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在远处观看的凤舞不禁摇头,“一点也不好看,远没有高手之间的过招精彩。”
  那偏将见女妖凶猛,忙令人放箭,但箭触蛇身,全被弹开,原来蛇鳞如铁甲般坚硬。
  忽然,一个黑影弩箭般从营中飞出,射向美杜莎。美杜莎觉出是正主来了,将双剑还回腰间,双掌迎击,“啪”地一声,她一丈多长数百斤重的蛇身飞了出去,并撞飞了三个士兵。飞出三丈多远,身子在地上滚了滚,吐出一口鲜血。
  唐羽在空中翻了个身,落下地来,叹了口气,道:“看来霸王蛊那老鬼是高估你了。”
  美杜莎从地上挣起身子,站了起来,说道:“怎么说?”
  唐羽道:“只到昨天晚上,我才明白,霸王蛊为什么让我们这些人都变成瞎子,他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来对付你。”
  美杜莎和远处的凤舞、谢雪痕想起霸王蛊身边,那些失去眼睛的毒人,顿然醒悟,弄瞎她们的眼睛,再授以高深的武功,这是有用意的。
  美杜莎道:“我和霸王蛊前世无冤,今生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羽道:“因为霸王蛊看上了你的头,他想用你的头,祭炼成一种法宝,就可以让别人变成石头。”
  美杜莎只惊得脊背发冷,瞪大了眼睛,作声不得,这才领教了霸王蛊的蛇蝎心肠。
  唐羽道:“霸王蛊罪大恶极,宇宙已盛容不下。你我都是遭他算计的人,我本不想杀你,但为了防止霸王蛊得偿所愿,取走你的头,我必须让你尸骨无存。”
  美杜莎浑身发抖,恨怒之下,切齿道:“我跟你拼了。”举起双剑,向唐羽扑去。人未至,剑劈下,唐羽横笛格住,道:“你的眼睛让别人变成石头的本领,我是无福领教了。不过,你既然用眼睛杀了那么多人,我要替他们从你的耳朵上找回来。”横笛唇上,一首温和、幽扬的旋律响了起来。
  美杜莎此曲一入耳中,蓦然一怔,发现胸中的愤懑、怨恨、愁绪,如同长了翅膀,从自己身上飞了出去,渐行渐远。她莫明的想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她再去想这些事情时,却已然模糊。她再努力去想,已遥不可及。好像有一只充满关爱的无形的手,伸进她的体内,按摩并抚慰着她那颗饱经折磨,已千疮百孔的心。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陡然放松,几近虚脱。就好像自己历尽九死一生,逃出地狱,又跋山涉水数万里,从未吃过一粒米,喝过一滴水,拖着疲惫之躯,进入了一座宫殿,躺在一张梦中也不曾想到过的舒适的床上。有一个关爱她的人,将甘甜美味,一一送进她的口中。她吃得不想再吃了,便幸福的进入了久违了的梦乡。
  美杜莎脑海或心中的这种感受经历,似乎经历了很多,但这仅仅是唐羽奏曲片刻之间的事。美杜莎尽管觉得自己此时即便死去也甘心,但潜意识中,仍微弱的明白自己是被唐羽的笛曲所惑。靠着这一点微弱的意识,她的双手再次抓紧了双剑。不过她对这首曲子却全然无法抗拒,她甚至希望唐羽永远吹奏下去,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了的时候,曲调已变。变得欢快、奋进、激昂似乎又带着一丝悲壮,不知是曲调因改变而唤醒了她,还是曲调在她睡梦中改变。但她无暇思索这些,她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精力极为充沛,更让她狂喜不已的是,她发现体内内力充盈,且深厚的匪夷所思,而且她似已然具有了一种极厉害的武功,不知是何时炼成的。不知道这种武功是否便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猎仙大法,甚至想到也许便是终结神话。终究复仇有望啊,不,是马上即可以复仇了,这正是自己所梦寐以求的,也是自己所苟活世间的动因,最后的价值。她疯狂的窜出宫殿,连头也不回,更不看一眼,展起双翅,直飞奥林匹斯山。
  啊,看见雅典娜了,这个烂货正在花园玩的开心哪。呀,波塞冬也来了,他竟拉着雅典娜的手,要和她在绿茵之上,阳光之下,做那苟且之事。两个无耻下流的东西!她立时下去,二神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报以鄙视,嘲笑她的模样。她一掌拍去,雅典娜和波塞冬赤身祼体,被绿蛇一般的火焰包裹,不知烧了多久,二神总之受尽千万般痛苦,方被烧成黑色的枯骨。她大仇得报,高兴得都忘记飞走了。
  不料奥林匹斯众神得知她杀了雅典娜和波塞冬,犯了众怒,一齐下来要把她正法,让她受尽比二神死时,还要痛苦千万倍的痛苦。想不到的是,她的父母福耳库斯和刻托,格赖埃姐妹[彭菲瑞多、厄倪俄]、戈尔贡二姐妹[丝西娜、尤瑞艾莉]、塞壬、拉冬、赫斯珀里得斯、斯库拉、厄喀德娜等,一干怪物兄弟姐妹一齐前来营救她。反被众神屠戮净尽,吓得她连忙逃走了。落地时前面一堆坟茔均是兄弟姐妹的。这时旋律又变,极尽哀怨,悲凉,辛酸之意。
  眼前的坟茔陡然不见,她的意识倏地回到了现实,自己正受唐羽的笛音攻击,连忙以内力相抗。
  唐羽见她意识蓦然清醒起来,居然以内力相抗,吃了一惊。她这首曲子乃是“迷魂四重奏”,第一重奏是使敌人松懈,第二重奏是幻觉,第三重奏是迷乱,第四重奏千刀,又叫诛魂。前两重奏美杜莎已然中招,但不知为何总是压不住她的那一点微弱清醒的潜意识,到了第三重奏,她居然莫名其妙的清醒起来。
  原来唐羽不知道,美杜莎乃是蛇身,尽管算不上奇人,亦算是一异物,冷血之体。是以前两重奏,美杜莎始终保持着一点微弱的清醒。而到了第三重奏,美杜莎在迷乱中全家被杀,她却没有一丝悲哀。你道是什么缘故?这是因为美杜莎所在的那个世界,诸神彼此之间,充满了乱(伦)、杀戮、血腥的掠夺,哪有什么忠孝仁义?哪有家庭中父母兄弟之间的亲情?是以唐羽的三重奏迷乱,没能对上美杜莎的心理变化,反如一盆冷水,把美杜莎给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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