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万千所期皆是空(二)

  情不自禁?他对她又何尝不是呢。寒昱被天浴雪的话刺痛了心,连同犀利的星眸似都被那句话牵扯所伤,眸光一阵暗潮汹涌泛起隐隐痛色。他强强压制静默站着,已然失语。
  天浴雪望着寒昱,眼底渐渐泛红,心藏千言万语因不可相诉,便将心中所有全全寄托在了刚才那句话上。
  然,万千所期皆是空。
  寒昱转身背对着她,面部表情布满痛苦,声音都带了颤:“若本殿给你带来了痛苦,本殿前往南锡宫向药仙讨颗忘情丹,食后你就可忘情断念,安心下凡修炼成果,可否?”
  若寒昱真想让天浴雪彻底忘记他,他只需封了她的记忆便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多此一问,征求她的意见。
  说到底,他心里还是不想让她忘了自己。
  他静静等待天浴雪的答复,似又想听她说她愿意尝试忘了他,又怕听见她说这话。
  此刻的寒昱觉得自己就是个神经病的存在。
  天浴雪落落开口,语气甚着忧怜:“对于浴雪来说,殿下是浴雪的喜怒哀乐,忘了殿下的天浴雪不是真正的天浴雪。
  即使浴雪很痛苦,也绝不会忘弃殿下。”
  寒昱微微闭眸,似怕自己眼中的液体滑落,故而这般。
  许久,他星眸睁开,声音依旧沙哑不堪:“若有朝一日你无法承受这份痛苦,本殿可帮你抹去记忆。”
  “殿下不要。”天浴雪急口而出,生怕寒昱会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抹去她的记忆,疾步到他跟前一跪,拽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殿下莫要抹去浴雪记忆,求你了。”
  寒昱提前提醒反让天浴雪这般难过,她一落泪他心跟着疼,两人皆饱受折磨。
  “你且起来。”寒昱声音沙哑的不堪入耳。
  天浴雪刚从地上站起身来,渝白匆匆跑来后院,天浴雪赶紧别过身拭去眼角的泪,听渝白道:“殿下,天后宫中仙侍来传,说天后娘娘召您去瑶池一趟。”
  母后召自己未免勤了些。寒昱颇感疑惑,便问渝白:“可知所为何事?”
  “仙侍说……是好事亦是喜事。”渝白吞吞吐吐地道,似乎猜到了什么。
  喜事?寒昱神色一凉,身姿微微一颤,似已然心知肚明天后召他前去所为何事了。
  他神色陷入绝境,一贯清冷无波的星眸此时波澜起伏,似因找不到退路而无可奈何。
  神色中有慌乱,有不愿,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悲色。
  天浴雪感觉到此刻的渝白与贯往大有不同,不知是在因什么事而操心,还是怎的,身上多了丝稳重气息。
  再看寒昱,往日他被天后召见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神色?
  那仙侍说天后召见他是好事亦是喜事,既是喜事那么他应该高兴才对,怎会这般不情愿,久久不回渝白的话?
  “殿下你怎么了?”天浴雪费解的问了一句。
  寒昱望着近在咫尺的天浴雪,那眼神似是隔着山海在观望她一般。
  淡淡回了句:“无事。”
  天浴雪微微一笑:“殿下那你赶紧去见天后吧,别让天后久等了,你放心,浴雪今日就待在寒月宫哪儿也不去。”
  渝白看了一眼天浴雪,眼睛好似进了沙子眨了好几下,看上去很不舒服似的。
  寒昱的视线在天浴雪脸上又停留了片刻,才落落收回,他迈出的步伐沉重前行着。
  “殿下,浴雪会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的。”
  天浴雪念了一句,寒昱脚步闻声而顿,微微回头又把她看了一眼,目光里藏着不舍却又好似夹杂着诀别之意,收回视线之后的他眉心紧蹙得没法看了。
  见此,渝白道了句:“殿下,要不我去回禀仙侍说您近日闭关,再往后推推?”
  “该来的总会来。”寒昱如认命了般回答,后而径自离开。
  天浴雪听见寒昱说了那么一句话离开,感觉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便向渝白求解:“渝白,我感觉殿下今日好像很不愿意去见天后娘娘,你感觉到了吗?”
  渝白眨了眨眼,垂头未言,一副困扰神色。
  这可不是渝白一贯该有的脾性啊?
  天浴雪甚是困惑,再问渝白:“渝白,我感觉你今日怎与往常不一样了?你和殿下都怎么了?”
  天浴雪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色,渝白真真不知如何回答,便敷衍了一句:“你想多了。”
  不知怎的天浴雪这会儿左眼皮突突跳了起来,心也跟着莫名不安起来。
  她用手揉了揉眼,奇怪问道:“渝白,我这眼皮怎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也乱乱的?”
  眼皮跳预示有坏事发生,她这是心有所预感了。
  渝白哄骗天浴雪道:“没事,眼皮跳很正常,可能是你昨夜没睡好。”
  天浴雪觉得渝白的话不无道理,便没再问。
  今日的她若按照最初计划推算,那么今日她应去沐月宫陪沐风才对,可今早她醒来之后不想去沐月宫,甚至以后也不想去溟月宫了,她只想留在寒月宫陪着寒昱。
  因为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沐风和溟轩都对她太好了,若她常去时间久了他俩对她产生的依恋越来越深,说得明白点,就是他俩都离不开她了,那可如何是好?
  我只有一个,在我心里我是独属殿下的,不管殿下欢不欢喜我我永远都会守在他身旁,怎可让他人对我起觊觎之心?
  那样,殿下定然不会开心的。
  思到此,天浴雪的思绪又倒了回去……殿下说他对我无意,他怎会在乎谁欢不欢喜我?
  我真是异想天开!
  天浴雪的眼皮仍跳个不停,心慌意乱,不知何如。
  索性,她去了月室准备打坐静心神,可打坐半天她仍心神定不下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这种心神不定的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
  她想起寒昱说琴声可以消除杂念,那么安定心神应也可以,于是乎,她在月室内抚琴静心。
  岂料,藏念曲刚弹了个开头,琴弦突然而断,一道残破之音让她心不由一紧张,指尖传来了疼痛,她一看右手食指被琴弦划破了。
  此时她心中不安倍增,使得她忽略了还在流血的手指,整个人心神不宁的更加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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