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她顿了一下,迅速转身往楼里走,声音小到像要随风消失:如果你也那个我的话,你就来,我等你
  那个什么呀,又考虑什么呀,笨蛋,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奚江并未说出口,她只是噙着一抹笑容,定定地看着沈郁白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
  祥云向上漂浮跟着她转身电动车发动。
  【我明明就是来看阎王艰苦创业顺便抓怨魂的,然后却变成了看她追妻成功?】
  【你不是一个人。】
  【所以你是为什么刚刚不直接冲上去抱住她大吼:我也喜欢你啊啊!】
  还差最后一步。奚江的眼里闪动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她洗完澡换上了一身连衣裙,外套薄系风衣,浅淡的颜色将她的气质衬托地越发柔和起来。
  电影是爱情片,奚江从始至终嘴角都挂着抹柔如水的笑容,浑身散发着愉悦的气息,直到捏着电影票走到楼下,漂浮着的祥云忽然迸发出一抹刺眼的红光,她视线扫过去,只愣了一瞬,速度极快地发动了电动车。
  【林晓梧俩人赶去应酬,却不料岔路口冲出一辆刹车失灵的大货车,小车立时与货车车头碰撞在一起,强大的冲力与挤压让俩人当即命丧当场。】
  【小奚,在明理路396号附近。】
  谢谢。
  奚江换乘路边的出租车赶往明理路,电影票被她揉成一团,打电话给沈郁白却显示关机状态。
  明理路很近,她又打电话给齐昀礼,电话接通那边传来很闹的声音。
  你有沈郁白妈妈的电话吗,快打给她,说让她停车,打给她姑姑也行。
  你说什么?
  对面喧闹的声音盖过了电话声,司机在旁边提醒:到了。
  又探出头去好奇:这是出事故了?
  不远处路口两辆车撞在一起,大货车车身凹陷,交接处灰烟袅袅,隔着很远一大群路人围着。
  奚江从未有过这样无力的感觉,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她并不能将沈郁白完全遮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并没有能力杜绝她身边一切左右她情绪的事件。
  她挂掉电话,下车往事发地跑,透过碎裂的玻璃可以看到安全气囊下女人的身形,头部汩汩鲜血。
  小车车头尽毁,货车司机似乎只是被震到了,捂着脸坐在驾驶座久久不能回神。
  妹子,你别过去,已经打了120了。
  有路人提醒她,奚江只是直直地跑向小车前,眼底猩红慢慢浮现,逐渐转为鲜红的竖瞳,她微抬头,看到漂浮在空中,一半身形隐藏在云层里的列车,浑身黑色铁皮。
  那是承载灵魂去到地府的列车。
  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天空中漂浮着许多黑点,被引上天空,接近列车。
  而小车上空,林晓梧与韩淑十指相扣,皆身着利落的职业正装,眼神空洞地同样朝着列车上升着。
  奚江轻闭眼,再次睁开眼已恢复了正常的眸色。
  她弯腰将身子从窗户探进小车,没注意窗沿残留的碎玻璃,锋利的边口瞬间划伤脸颊,一缕红色流下,她舔舔唇,滴落到下颌的颜色衬得面容些许妖艳,微皱眉用温润指尖抹下血色,就着在已无气息的林晓梧脸上写下:不收。
  红色的笔迹似乎融入皮肤,转瞬间便消失,她又绕到另外一边,如法炮制。
  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两个女人的灵魂被重新吸入身体,奚江这才松了口气。
  救护车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靠近。
  电影已经开始了,手机因为昨晚睡在奚江那里根本就没充电,这会也早就关机。
  沈郁白失落地坐在候场区,心里也空落落的,脑子里全是这些日子和奚江相处的点点滴滴。
  是了,她早就说过只是单纯地和她做朋友,自己怎么就这么天真地妄想了呢?
  说到底,她们不过相处不到一个月而已
  眼眶不知不觉地就红了,心里弥漫的是委屈。
  呵,还什么幸运吻,更接近,就是个处处多情的骗子。
  沈郁白捏紧了拳,背光的眸子里暗淡下来。
  她要把这个骗子绑起来,不喜欢就算了,只要将她困在身边,永远都不离开视线范围以内
  沈郁白。
  沈郁白。
  几声带着喘音的男声由远及近,沈郁白迟钝地转头,眸色明亮起来。
  齐昀礼停下来手撑着腰喘气,又道:韩姨她们出事了,奚江让我来这里找你,我们快过去。
  唉,唉,你别哭啊!
  止不住的眼泪流下,沾染上低垂的睫毛,沈郁白擦了两下,心里撼动崩溃,丝丝缕缕的绝望升起。
  怎么会,那个她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无数个假设防备的意外,怎么会来得这么的早,这么地让人猝不及防。
  她咬牙强装镇定地站起来往门口冲:走。
  手术室门口,奚江面色苍白地一直站在原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回头,看到双眼通红的沈郁白,卷发凌乱不堪。
  没事,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正在里面做其他的收尾工作。她苍白的唇勾出一抹安抚人心的笑来,右脸一块白色的纱布贴着,几乎遮盖了半张脸,格外让人生怜。
  奚江往前慢慢走向沈郁白,一步一顿,腿因为长时间没动有些颤,停在她面前,阴影罩在女孩的面容上,纤长的指尖划过发际,为她将乱发一点点绕到耳后。
  你别怕,有我在呢。
  那软绵的带有安抚意义的柔和软调一下就触动了沈郁白的心房,泪,决堤而下,她扑进她的怀里,死死地拽紧了她身后的衣料,将头埋进她怀里,闻着那淡淡清香,在她胸前蹭着眼泪,哽咽应:好。
  人一旦魂回来了,所有的一切体征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奚江陪着沈郁白看护俩个病人,请了假,俩人吃住都在医院,有时候会轮换。
  对于她是如何撞上事故的,沈郁白只字为问,似乎也不害羞不见外了。
  俩人就一起挤在陪护床上,她养成了一个习惯,侧着身子挤进她的怀里,用微凉的指尖一点点从那道已经结了痂伤口的头摸到尾,一句话也不说,眼里雾气袅袅。
  奚江不敢打扰她,只是闭上眼睫毛微颤,有时吞咽几下,呼吸伴随着心跳声加速起来。
  韩淑俩人的状态从昏迷,到昏睡,有时睁开眼睛意识并没回笼,后来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却是:
  我看到阎王了,她不收我们。
  第20章 想要吗?(倒v开始)
  妈,你怎么跟晓梧姑姑一样的反应。
  沈郁白眼眶红着,拿着蘸湿棉签涂抹着韩淑干枯的嘴唇,嘴角扬起一抹放松了的笑来。
  晓梧呢,她呢?韩淑仿佛才从恍惚的状态反应过来,神情有些急切。
  隔在两张床中间的帘子被拉开,齐昀礼捏着床帘傻笑,指指身后:韩姨,在这呢。
  他的身后,奚江正和林晓梧大眼瞪着小眼,手里拿着个装着汤的小碗,听到这边的对话,俩人视线都挪过来。
  林晓梧就浮起抹虚弱的笑容来安慰她:我没事,比你早两天清醒。
  这是?韩淑点头,视线迟钝地瞟向奚江。
  林晓梧的声音很慢很小:白白的
  女朋友。沈郁白抿唇眨眼,乖巧地立在床边补充。
  哦,是朋友啊~
  是女朋友。她又强调性地认真复述了一遍,韩淑这才微微眯眼扫向她的表情,又看向站在林晓梧床旁的奚江。
  奚江瞬间绷直了身子,浮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给她打招呼:阿姨好。
  沈郁白以为韩淑反应会很大,没想到她只是咳了一下,便轻轻点头闭上眼,仿佛是很疲惫的样子,表示知道了。
  过了一会,她将奚江拉到走廊,在奚江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只是抿着唇看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奚江只是愣了一下,便瞬间笑开了,温柔地揉揉她的发,缓缓道:不用谢,还有
  她的双眼更弯了:你还要让我考虑吗?
  不允许了。沈郁白的身子撞进她怀里,视线对上,眼底也带着笑意。
  一起陪护的那些天,奚江知道了韩淑和林晓梧的关系,韩淑和林家儿子是联姻关系,只是后来儿子因公去世,她却执意嫁进林家,领养了沈郁白,和小姑子一起将她抚养长大。
  奚江扣住沈郁白的手,把她牵进病房边道:到时候带你去见一下我哥,你不用紧张,走走流程就行。
  嗯。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临了。
  起因是学校的一个帖子,在沈郁白请假期间,全校都在传年级第一的沈郁白做有妇之夫的小三,学生证就掉在人家去抓奸时候的床上。
  她的学生证的确前段时间掉了,沈郁白本想过段时间去补的,没想到奚江直接带着她去见了奚卓俞俩人,打了声招呼说明来意,伸手就找第一次见的嫂子要学生证。
  那个沈郁白还想再解释解释。
  水葱一般水嫩的一只手直接将她的学生证推了过来,一身华贵的嫂子微微扬着笑容:是小奚的女朋友就好,我误会了,下次你们结婚的时候嫂子给包个大红包。
  奚江也眯着双眼笑着寒暄:谢谢嫂子,还有
  她的视线扫过对面的奚卓俞,然后又转回来:嫂子和他离婚的时候我会回礼的。
  ???
  奚卓俞皱眉看向奚江牵着小女友大方离开的背影,旁边传来了冷淡的女音:离婚吧。
  论坛的帖子被当事人澄清。
  韩淑俩人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冉冉冬季来临,奚江刚考完试就被考场外等着的沈郁白催着回家。
  她半张脸都遮在奚江送给她的红色编织围巾里,一双眼里流光溢彩,辉映着周围的皑皑白雪。
  上了车,她把下巴搁在奚江肩上,打开编织围巾,将俩人的脖子套在一起,贴她的脸颊眯着眼蹭着却边吐槽:你的脸好冷啊。
  嗯,你帮我暖暖。奚江勾着笑容,吐出的雾气消散在冷空气中:发动喽,搂紧。
  嗯。
  迎面吹来的冷空气像利刃一般,但她吹出的热气却暖烘烘地吹在脖颈处。
  奚江是回家拿东西的,沈郁白就默默跟在她身后,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天晚上,但此时日光照亮楼道,连角落里的灰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层踏上一层的脚步声在楼道间回响,沈郁白扯住了她的羽绒服,音色却有些虚:下午选毕业晚会的主持人,你能给我一点鼓励吗?
  奚江转头看她,她捏了捏围巾,不惧目光:我怕我又倒霉。
  不会的。踏上最后一层,奚江笑着回,打开房门。
  她早在韩姨她们病情稳定的时候就和名留达成了一笔交易。
  我要你的岐虚剑,而后沈郁白的人生轨迹我不会再介入。
  镜子上红色的名留二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看不清面容的脸,身着广袖仙袍,挥手间她的话语仿佛镌刻在了镜面上。
  奚江不曾犹豫,割破指尖在那话后印上血迹,交易瞬时生效。
  一把破剑哪有沈郁白重要。
  她走进屋内,背着沈郁白的面上溢满笑容,声音却很认真严肃:你不需要什么其他的,自己就可以走向那个舞台不是吗?
  嗯。沈郁白绕到她面前,将她绽开的笑颜给抓了个正着,然后凑过来,微微踮脚触碰了一下她的唇瓣。
  一触即离,奚江环住她即将退回原地的腰际,搂得紧紧的,微棉的羽绒服贴合在一起。
  睫毛缓缓垂下,她抵住她的鼻尖,眼里尽是笑意,缓缓偏头靠近那浅薄的唇瓣,气息交缠,她却停住了,声音像裹了沙铄般地刮划着人的心脏,缓缓道:想要吗?
  要。面颊上不知何时染上了淡淡粉色,沈郁白闭上眼搂住她的脖颈。
  炙热的唇瓣触上,烫得她心跳加速,贝齿轻轻研磨,碰撞的是双方间浓烈的情感。
  奚江颈部曲线上下滚动,沿着唇线辗转描绘着轮廓,搂着她缓缓走向床边。
  蓬松的床面向下凹陷,室内极速升温。
  微褐的长卷发铺散在床面越发衬地床单洁白无瑕,只是却忽的被攥出褶皱。
  沈郁白轻哼几声,窗外阳光刺目,她微眯眼重重呼吸着,瞧着翻飞的窗帘双眼失神。
  奚江的阴影罩上来,轻缓又一下一下地亲着她,热气在耳边徘徊,带了点磨砂般的质感:这是你要的哦,不要半路反悔。
  我
  她眼里雾气朦胧,说不出话来了,溢出嘴边的唯有支离破碎。
  失控,持续了很长时间。
  沈郁白靠着奚江欲拒还迎的亲密接触成功当选毕业晚会的主持人之一。
  晚会当天,奚江借着送外卖的机会进入会场,台下仅有昏暗的灯光,星星点点的荧光棒在挥舞着。
  兴许是一曲完毕,入口处很喧哗,她打顾客的电话,却显示正在通话中,发短信也不接。
  整个会场氛围很好,完全洋溢着青春活力,她提着十几杯奶茶木愣愣地站在原地,很快便被上台的一抹熟悉身影所吸引了目光。
  沈郁白穿着一身玫红色拖地礼服,长发挽起,舞台的灯光照耀下,整个人白得发光,眼里星星点点所闪耀着的,是自信与喜悦。
  奚江的目光被她的一举一动给牢牢锁住了,以至于周围谈论她的声音都被她给自动屏蔽。
  学生证的事情不了了之,徐苓苓一直觉得不舒坦,心里更有一根弦紧绷着,一冲动就点了十几杯奶茶,这会儿周围传来议论声,她身边知道奚江的朋友就坏心眼地放大了声调:
  她啊,我认识,一个送外卖的,估计是想追求我家苓苓,经常看到缠着苓苓送奶茶,这不又缠上来了。
  你别这样说,送外卖也没什么的,只是我已经明确拒绝过她了,谁想到她那么执着。徐苓苓低下头叹息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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