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西施发家记_分卷阅读_82

  “你就是那个在龙宫里得仙女福佑,还赐下食谱的常相逢?”海宁县主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常相逢,原来洛阳男人都喜欢这种瘦的没有二两肉的女人?惨白寡淡的,“起来吧。”
  “赵夫人你跟我开玩笑吧?这厨娘哪里看得出一点儿有福气的样子?还在厨上呢,整个就是一风吹嘛,”海宁县主长的并不出色,因为自小喜欢骑射,更比寻常的女子丰满健硕一些,如今看到蓝衣白裙,一张脸上就剩下两只眼睛看着还像个活人儿的常相逢,满心不适意,不过也好,没有自己想像中的美丽,倒叫海宁县主安心了许多。
  赵氏是个好性子,又不知道内情,反倒觉得常相逢瘦削单薄的样子十分可怜,陪笑道,“那戏文里不是说了,这孩子从小被继父虐待,又要卖与人为妾,常姑娘是个有气性的,就投了河,县主您不知道,这十一月的河水,进去能上来的可是没几个,先不说得不得食谱,光这鬼门关前转一圈儿安然无恙的福气,就不是寻常人有的。”
  “以赵夫人的意思,我们这些人家出来的姑娘,倒没有一个厨娘有福气了?”海宁县主冷了脸,伸手拿筷子挟了一只丸子,“从龙宫里得了食谱,原来这洛河龙宫里竟是成日吃的这些,也不比我们王府强到哪里去嘛!”
  “谁说不是呢?县主娘娘,民妇也是觉得这东西平常了些,虽然明家不再是侯府,可是厨上也是颇有几分手艺的,这些东西,菜不菜,汤不汤的,实在没多少滋味,”徐氏可找到出气的地方了,拿帕子沾了沾嘴角,接口道。
  自己跟赵夫人说话呢,哪里有一个庶子媳妇插口的地方,海宁县主面色一沉,终是自矜身份只是看向令狐老太太微微冷笑。
  海宁县主在宗亲内年纪大小,位分也不高,但她辈份在那里放着,父亲又得皇宠,从来不知道“喜怒不形于色”是个什么意思,她这一变脸,整个宴席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生怕被县主找了由头斥责。
  令狐氏再老眼昏花也感觉到不对了,转头冲徐氏道,“贵人们说话呢,哪有你插话的份?还不给我安生些,”虽然当着满厅的人教训了自己的儿媳,可是叫她一个做祖母的向未来的孙子媳妇低头请罪,令狐氏终于是做不出来,唯有讷讷的讪笑。
  “刚才赵夫人说了你的许多故事,我竟是有些不信的,这女儿家讨生活不容易,就算是说些诳语也打紧,你只管告诉本县主,你真的到龙宫去过?这些菜真是跟着龙宫里的仙子学的?”海宁县主半天仿佛才想起来一直侍立在堂下的常相逢,幽幽道。
  我说一声不是,立马就成了名动洛阳的骗子了,水席楼的生意休想再做下去了,常相逢一福身道,“回县主娘娘的话,民女目前所卖的吃食,均来自洛河龙宫,”说着她向南一望,“这春丛园离洛河堤也不过十几里地,民女哪里还在这里出言欺瞒贵人。”
  嘴还挺硬的,海宁县主是铁了心要找理由收拾了这个常相逢的,轻轻笑道,“你能在龙宫里学得整套席面还真是不容易,想来在里头待的时间也不会短了,可还有其他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没有见过的菜式没有?速速做来,也叫本县主一饱口福,不过要是你做出来的东西本县主在这尘世上见过,那可休要定你个欺瞒之罪了!”
  人家都仗势欺到自己头上来了,常相逢也是退无可退了,再次一福道,“那还请县主明示,民女如何知道县主是否真的见过民女做的菜点呢?”
  “你这个贱婢,县主叫你去做,你只管做来,难道还要跟县主讲条件?”湖光在一旁听的不耐,厉声喝道。
  这个肯定要事先说清楚才行,不然海宁县主上下嘴皮子一碰,耍个无赖给自己定个死罪,常相逢也不理会湖光,只是静静的看着海宁县主,“县主见多识广,民女的话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不如直接定民女个欺瞒之罪好了。”
  还敢跟自己叫板了?若是平时,海宁县主心情好了还可能赞她个好胆色,可是今天,“你只管做上来,本县主要是一眼认不出是什么?就算我输!”
  海宁县主一句话出口,在场的人都知道了这是县主跟个民女杠上了,百氏是知道内情的,心里一阵发紧,常相逢可是令狐家酒楼的摇钱树了,今天倒了没得连令狐家都得跟着吃瓜落,“相逢,你哪里有县主见识广博,还不向县主请罪。”
  “百老太太不要这么说,这大冬天在洛水里游了一圈儿,还被公子所救的‘福女’有几人啊?本县主还真的想尝尝旁人都没见过的吃食儿呢,也好回去跟我父王母妃学学,叫他们也跟着长长见识,”海宁县主怎么会轻易放过常相逢,阴森道,“常姑娘快去吧,莫叫本县主等久了,若是叫本县主开了眼,定有好处赏给你。”
  “师傅,怎么办啊?”古明珠没有跟着进丛春园宴客的花厅,可是外头也很快传出消息来了,现在看见常相逢出来,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咱们去问问我爹,看他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好菜,不对,快叫人给大东家送消息吧!”
  “行了,你放心吧,若是几道稀罕菜都做不出来,我还能当你师傅?”自己要是怕了乱了,下头人就别做事了,她担心的不是菜品,而是刚才海宁县主所说的,若是她输了还有“好处”赏给自己,这“好处”,只怕不好拿啊。
  “去看看园子里都有什么果子,但凡有的,都给我拿来一些,”常相逢沉思片刻,向古明珠道。
  如果想叫贵为县主的梁海宁认不出什么东西,也只有用现代的西点了,好在令狐家不缺银子,又有县主驻跸,这永安有的水果,令狐家倒也全乎,常相逢手快,半个时辰未到,已经香酥炸香蕉,桂花茶冻,草莓蛋奶布丁,橙汁芦荟,四样点心摆在了案头。
  想了想,常相逢又怕海宁县主借口她做的以甜食为主,不算大菜,又叫二灶帮她拿了活虾出来,拨出虾肉,打成茸,裹了芝麻,蛋液,细细炸了,又叫来古师傅两人研究了摆盘配花,才命两个小丫鬟端了,随着常相逢来到了宴客厅。
  ☆、一百一十三输赢
  原本在一水之隔的西园坐席的明奕跟令狐俨,一收到消息,便知道海宁县主要借机发作常相逢,明奕当时就恼了,提袍就往溪云桥上冲,如果今天常相逢因他获罪,那她堂堂七尺男儿还在什么面目立于世间?
  令狐俨暗骂明奕太过冲动,忙向李巡抚,钱大人告罪,说是那边县主有召,赶着追上明奕。
  “你站住,你这么冲过去,只怕相逢必死无疑了,”令狐俨一把拉了明奕,恨不得将他丢到溪云桥下。
  “都是因为我,相逢已经不理我了,再为我受委屈,表哥,干脆杀了我好了!”明奕看着溪云桥下潺潺的水流,狠狠一拳砸在阑干上,“你不用多说什么,如果今天相逢有什么闪失,什么功名利实禄,前程亲人,与我再没有半分干系!”
  “刚才胡万只是来说,县主叫相逢做几个新式菜,你就知道她做不出来?”令狐俨对常相逢的手艺还是有信心的,“至于后头跟着有什么?咱们先过去,到时候看情景转圜吧,我刚才也请李巡抚过来了,既然是‘福女’要做新的龙宫菜,大家都要开开眼不是?”
  “表哥说的是,那咱们先叫人过去通报一声,再等李巡抚他们过来一起去,”明奕被令狐俨一拦,也冷静下来,颔首道。
  见明奕肯听自己的话,令狐俨又交待道,“但你要保证,无论出什么事,你都不用开口,”见明奕不语,“县主显然是在刻意为难相逢,为的是什么你最清楚,如果这个时候你说话,只会火上浇油,真到了图穷匕首见那一刻,再说!”
  常相逢带着小丫鬟捧着自己的“新菜”走到的时候,但见花厅里除了端坐上首的海宁县主,未出阁的小姐们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就剩下几位有年纪的夫人太太,一旁却多了好几位大人。
  “已经好了?”令狐俨迅速朝常相逢面上看了一眼,见她一片坦然,略觉放心,又看两个小丫鬟手里的托盘上的五道菜式,他竟见所未见,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快奉与县主,请县主娘娘品评。”
  待小丫鬟将五道色泽鲜亮,造型各异的“龙宫菜”摆到海宁县主面前,海宁县主已经恨不得立时掀桌了,她从来不是个讲究口腹之欲的人,眼前这五道菜,居然没有一道是她见过的!
  “这个好像是水晶糖,皇后娘娘过年的时候曾经赏过,”半天海宁县主指着盘中的桂花茶冻道,“是不是?”
  赵氏活了半辈子了,哪里会看不出今天海宁县主是栽在这个常相逢手里了?她心里可怜这个瘦削苍白命又不好的小姑娘,忙笑道,“啧啧,怨不得常姑娘说这是龙宫里仙子吃的饭食呢,我娘家也算是有些门第了,这样漂亮的饭食愣是没见过,常姑娘快过来,给我讲讲都是什么?”
  逼海宁县主说“输了”那是活的不耐烦了,现在笑笑揭过这张,才是皆大欢喜的作法。
  “这四道也算不得正菜,只是些小食罢了,这头一道是用香蕉炸的,蘸了这甜酱来吃,第二道是鲜奶,草莓,蛋清做的,”常相逢的草莓布丁盛在一只琉璃杯中,上红下白,十分鲜亮,“民女也是无意中在大东家的洋货铺子里见到一罐琼脂,便拿来做了这桂花茶冻了,幸而丛春园里存冰的地方够冷,不然还真不好成型呢,”这就是在说海宁县主连水晶糖这一道都没有猜对了,“这道芦荟,咱们这里是不吃的,顶多就是摆在园子里当个洋景儿来看,其实芦荟可是件好东西,民女拿来淋橙汁做了这道菜。”
  输了就输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输了自己还有“好处”送给常相逢呢,海宁县主抿嘴一笑,好像找到了常相逢勾引明奕的窍门了,“确实不错,饶是我宫宴吃过不少,你这些菜连御厨都不会呢,有机会倒是应该带你进京去给宫里的娘娘们尝尝这龙宫里的稀罕菜。”
  进宫?常相逢可不愿意,她太了解自己了,就自己这脾气,还是在小地方横行吧,到了京城,一块砖头砸下来,都有三个权贵,自己只怕棺材都来不及买,“县主过奖了,民女这种柴门小户出来的,手艺也粗鄙,没得污了贵人的眼。”
  “哪有啊,常姑娘今儿可是叫本县主大开了眼界了,”海宁县主大度的将几道菜一一尝过,放下筷子道,“本县主说了,要赏赐你,常姑娘,你说说,想要什么样的好处?”
  “民女的手艺能得县主的肯定已经是意外之福了,哪里还敢跟县主要赏赐?”赶快叫我走已经是你给我最大的赏赐了,常相逢强笑道。
  海宁县主斜扫了一眼一脸担忧的明奕,心里咬牙,“嗯,刚才听赵夫人说你的经历,倒真是惹人怜儿,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又被继父卖过,只怕也不太好找人家儿,”说到这儿海宁县主看向赵夫人,粗黑的眉毛一扬,眼中并不见一丝笑意,“本县主是个女儿家,倒不好帮常姑娘做媒,不如赵夫人当个冰人,帮常姑娘择一门般配的亲事吧。”
  “这个?县主既然开了口,”赵夫人没想到忽来巴的这么个差事丢到自己头上,常相逢这身份,她认识的人家儿里,哪有愿意娶她的啊?
  “哼,瞧你愁的,常姑娘是个孤女,又在商户之家当厨娘,夫人前几天不是还送我一个骑术很好的小厮么?这样吧,凑成一对儿,王府收了赵夫人送的一房下人,连姑姑,你去叫常姑娘签了身契,回京城的时候咱们带走,”海宁县主站起身,“我也乏了,大家都散了吧!”
  不是手艺好么?她就收到府里,叫明奕天天吃着这贱人做的菜,却摸不到手,那才好看呢,而且,这贱人的手艺也确实好,倒真是可以回去献进宫里讨皇上跟皇后个欢喜。
  “你,”明奕已经霍然起身,如果手里有刀,他会一刀砍死这个毒妇!
  “县主!”常相逢已经气的脸色铁青,浑身颤抖,“我常相逢虽然无父,但母亲尚在,我父虽早亡,但生前也有秀才功名,叫我卖身为奴是绝不可能的,县主是打算带着我的尸体走么?”
  “你敢威胁本县主?来人,”海宁县主看到须发怒张恨不得将自己吃了的明奕,也是怒火中烧,“来人,将常相逢给我拿下!”
  “县主息怒,”令狐俨大步上前,将常相逢拦在身后,拱身道,“相逢一时大意,没将话说清楚,县主确实弄错了,相逢虽然在学生家的酒楼掌厨,却不是一般的厨娘,她是学生的未婚妻,而龙宫水席楼也只是挂在令狐家名下,其实是相逢自己的产业,另外,学生的岳母出身巩县海氏,族兄在陕西宝鸡任知府,县主叫她卖身为奴,只怕族里的人也不会答应。”
  这是逼着自家结仇啊,赵氏心里恨死这个没脑子的县主了,你想整人也打听清楚,现在谁不知道常相逢是龙宫水席楼的二东家?就算是个商户,也没有按着脑袋叫人家卖了自身嫁给个奴才的道理,逼良为贱可是犯了永安律的。
  何况令狐俨这么一说,常相逢居然是正经人家的闺女,还有门不错的亲戚,若是这样的身份,跟令狐俨订了亲倒是极有可能的,“原来常相逢跟令狐公子已经有婚约在身了?唉,真是可惜,我还想着我娘家有个侄子人很不错呢,”赵氏自动将海宁县主叫自己将常相逢嫁小厮的话给忽略过去。
  “原来是令狐公子的未婚妻,”连姑姑轻扯海宁县主的衣袖,笑道,“倒叫我家县主白操心了,不知道婚期定在何时,没准儿我还能过去凑个趣喝杯喜酒呢!”叫常相逢嫁了令狐俨,也等于是绝了明奕的心思,倒比直接弄死常相逢,叫明奕恨上自家县主以后连个同心的日子都过不成来的强些。
  百氏头上见汗,可孙子当着全洛阳头面人物的面说了,自己难道说不是?“回县主的话,相逢确已跟我这个不成才的孙子定了亲事,只是这丫头的继父去看才没的,虽然那段天生亏待了她,可是相逢却愿意为他守上一年孝,这是孩子的孝心,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驳不是?这婚期么,怎么要也在相逢出孝之后才能定。”
  明明是自己心上的人,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嫁给自己的表哥,只怕这其中的滋味不好受吧?看着明奕紧攥的拳头,海宁县主心里一阵痛快,“我听戏文里不是说那姓段的畜牲亏待了常相逢还将她三两银子卖了?这继父既无生恩,也无养恩的,守什么孝啊?这样吧,既然连姑姑想喝喜酒,就下月初六吧,咱们啊,喝完令狐公子跟常姑娘的喜酒再回京城去,”海宁县主看着堂下一群战战兢兢的人,傲然道,“就这么着吧?连姑姑,你见识多,也过去帮衬帮衬,还有,咱们到底住着令狐家的园子呢,主家娶媳妇呢,你好好给常姑娘备一份添妆礼!”
  海宁县主甩脸走人,连给在座的女眷们告别的机会都没有,赵夫人被这个不着的调的县主折腾了一天,也不愿意在丛春园多留了,带着一群身心俱疲情绪激动的太太小姐跟百氏打了招呼,也不劳她相送,匆匆走了。
  花厅里只剩下明家跟令狐家诸人,大家一时无言,令狐俨回头看着一直僵立不动的常相逢,满眼痛惜,他现在是过了明路的常相逢未来的夫婿,倒也少了许多忌讳,转身轻声道,“相逢你也累了,叫燕儿跟明珠扶你回去歇着。”
  “相逢,都怨我,”明奕已经挣脱明微达跟明章的阻拦,冲到了常相逢跟前,却看到顺着常相逢袖子而下的血珠,“你怎么了?我看看,”
  令狐俨也才注意到常相逢的脚边已经积了小小的血泊,连忙捧起她的右手查看,才发现常相逢的手里紧紧扣着一支银簪,而麿的雪亮的簪头抵在腕上,已经将常相逢纤细的手臂扎出血来,“你,快松手!”
  “相逢,我对不起你,是我没用,”看到自己曾经倾心相许,承诺要携手一生的女子如今居然在他的面前做好以死相搏的准备,明奕整颗心都碎了,颓然跪在常相逢面前,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奕哥儿,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谭氏看着儿子这副模样,直接扑过来要将他拉起来,“你快起来,小心叫县主看到!”
  “祖母,祖母,这是怎么回事?表哥怎么跟这个女人定亲了?这肯定是假的,假的,”明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心心念念的表哥居然告诉大家他跟常相逢有婚约!
  令狐俨厌恶的看了一眼花厅里乱糟糟的人,冲王氏道,“母亲送送姑祖母吧,这里乱成这副样子,小心县主降罪。”
  自己居然跟令狐俨定了婚,常相逢这时才恍然回神,低头看到明奕明奕跪在自己面前,也吓了一跳,“你快起来,这是做什么?还显我死的不够快?”
  “相逢,你,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必回给你一个交待,”明奕找不出请常相逢原谅的理由,半天才铿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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