!

  杨德昌赞叹道:“这样我就大约明白了,有农业银行的扶持,汴京城的繁华也就可以理解了。
  农业丰收,工商业蓬勃发展,加上农业银行不断放贷出来的钱币,汴京城应该是不缺钱了。
  没有钱荒,自然会有各种生意的机会,繁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李建造点点头:“是啊,这次回去变化真的很大啊,我都想回去汴京了,那边现在的机会很多。”
  杨德昌道:“如果那边有机会,李兄回去也是好事,嫂夫人怕是天天念叨着李兄吧,还有小孩子,也天天想着你吧?”
  李建造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是啊,每次我回去,家里才会特别的热闹,我父亲的年纪也大了,是该回去好好尽孝了。”
  杨德昌微笑点头:“李兄,关于咱们状元郎的事情,您还知道什么吗?”
  李建造突然恍然大悟道:“对了,这次回去,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李建造的随从赶紧拿出来给他,他揭开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本书。
  杨德昌眼睛微微一眯:送书……送输?
  李建造双手拿书递给了杨德昌:“杨东家,这本书是这次我回去在书店里看到的,苏州这边应该还没有,这书我其实看不太懂,但书名比较吸引人……”
  杨德昌瞟了一下书本——国富论。
  倒还真是挺吸引人。
  “……所以我瞟了两眼,当时一个读书人看到我在翻阅这本书,凑过来和我说话,那个读书人以为我是同道中人,一过来就滔滔不绝的说他的读后感,不过我听不太懂。
  但大体的意思还是明白的,无非是这本书若是看懂,就懂市场懂经济懂商业,嘿嘿,我想着杨东家是搞钱庄票号生意的,或许会感兴趣,就给您带过来了。”
  杨德昌呵呵感谢道:“李建造真是有心了。”
  李建造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眼睛巴巴的看着杨德昌。
  杨德昌悄悄避开,伸手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李建造的脸色有些灰暗了下来,不过强笑着道:“杨东家,我还有一些事,院子您先看看,有什么需要整改的随时找一下我。”
  杨德昌笑道:“那就劳烦李建造了。”
  李建造勉强一笑拱手作别,带着人离开了。
  杨德昌看着李建造的背影冷冷一笑:“想什么呢,才刚刚完工就想收尾款,哪家的尾款不是住个一年半载全无问题了,才会给结清的,送书,呵呵,来人,把书给我扔了。”
  说着杨德昌眼睛一瞟书页,国富论三个大字下面写着著作者的名字——欧阳辩!
  “诶诶,等等。”
  杨德昌赶紧制止了手下。
  欧阳辩……不就是那位传奇的状元郎么?
  杨德昌翻开书本。
  书本的扉页写着:“欧阳季默的《国富论》标志着经济思想史上的一个新纪元或者说一场革命。”
  下面的落款是龙图阁学士包拯。
  杨德昌大惊。
  包拯他自然是知道,包青天之名已经传到了两浙路这边,现在的包拯已经是大宋朝三司使,作为掌管大宋朝经济核心的三司使,竟然对一本书做出如此评价,这里面本身就不简单。
  以包拯的品行,他不屑于说假话,所以,这本书应该是真的有点东西。
  杨德昌赶紧翻书阅读起来。
  看了一会,杨德昌赶紧转移到书房,边看边做笔记,期间管家几次来叫吃饭,杨德昌管都不管,甚至愤怒地将人给轰走了,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杨德昌揉了揉已经有些通红的眼睛,冻得发麻的双手倒是让他一机灵,变得有些清醒起来。
  “这本书……何止是有些东西啊!”
  杨德昌感慨道。
  “来人!”
  杨德昌大喊。
  管家神出鬼没的出现。
  “老爷。”
  杨德昌沉吟了一下:“请李建造明日到这里来,然后让账房给他结账。”
  管家答道:“好的,老爷……”
  他犹豫了一下:“老爷,还不吃饭吗?”
  杨德昌这才感觉到腹中饥饿,不由得哑然失笑:“好,吃饭,取两个简单的饭菜送到书房来,嗯,掌灯,我要连夜读书!”
  管家点头去了。
  杨德昌等饭菜到来,狼吞虎咽一般吃完,让人送来热水敷了敷脸,再次研读起来,读到天色发白,他才红着眼睛匆匆睡了一觉。
  李建造见到杨德昌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眼前的杨德昌脸色发白,黑眼圈清晰可见,但红色的眼睛却洋溢着兴奋。
  “杨东家,您这是?”
  杨德昌哈哈一笑:“李兄,感谢你啊,给我送来这么好的一本书,实在是令我爱不释手,昨晚连夜攻读,嗨,着实是令人……哈哈哈哈!”
  杨德昌神态有些癫狂。
  李建造:“……”
  “来来,李兄,快快请坐,嗨,管家管家!”
  杨德昌大声喊道。
  管家匆匆而来。
  杨德昌道:“李兄的尾款算清楚了吗,算清楚就赶紧拿出来!”
  管家提醒道:“钱比较多,李建造怕是带不走。”
  杨德昌不满道:“换成白银不就好了,就按照官方汇率。”
  李建造赶紧站起:“杨东家不可,这样你太亏了。”
  官方汇率一般都比私下交易要低得多,杨德昌如果用白银支付,估计得多付半成的价格。
  杨德昌大笑道:“昨天李兄给我的这本书,价值连城,多出的部分,就当是我的感谢了,李建造的手艺本身也值得这些钱!”
  李建造道:“那怎么好意思?”
  杨德昌笑道:“李兄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不如和我多讲讲状元郎事情。”
  李建造笑道:“这个倒是没问题,不知道杨东家想要听什么?”
  杨德昌想要听什么,自然是关于欧阳辩的一切。
  书本乃是记载信息与知识的东西,书本的存在就是将人的知识和技能记载下来。
  国富论这本书,对于一些做学问的人来说,或许是一本比较新奇有趣的读物,但对于杨德昌这样的人来说,这不亚于一本秘籍。
  这不得不说说杨德昌其人了。
  杨德昌出生于苏州的一个商贾世家,幼年父母双亡,由兄长杨德盛抚育长大。
  少年时期因兄长病故,杨德昌弃学从商,开始掌管杨氏家族生意。
  在他执掌家务时期,杨氏家族事业日益兴盛,成为苏州富甲一方的商户。
  其下属复字号称德昌头,有“先有陶朱公,后有德昌城”的说法。
  另有大德胜、大德昌两大票号遍布两浙路各地商埠、码头。
  杨德昌本人也被称为“财主”。
  杨氏家族在他之前只能算是普通的富户,但在他的手下,快速膨胀为两浙路最大的钱庄票号,在两浙路做生意的人,没有不知道杨德昌其人的。
  他对金融的理解在当今时代是顶尖的,正因此,他才会被国富论里面的观点所深深吸引,因此诞生了国富论的著作者欧阳辩的好奇。
  听了杨德昌的要求,李建造想了想道:“状元郎的家世杨东家应该是有所了解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就说一说他个人的一些成就吧。”
  杨德昌笑道:“好好,反正你说我听,说什么都可以。”
  李建造笑了笑点头,心中暗自理顺了一下思路道:“那边说详细一点吧……”
  杨德昌点点头。
  “……欧阳辩父亲是当今开封府知府欧阳修,当今大宋文坛宗主,按理来说,欧阳辩应该是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一个文人才是……”
  李建造自嘲一笑:“……不过他也做到了,毕竟是新科状元嘛,当然算是继承了衣钵。”
  杨德昌会意一笑。
  “……欧阳辩号称四冠公子,杨东家可知道哪四冠吗?”
  杨德昌摇摇头:“是哪四冠?”
  “词冠、书冠、财冠和学冠!”
  李建造道。
  杨德昌道:“财冠自然指他在经营上的本事,又有西湖城、农业银行这样的资本,财冠名副其实;
  学冠嘛,学而优则仕,他已经是嘉佑二年进士榜榜首,新科状元,学冠当然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那书冠和词冠又是怎么回事?”
  李建造脸上露出赞叹的神情:“词冠自然指的是诗词的词,欧阳辩的词别出一格,被人称为豪放派的开山鼻祖,以区别之前的词。”
  杨德昌以前是个读书人,但后来做了生意,对士林的事情就了解得少了,闻言道:“有哪些词是他所写?”
  李建造道:“我也不是读书人,所以记住的也不多,但其中几首最经典的杨东家应该听说过,一首《水调歌头-赠陆采薇》……”
  杨德昌一拍大腿:“是了,陆采薇是他的人嘛,我怎么就给忽略了……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哎呀,这首词真是绝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中秋词自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李建造道。
  “哎呀,正是正是!”杨德昌又是一拍大腿。
  李建造笑了笑:“还有那首青玉案-元夕。”
  杨德昌想了想道:“东风夜放花千树?”
  李建造跟着一拍大腿:“杨东家博闻强识,佩服佩服!”
  虽然知道李建造只是在拍马屁,但杨德昌还是有些得意。
  附庸风雅历来是人的本性,杨德昌这样的大商人一样逃不过这个定律。
  “还有呢?”杨德昌心情愉悦道。
  “嗯……还有临江仙,不知道有没有传到这边来。”
  杨德昌还真是没有听过,闻言道:“管家,拿笔墨来,抄写起来。”
  管家赶紧拿笔墨。
  李建造还真的是下了功夫的,赶紧背诵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这两句才刚刚出口,杨德昌又是狠狠一拍大腿:“好词!”
  李建造被吓了一跳,眼睛情不自禁的看了看杨德昌的大腿,心里有一个疑问:不痛吗?
  李建造没有停歇,继续念下去,杨德昌摇头晃脑。
  “真的是绝妙好辞啊,怪不得,怪不得,词冠一号着实名不虚传!管家,一会叫人去书店悄悄有没有状元郎的词集,统统给我买回来,哦,如果有他的书什么的著作,都给买回来!”
  杨德昌吩咐道,买书嘛,不差钱。
  “还有呢,还有呢!”
  此时的杨德昌就像是个好奇的宝宝一般。
  李建造道:“至于书冠嘛,据说欧阳辩新创一种字体,名为瘦欧体,有人评价称: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大字尤可见风姿绰约处!
  评价如此之高,可见其字体一定是颇有可取之处,要知道,这句话可不是一般人说的,蔡襄知道吗?”
  杨德昌点点头:“知道知道,蔡小龙团嘛,当时蔡公在福建时候,主持炒茶,当时还在我这里拆借了一些资金,蔡公的书法造诣的确是当世顶尖。”
  李建造笑道:“蔡公的书法当时顶尖,他对欧阳辩的评价如此之高,说明这瘦欧体已经自成一体,算是开宗立派的宗师了!”
  杨德昌连连点头,赞叹道:“有些人真的就是生而知之,你看,我们擅长的事情只有这么一项,而真天才却是随便搞搞都能够开山立派,人与人真的不能比哦!”
  李建造笑了笑道:“状元郎真的是个神童。”
  杨德昌愣了愣:“等等,神童?”
  李建造也愣了愣:“杨东家不知道?”
  杨德昌惊愕道:“欧阳辩到底是多少岁?”
  李建造算了算:“如果没有算错的话,应该是十二岁了,他写水调歌头的时候是八岁,那时候应该是至和元年,现在是嘉佑三年,四年的时间嘛。”
  杨德昌沉默了下来。
  马的!
  人比人还真的是气死人呐!
  他还以为欧阳辩是个青年才俊,至少也得是二十来岁了,没想到人家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
  只是,什么诗词歌赋不说,这国富论……如此奥妙精深的经济学著作,他是怎么写出来的?
  哦,是了,他也是做生意的。
  而且,他的生意已经是天下商人之首了。
  不说别的,就一个西湖城,那就是全天下最大的聚宝盆。
  还有一个农业银行,农业银行的资金量,即便是自己遍布两浙路的大德胜、大德昌两大票号加起来,都不敢与之相提并论。
  能够做出这么大事业的人,能够写出来国富论也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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