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照这样发展下去,可以预见的是陆墨很快就会被虫皇盯上,然后就像从前一样,陆墨会加入虫皇的阵营
莫尔脑中浮现出苏临的脸,这让他又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至少,不能让陆墨加入虫皇的麾下,为此就必须冒险一些
就在这时,他面前的门打开,莫尔连忙站了起来:请问
开门的雌虫看了他一眼,侧身让开了路:陆阁下同意你的请求了,你现在可以进去见他。
莫尔喜上眉梢:麻烦您了!
在侍卫的引导下,莫尔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经过一道又一道的哨卡,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来到了陆墨的房前。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门。
房间内的装饰金碧辉煌,黑发的雄虫站在窗前,听到声音后转过身,那双苍翠的眸子倒映着莫尔的身影。
莫尔先生,听说您找我?
莫尔合上门,心脏跳得飞快,他从未想过居然要做这么冒险的事。
一旦预料错误,自己必死无疑。
但有些事不得不做,他在加入同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是
莫尔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望向了陆墨的眼睛。
陆墨先生,您大概是知道反叛军的吧?
陆墨挑了挑眉:大概知道一些。
在系统给的资料里,他曾经瞥见过一次。不过据系统所说,这个世界本来就只是一本书,大部分的篇幅都在描述宋简书和他的雌虫之间发生的事,关于反叛军大多是一笔带过,资料实在是不太齐全。
您真是太过于谦虚了。莫尔露出一个紧张的笑,您早就知道了吧,我就是属于反叛军的一员。
在您将那个地图还给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一切吧?
陆墨:
他迟疑地坐在了椅子上。
地图?
什么地图?
但他这番做派,在莫尔的眼中,就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一切一般,这番姿态,就是等待着自己的和盘托出。
实际上,是这样的
足足经过了半小时,莫尔才将一切都说清楚了。
实际上,虫族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如今这般。雄虫的数量虽然一直在减少,但雌虫的义务是保护雌虫,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义务。
他们可以拒绝雄虫的无理要求,也拥有最基本的权利至少他们和雄虫结婚后,雄虫并不能要求他们放弃工作,并且上缴一切的财产。
雄虫虽然受到优待,但他们也需要工作,伤害到雌虫也会被处罚。
虽然在如今听起来,这简直跟天方夜谭一样,但它确实存在过。
直到如今的虫皇陛下上台,一切都改变了。
他颁布了一道道律法,慢慢地将虫族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至今已经有数百年。
现在还活着的虫族,基本上都是从那以后出生的,他们习惯了现状,甚至不知道这段历史。
所以说,你们的目的是推翻虫皇?
正是如此!莫尔的双眼闪闪发亮,看着陆墨道:我相信,您一定是赞同我们的!
黑发绿眸的雄虫蹙起眉,靠坐在了椅子上。
他双手环胸,食指在胳膊上轻点,陷入了沉思。
莫尔抿紧了唇,双手紧张地握在了一起。他相信陆墨阁下能感受到自己的诚意,自己这一番话说出去,是可以立刻抓起来处死的程度。
谈判的技巧,拉拢人心的手段,巧舌如簧的本领,莫尔一样也没用上。
他真切地希望陆墨能加入同盟,因此他不愿在这次交谈中,掺杂进一丝一毫的手段。
明知这样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但莫尔却神使鬼差地,坚持这样做了。
他已经尽了一切的努力,如今只能等待陆墨的决定。
时间变得如此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莫尔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在他已经在心里和亲爱的雄父挥泪道别的时候,陆墨终于开口了。
黑发绿眸的雄虫静静地看着莫尔:请容我拒绝。
莫尔几乎当场就要哭出来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当然、当然,我知道这对您来说很突兀,我也没有自信能说服您
他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颓唐地垂下脑袋,脸色苍白。
像是在等待处决的死刑犯。
陆墨:你还有什么事么?
莫尔晕乎乎地抬起头:您不把我抓起来么?
陆墨幽幽地看着莫尔:假如你希望的话
莫尔眨巴眨巴眼,不确定地说:假如把我抓起来,你会受到虫皇陛下的赏识?
陆墨当时脸就绿了。
他坚决地挥了挥手:不,这个还是算了,请千万不要这样。
他宁愿穿上靴子,去狠狠地踢虫皇陛下的屁、股,也不想被受到赏识。
贫、贱、不、能、移!
当然,下次您还是小心点为好。陆墨叹了一口气,我从未见过您这么蹩脚的外交官,你们反叛军真的很有问题。
莫尔脸色微红,但他还是有些不确信,惶惶道:所以,您是打算
我没有打算,谢谢。
陆墨诚恳地看着莫尔:您今天来,只不过是为了讨好一位S级的雄虫,让他多多关照你,最好还能讨教到进阶的方法,不是吗?
莫尔愣愣地看着陆墨,原本灰暗下去的眼睛,复又亮了起来。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陆墨阁下他,既不打算加入同盟,也没有加入虫皇麾下的意思!
无论如何,这已经算是相当好的消息了!甚至可以说,陆墨能顶着虫皇的压力,坚持中立,这本身就已经在帮助他们了!
谢谢您!
莫尔站起来不断地鞠躬: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既然明白了,就请您回去吧。
是!
送走莫尔,陆墨瘫坐在椅子上,完全没个正形。
虽然他听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他虚弱地问系统:【系统,我们之前原来接触的是这么严肃的事吗】
系统的声音比他更恍惚:【这明明是一个度假副本】
陆墨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以为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中,否则你为什么总催我升级?】
系统无辜道:【那是我的职业习惯。】
陆墨:【】
系统:【】
终于,系统还是艰难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道:【要不然,我把刺杀母虫的任务改成刺杀虫皇?】
【你在开玩笑吗?!!】
【嘤QAQ】
陆墨伸出胳膊,挡住了眼睛。
【系统啊。】
系统:【嗯?】
【我刚刚差点吓死了。】
【为什么鸭?】
陆墨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上扬,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长叹了一声:【系统,我出生在一个很和平的国家啊。】
但这份和平,并不是凭空出现的。
为了缔造那和平,不知有多少先辈献出了生命,就为了让他这样普通的一个人,不用发愁明天还能不能活下去,今晚脱下的鞋子,明天还能不能穿起来。
可是,那些先辈牺牲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陆墨轻声道:这又不是什么动漫,我也不是什么主角,只要爱和勇气,就一定能成功。
是会死人的。
陆墨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而已,他没有雄才大略,也不能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
他不能或许应该说不敢,他不敢背负起那么多人的希望,带领他们往前走。
假如走错了路,怎么办?
系统结结巴巴着,却找不到安慰陆墨的话。
它从前带过的主角,全都是杀伐果决的类型,系统只要从旁边协助就好了。
从来没有陆墨这么柔软又黏糊的类型,系统急得直挠头假如它有身体的话。
最后,它只能讷讷道:【一定会有办法的啦。】
陆墨没有说话。
他如今才发现,自己的一切都是假的,自己骗了所有人。
而他甚至还想永远地留在这里。
凌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陆墨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左眼写着丧,右眼写着衰。
他走过去,单膝跪坐在床上,俯视着陆墨道:呀,您这是怎么了呢,我亲爱的雄主?
陆墨烦恼地转过了脑袋:你不懂。
他居然连那种装腔作势的调调都消失了!
凌大受震撼。
他挑了挑眉,将陆墨揽在怀里,两人就在床上滚做了一团。
凌将下巴压在陆墨的肩膀上,陆墨伸手去推他:你好烦。
但是他的力道很小,简直就像是撒娇一样。
凌拿这样的陆墨一点办法都没有。倒不如说,他从来都拿陆墨没办法的。
下一刻,凌抓起被子将自己和陆墨都裹了进去,裹得紧紧地,两人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凌抬起头,贴着陆墨的脸颊,道:哼,你嫌我烦。
陆墨愤怒道:我在考虑正事呢!你老打断我的思路!
凌不露声色地道:你最大的正事,不就是
上、我、么?
陆墨整个人都僵硬了:你、你、你
是,是,是,凌接话道:我不知廉耻,我淫、荡、下、贱,我水性杨花。
陆墨:
他好气啊。
他在凌的怀里挣扎,想要远离这个不正经的雌虫,但悲哀的是,即使他现在成了S级的雄虫,他的力气也根本比不过凌。
凌得意地笑了笑。
陆墨愤怒地咬住了凌的耳朵,却听到了凌的闷哼声。
等等!
声音颤抖,带着氤氲的水汽声。
陆墨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凌似乎从来没让他碰过耳朵。
他下意识又用犬牙磨了磨,凌浑身一抖,双手就无力地松开了。陆墨趁着这个机会,猛地掀开了被子。
外面天色昏暗,暴雨连绵不绝,房间内光线很是晦暗。但陆墨却看清了凌的脸。
凌的瞳孔涣散,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他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捂着嘴。
陆墨愣愣地看着凌,凌一下一下喘着气,抖着声音说:你、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那双漂亮的红眸里,闪烁着熟悉的光芒。
从前陆墨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但最近他却渐渐地知晓了。
当凌将他从通道里拽回来的时候,陆墨就彻底地知晓了。
凌,深深地爱着自己。
我
假如按照陆墨平时的习惯,他一定会选择插科打诨,装作傲慢的样子,对凌提出无数的无理要求。
要凌这样那样,再这样那样。
但在这一刻,他忽然不想再这么做了。
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会包容他一切的坏情绪一样。
可以说出来吗?
我
陆墨低下头,轻声道:我骗了你,但我不能告诉你真相。
我骗了所有人,但我什么也做不到的。
他说得七零八碎,根本没人听得懂,但他也没指望凌能听得懂似的,单纯地只是在喃喃自语。
凌,我是不是很渣?
啊,这个当然是真的,他都渣成了S级雄虫呢!
凌叹息了一声。
没关系的,陆墨。他抓住陆墨的手,牢牢地攥在手心里,重复道:没关系的。
陆墨低着头,沮丧极了,他看起来又好像没蜕变之前,那只软乎乎的雄虫了。
凌用另一只手托住陆墨的脸颊,将他扭向了自己,道:我不介意的。
假的也没有关系,骗我的也没有关系,我全都不介意。
陆墨呆呆地看着他:但是
凌看着陆墨,眼神缱绻。
假如你骗了我,那就一直欺骗下去吧,直到我们都回归虫神的怀抱。
不论你是什么样的,我都爱着你。
陆墨用手按住了心脏,声音低哑:可我什么都做不到
凌低声笑起来,笑声如同醇厚的小提琴声,他拉起陆墨另一只手,压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谁说的?你这不是做到了吗?
你拯救了我啊。
至于其他的,凌贴近陆墨,小声道:陆墨,我真的很厉害的。
只要你想要做的,我都可以为你做到。
陆墨低下头,一点水光滴落到他的衣襟上,贴着凌胸口的手微微颤抖。
当时选择留下来,真是太好了。
窗外狂风骤雨接连不休,雨幕连天滂沱不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下着同一场雨。
屋内灯火摇曳,满室馨香。
直到一夜之后,风浪终于渐渐停息。
陆墨听到一声鸟鸣,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只见一只小鸟贴着窗户看着他,然后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