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童灵见到童萱有些意外：“妹妹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没什么，只是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想来跟二姐说会儿话。”童萱也懒得弯弯绕绕，都是明白人何必装糊涂呢。
  童灵自然知道童萱所说的不该看见的是什么，但还是装傻到：“妹妹看到什么了？”
  “二姐知道的。”童萱淡淡，“宋清是外人，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况且姐姐过几年也要出嫁，不至于跟他们为难。”
  “我听不懂妹妹说什么。”
  “二姐听了就行，不用听懂。”童萱叹了口气，她觉得童灵能想明白，害宋清有什么用？只是出出气罢了，宋清跟她也没什么利益冲突，要是做的不干净还容易出事落人口舌。
  童灵转转眼珠没有回答，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童萱点到为止，看她不回话干脆告了安回去自己房里。
  这事，仔细想想又不对。宋清在丞相府，就算她们这么熟了，宋清对她还是很识礼仪，别说是根本不说话的童灵了。童灵叫宋清过去，宋清怎么会在没人的时候去喝茶水。她喝也是当着童灵的面，童灵叫她喝她才会不驳童灵面子喝两口。
  难道宋清是故意的？童萱皱眉，知道自己在附近，想让自己替她出头？可是宋清怎么能确定她就在啊……万一没算好这不是命都搭进去了？
  不过童灵闲的没事干干嘛去害宋清啊？她不来害自己这个最大的威胁，跑去明目张胆杀童家不受宠的远房亲戚？
  要说这言情小说套路也不对啊。原作似乎没得相府这个二姐什么事……难道是她穿过来的连锁反应？
  ……
  自从宋清落水，童萱已经很久没见到宋扬了。
  过了大概半个月，她才见宋扬翻墙过来。
  “你什么时候能走个正门？”虽然表面颇为无语，但微微上扬的语调还是透露出话主人的好心情。
  “这样方便啊。放心，没人看见。”
  “你姐姐怎么样了？”
  “她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你以为是怎么样？”
  “我……我还不知道。但我觉得不是姐姐自己掉下去的。你那天……”宋扬顿了顿，目光在童萱院子里的小凳上扫过一道，才继续，“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童萱回答得很快，几乎没思考，“这么多天不见，你来找我就说这事？”
  告诉你了又能怎样？你去和童灵拼命？然后我爹把你逐出家门？反正我在家还能照顾着。童灵早晚要出嫁的，惹她什么？
  “我……”宋扬欲言又止。
  “你什么你，我救了你姐姐，你连一句谢谢都不说。过了半个月来找我，就是问我看没看见你姐姐落水的过程？”
  “对不起啊……”宋扬挠挠头，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不好意思道，“那个，谢谢你救了姐姐。”
  “不用，我不稀罕。”童萱扁扁嘴，心里有些不自在，“我救宋姐姐，也不是为了你一句轻飘飘的谢谢。”
  她其实不想这样说，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她就对人家横眉立目的……但让宋扬分神就这个办法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姐姐落水我太着急了……我只有姐姐这一个亲人了，你知道的。”
  “嗯……”
  童萱从鼻腔里随便哼了一声，宋扬也不傻，从表情上看是他给人惹生气了。“萱儿……”
  “……”
  看对方不理自己，宋扬一着急干脆抓住了童萱的手腕：“我不是……这些日子冷落你了，我不是有意的……”
  童萱觉得自己没在生气，只是心情很复杂。她是读了本书穿越过来，如果她现在的事也被人记录着，大概任谁看都会觉得她冷血无情吧？
  平时各种甜言蜜语哄着人家，结果人家姐姐出事了，在明明知道真凶的情况下，还没有作为妄想大团圆？
  她想着自己或许该像女尊文里一样，拿出各种手段把童灵治了……
  但偏偏她是个比童灵还呆的大笨蛋啊！上辈子谈了次恋爱被人家卖了还帮着数钱。深受打击退了学只会躲在家……
  靠近男人就会变得不幸……宋扬对她还不错，但其实是她自己做出努力的回报吧！原作到二百多章宋扬还是处男呢！她胡乱安慰着自己，感觉心情好了些。
  而且，什么叫“冷落你了”！他俩又不是男女朋友，谁会觉得被冷落而伤心寂寞呀！
  “别说这种话。你虽然只有宋姐姐一个血亲，但是你还有我这个好朋友啊。”
  “嗯！”宋扬刚要感动，又听童萱接着说到——
  “要不这样，咱们对着月亮磕叁个头，做个结义兄妹？”
  “……”宋扬听到“兄妹”二字，嘴角不自然抽动一下，直接冷声拒绝了，他黑着脸松开童萱，“我才不要。”
  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前一秒还可怜巴巴道歉，后一秒又变成冷面酷哥了。不要就不要，谁稀罕啊。
  “为什么啊？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了？多少人想跟我结义呢！”
  “切，那让他们来。反正我就跟你做朋友。”
  “随便你！”童萱又气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要去绣花了！”
  “绣花……你？”宋扬猛地拍了下头，抓起童萱的手又看了看，再没发现大窟窿后才松开，“你不说我都忘了，上次我听说，你把手扎了好几个窟窿！”
  “哪有这么夸张！”童萱白他一眼，“是谁传出去的？我要撕烂她的嘴！！”
  “哈哈哈哈哈就凭你啊？”
  “笑笑笑，就知道笑。让你来，我看你能绣成什么样子。”
  “哪有男人绣花的。”宋扬摇摇头，“你现在还疼吗？”
  “疼个屁啊！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不明年再来问我？”
  “哦……那个，过几天是你14岁生日吧？”
  “你怎么知道的？”童萱狐疑对上他的眸子。不是忙得不可开交吗？还能打听到她生日？
  “大家都在说……你是童伯父最疼爱的女儿了，你的每个生日都过得很隆重。”
  “有好吃的我会分给你的。”她郑重其事。
  “我也会送你礼物的……”宋扬轻声，“你就好好期待吧。”
  礼物？她有多久没收到礼物了？“那好啊，要是礼物没心意，我可要揪你耳朵。”
  “新意？哪个新啊？”
  “心脏的心。”童萱手指抵在宋扬胸口，“要用你的心给我准备礼物，可别随便糊弄。”
  宋扬只觉得童萱戳中的地方木木的发烫，热气由胸口直冲脸颊。两个人浑身上下的地方除了少女的禁地基本都摸过了，按理说戳戳胸口应该不痛不痒的。可这种不经意间的亲密动作还是会让他心脏止不住的跳动加快，他觉得自己大概疯了。
  “我对你，不会糊弄。”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想将少女揽入怀中告诉她。但大庭广众，他只一笑，规规矩矩站在原地。
  童萱不信：“还不会糊弄呢，是谁半个月没理我？”
  “不是没理你，是没见到你。”
  “怎么都是你有理……你一个大忙人怎么还在我这儿晃悠？”
  “除了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宋扬声音忽然变得认真，目光里也满是热切，“我现在身无分文，不是当初的宋家小少爷了。只有你愿意跟我……嗯……那个……做朋友。”
  小宋哥咋整得这么自卑呢？童萱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在游戏里有人加她个好友她都要高兴许久……
  “你个笨蛋，你现在才认识几个人？等你去到江湖上，广阔天地，那才真是结交朋友的好地方……而且，交朋友，交得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家世财力。”
  “你总能说出这些大道理。我姐姐常说，你不愧是童家的小姐，为人处世比我成熟多了。”
  “现在世事无常，说不定哪天我也死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命运，被昭入宫为妃，一路被虐身虐心。
  “呸呸呸！”宋扬赶紧打断她，“你好好的咒自己干嘛？”
  童萱没理他，自顾自接着说：“唉……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又没个一技之长，也不像宋姐姐那样能吃苦。”
  “不会的，你大姐不是皇上的妃子吗？童伯父的官稳稳当当的……洪水也淹不到京城。”
  “万一走水了呢？万一饥荒了呢？万一瘟疫了呢？”
  宋扬有点无语，这丫头从哪想这么多灾的：“就算是不好的事情全都发生了……我也会照顾你的。”
  不知为何，明明是少年人的承诺，童萱却莫名感到安心。她笑了笑，伸手就去揪宋扬耳朵：
  “这么熟练？你这话不知道对多少女孩说过了？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没好好上学，天天出去不学好！”
  ……
  童萱生辰那天，整个童府被装饰一新。很多人借着给她送礼的由头来结交童老爷。
  今天她是童府的脸面。童萱早早起了，由着萍儿给自己仔细梳头，又换上了最华贵最好看的衣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致得像个人偶。
  怪不得原主作为笨蛋还能进宫。
  热闹是他们的，童萱只感觉很累。不过晚膳还是很好吃的。但是不能多吃，不能让外人觉得叁小姐是个饭桶。
  用过晚膳，童萱终于能回自己屋里了。她脱掉繁重的礼服，穿着自己轻便的衣服瘫倒在了床上。
  “咚咚咚。”
  刚躺下就有人敲门。
  她抬眼皮透过窗纸看看外面小院昏黄的烛火，这个时间估摸着是宋扬，她强行把要散架的骨头拼好过去给他开了门：“他们走了吗？”
  “没呢。童伯父和他们聊得很好，看来要聊到明天。”
  童萱点点头：“我爹这么大岁数，还能这么精力充沛，我真是佩服。”
  “走，我带你去过生日。”
  “还过啊……不是过完了？”童萱已经蔫巴了，“我好累，我现在只想睡觉。”
  “别啊，我准备了好久的！”
  看着眼中少年的期待变暗，童萱不忍扫宋扬的兴：“那走吧。”
  依旧是钻狗洞出门，宋扬带童萱穿过集市，走了很久来到了一片树林。
  童萱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少，拽拽宋扬袖子：“喂，你把我带到这儿来，不会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吧？”
  “你想什么呢？”宋扬好笑着抬手敲敲她脑袋，“我又不是流氓，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要你。”
  童萱撇撇嘴没反驳，任由他拉起自己的手，拽着她向树林深处去。
  “闭眼！”
  走到一半宋扬忽然停下了，转身挡在她眼前。
  “……好。”
  童萱兴趣倒是被勾起来了，隐隐期待着他会搞什么花样，就听话乖乖闭眼。
  “你可看好脚底下，不要让我踩到狗屎！”她嘱咐到。
  “……”狗屎……好好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宋扬头上仿佛出现了黑线，“我看着呢！”
  眼前一片黑暗，其他感官就清醒了起来。耳边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两人交织的脚步就像钢琴谱上的音符。又走了没一会，宋扬停下脚步，童萱一个没留神就撞在了他身上，还没等她抱怨，就听宋扬说：
  “好了，你把眼睛睁开吧。”
  童萱揉着鼻子睁开眼睛。一颗桃树在月光的映照下开得灿烂。像是月老的姻缘树般，树上系着的成百上千的红布条，正随风摇曳。
  “哇！”童萱惊呆的张着的嘴都忘了合上，“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秋天竟然还有桃花？！”
  “你过来看看。”宋扬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少女的模样让他很是受用，他嘴角止不住扬起，招呼童萱走近。
  童萱走到树下，顺着宋扬所指方向抬头才发现桃花开得有些奇怪，并不像真的那样水润饱满……她眯着眼睛仔细盯着一处，半响，她惊诧瞟了宋扬一眼，又难以置信般用力揉了揉眼睛瞪向满树的花朵。
  这是纸花……用纸折的！每个红布条上面也都写着祝福的话……
  祝童萱长命百岁……
  祝童萱健康快乐……
  宋扬把他这个年龄所有能想到的祝福都写了上去。
  “你……”童萱语塞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话没说出来，眼泪就先流出来了。一下子，泪像断线的珍珠，落个不停。
  从来没人对她这么用心。这得费多少功夫啊！半个月没跟她说话，还骗她是在照顾姐姐，就是为了给她惊喜？
  但是她呢？还卑劣地安慰自己两个人只是炮友，图轻松不去管他的事……她太坏了……她配得上宋扬的心意吗？
  “喂，你哭什么啊……”
  宋扬提前在脑海里演练了很多遍，但根本没想到童萱是这种反应，一下就慌了，笨拙得用袖子给童萱擦着眼泪。
  童萱也知道自己不该像傻子一样大哭不停，可眼泪就是止不住：“我……我就是太感动了。这是我过得最好的一个生日。不管是在哪……”
  “嘿嘿～”听到童萱这么说，宋扬动作顿了顿，憨憨笑了两声，“等你下个生日……”
  “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准备这个吗？”
  “是啊。不过你喜欢，我的努力就没白费。”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童萱吸吸鼻子问到。
  “我……”
  童萱看着月光下少年绯红的脸颊：“你怎么？”
  “切，我不告诉你。”宋扬偏过头，在树下找个了位置坐下，童萱也跟着坐在他旁边，很好心的没有逼问。
  两个人坐在树下，透过树枝残缺的月光斑斑点点照在两人身上。
  “你什么时候过生日？”童萱忽然问。
  “等茶梅花开的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啊？”
  “十一月末。”
  “咱俩生日差不了几天嘛！”
  “嗯，所以我肯定能记住你的生日，以后每个生日都要一起过。”
  童萱双手环着膝盖：“等下个月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会给你准备礼物的。”
  “不了……”宋扬眼里闪过一丝悲伤，“我……我不过生日的。”
  “为什么啊？”
  “我的生日就是我娘的忌日……”他低下头，不想让自己影响到两人间欢快的气氛。
  “宋扬……”童萱轻声叫宋扬的名字。
  她决定了……她能改变自己跟宋扬的关系，也肯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不管再难都要！入宫虐恋？傻比皇帝自己玩蛋去吧！
  “嗯？”
  “你就把今天当做你的生日吧，你重获新生的日子……你离开了老家，来到了童家，以后每天都会是快乐的！”童萱勾过宋扬的肩膀，两个人头抵在一起，“以后我陪你。”
  “好，有你和姐姐在，哪都好。”宋扬像刚认主的狗一样讨好般轻轻蹭蹭她的脸颊。
  太可爱了啊！时间，气氛全都很好。好到童萱想把自己完整得交给他。她想着，伸手就要抚上宋扬裤下安分的肉棒。
  却在半空被少年察觉意图一把捉住手腕。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右臂一伸，就将少女轻松揽入怀抱。
  童萱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听着他胸腔强有力地心跳。
  “砰，砰，砰……”
  “这样就好？”她问。
  “嗯，这样就好。”
  他用微带胡茬的下巴刮刮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