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浴火毕方凤舞

  就在这时,突听一人说道:“这个和尚就交给我吧!”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黄衣人,展动着一双火一般的赤红翅膀飞了过来,翩跹展动,快若流矢,落在两丈处的一座亭子的飞檐上,惹得无数行人驻足观看。他胁下的一双红翅却也神奇,似乎是有形无质,恍若影子,他一落脚,红翅倏然隐去。
  他这双翅乃神界的一件宝物,乃远古时期火神祝融捉了一只毕方鸟经过多年祭炼而成,名为毕方神火翅。此宝形如毕方鸟,两寸大小,将之放在掌心,只需一动意念,此物便会化作一滩血,从掌心汗孔渗进掌内,随之又顺着血管,流进心室。待使用时,会随着心意,胁下弹出一双有形无质,翅膀形状的光影,助主人飞行。
  在场的熊霸天、熊变、月凡以及众官兵,除了月凡以外,其他人交谈半天,都没有发觉有人在此潜伏,这时蓦见一人陡然飞出,俱是一惊。
  月凡凝目望去,只见来人有二十六七岁年纪,生得身材高大,相貌英挺,一双插鬃剑眉之下,双瞳剪水,漆珠之中透出一股桀骜不驯的狠劲。头顶紫金束发冠上的一颗大红宝石在阳光照射下,分外的耀人眼目,更令人惊异的是,这年轻人竟穿着一身龙袍。
  要知道,除了当朝皇上,若是私藏皇袍,那是蓄意谋反篡位的重罪,当被诛灭九族。而这人居然还把龙袍穿在身上,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当朝太师的府上。
  熊变向那年轻人喝道:“原来是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狂徒。”熊霸天道:“大哥你认识他?”
  “哼!前些日子这个狂徒闯进皇宫,要挟皇上将养心殿让与他住,皇上派侍卫擒拿这逆贼,他竟然还伤了皇上。”熊变咬牙切齿,须眉戟张,虽与熊霸天说着话,一双三角眼始终瞪着皇袍年轻人。
  “皇宫大内,锦衣玉食,又有美女相侍,高手护卫,在那里住着有何不好。只不过一有人惹我不高兴,我便割皇帝老儿一块肉罢了,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招待我不周,我没要他的命,就已经很不错了。”皇袍年轻人听太师如此说,丝毫不以为意,面上居然还微微露出得色,仿佛自己做了一件于天下有功的事。
  在场众人只听的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熊变喝道:“反了反了,这狂徒真是大逆不道,来呀!给我拿下!”众家兵各操刀枪,便要擒拿那皇袍年轻人。熊霸天却猛然间想起一个人来,忙喝住众兵,向那皇袍人道:“这位少侠可是人称北双禽中的,浴火毕方凤舞凤大侠?”
  原来此人姓凤名舞,乃是祝融岛主祝不凡的养子,江湖上人称浴火毕方。因其同胞兄长,中土第一大派幽家的幽冥城主凤鸣,杀了继父祝不凡和祝不凡的女儿祝紫烟,他激愤之下,离开祝融岛,在北方一带活动,寻找凤鸣报仇。江湖中人因其行为乖僻,武功又极高,极少有人奈何得了他。他与另一个女魔头蛇目蝙蝠龙妃一样,杀人如麻,同为当下江湖上最为恶名昭彰之辈,又同有一对双翅,故此将二人并称为嗜血双禽,意谓嗜血成性的猛禽,禽兽、畜类之意。
  这一日晚间,浩瀚的夜空镶嵌满了亮晶晶的繁星,一轮皓月宛若银盆,凌空泻下一片银辉,将京城的山水房屋尽皆沐浴在银海之中。
  凤舞挥动着一对火红的翅膀,划空而过。当他飞临到紫禁城上空时,忽听下面传出一阵凄厉的惨呼声,响彻云霄,把这他惊了一跳。他决定下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双翅一束,俯冲而下,落到了一座宫殿的飞檐上。
  他伏檐向院内一看,但见一片火光下,有十几个赤身裸体的妙龄女子被渔网紧紧的裹住,缚在木柱上,刽子手用雪亮的刀片将其身上从网眼凸出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其情状犹如一个工匠在一块木头上雕塑,但受刑者的痛苦却可想而知,方才的那一阵惨叫便是由这些女子发出。有些女子耐不住疼痛昏死过去,旁边的甲士立刻上前用水将其泼醒。
  屋檐下龙椅上坐着一个身着皇袍、脑满肠肥的人,看着这些痛苦嚎叫的女子一身如脂似玉的皮肉,正自血肉横飞的模样,似乎观戏一般看的津津有味,并不住的捋须点头微笑,表示非常满意。
  凤舞晓得这种刑罚叫做凌迟处死,让人在零割碎剐中慢慢痛苦的死去。世上惨绝人寰之事,对他来说见怪不怪,但他看着这些女子受刑时的这般惨状,却使他想到了他最心爱的女孩,在七年前中了那个人一掌,其痛苦程度虽逊于凌迟处死,但当他看到自己心爱之人身中寒毒,痛苦万分,自己却束手无策,以至于眼睁睁的看着她最终死于自己的怀中,他心里的痛苦早已远甚于这千刀万剐。
  忆及此景,他的泪水已盈满了眼眶,他自小到大,不识得行侠仗义,礼义道德为何物,这时他却毫不犹豫的纵身而下,闪电般的抓住了坐在龙椅上那人尽是肥油的咽喉。
  周围的甲士见状大惊:“有刺客!”“快来人啊!”“刺客挟持了皇上。”“千万别伤了皇上。”一时间人声嘈杂,火光冲天,甲士待卫顷刻间挤满了大院。
  但此时皇帝在凤舞手里,他们深恐伤了皇帝,只得将这凤舞并皇帝团团围住。
  一个年老的太监手持拂尘,指着红衣人,尖声道:“你挟持皇上,这可是欺君之罪。我劝你立刻将皇上放了,还可以从轻发落,若是伤了龙体,那可要凌迟处死。”
  凤舞看着周周围这些人惶急的模样,骤然乐了,笑道:“这么说来这些女人也是和我一样犯了欺君之罪的了,那实在是好的很,这件事我管的没错,赶紧将她们的伤医好,然后每个人赏免死金牌,白银万两送出宫去。”
  众人迟疑不决,不置可否。
  皇帝被红衣人锁着咽喉,痛的满头冷汗涔涔而落,却依然咬紧牙关,面不改色,及见凤舞欲放走这些宫女,那领头太监却不敢做决定,道:“照他说的却做吧!”
  那太监躬身道:“老奴尊旨。”随命侍卫将那些宫女尽数放了下来,并送往太医院疗伤,又命人准备免死金牌和银两。一切妥当之后,老太监向红衣人道:“现在你该放了皇上吧?”
  凤舞道:“带我去皇帝的寝宫。”众人又是迟疑不决。凤舞左掌轻挥,一道红光闪过,皇帝杀猪般的痛呼一声,左边的半个耳朵不知去向,耳上溅下的鲜血将皇帝肩膀上的黄袍染成橙红色。
  为首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惊道:“玄火神剑,你……你是嗜血双禽中的浴火毕方凤舞?”凤舞嘿嘿一笑,道:“算你还有点见识。”
  这军官模样的人姓余名飞,是皇宫内的待卫总管,他以前在江湖上行走时,曾听闻江湖上近几年出现了两个与江南辟邪九兽齐名的辣手人物,这二人杀人如麻,武功极高,并俱有一对神翅,能够在空中自由飞行,因此江湖中人为他们起了个绰号叫做嗜血双禽。
  其中的凤舞是祝融岛主祝不凡的传人,精擅于祝不凡的独门绝学浴火神功,这浴火神功又包括两大绝技——火焰刀和玄火神剑。适才他左掌发出的那一道红光,便是浴火神功两大绝技之一玄火神剑。
  然而,他虽久闻北双禽的大名,却从未亲睹其面,后来他进了官家,做上了皇宫待卫,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却不想今日竟与这传闻中的魔头在此邂逅,更没想到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就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
  凤舞道:“听说凌迟之刑最多能剐上三千多刀,但我看这老儿浑身肥膘,只在屁股上也能割上五千刀你信不信?”皇帝已不敢再听,嘶声道:“快带他去。”余飞不敢多说,一挥手,众侍卫、甲士分开一条道路,由那老太监在前面领着,凤舞挟持着皇帝向寝宫行去。
  众人蜂拥着到了皇帝的寝宫。凤舞道:“等那些宫女平安走了,我自然会放了他。”将皇帝推了进去。
  余飞乘着凤舞放开皇帝的一刹那,挥刀向凤舞后背砍去。凤舞更不回头,反手向后一拂,余飞只觉一股酷热的大力涌来,似乎坠入燃着烈火的砖窑之中,胸中气血翻涌,接着但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本来以为凤舞年纪轻轻,能有多大能耐,即便是一派掌门到了皇宫大内也讨不了好去,他名头虽响,说不定只是个浪得虚名之徒。自己身为待卫总管若是容他这般胡来,这不但会断了我的前程,皇上日后怪罪下来,我的一切可真的就玩完了,及至他领教了凤舞的厉害,才收起了小觑之心。
  凤舞关了宫门,从怀中掏出一根牛筋,先将皇帝双手反背缚了,又将另一头绕过横梁,向下一拽,皇帝只能掂着脚站着。凤舞将牛筋拴在柱子上,从靴筒拔出一把匕首,走到皇帝的面前。皇帝见状,只吓的面如土色,肥肉筛糠,颤声道:“你想做什么?”
  凤舞道:“只要有人冒犯我,我就要在你身上很小心的削下一片肉来,我保证我一定削的又大又薄,方才那个待卫暗算我,所以我现在要还在你的身上。”随说,撩起皇帝的皇袍,将寒气逼人的匕首贴在了他生满肥膘黑毛的肚皮上。
  皇帝吓的浑身抖的如跳舞,道:“你……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一定满足你就是。况且你也没早说这件事。”
  凤舞点头道:“嗯!是个理由,我就将这一刀暂且寄着。从现在起,我也不管你怎样告知他们,但谁若是再冒犯了我,我便将这一刀一并奉还给你。”将刀收了起来,四下瞧了瞧,道:“皇宫果然不错。诶!我有个想法,你要给我去办。”
  皇帝道:“你只要放了我,你想要什么,都是我一句话。”
  凤舞道:“我还没说出来,你就这么痛快的答应?我放了你,你还不得调集天下所有的人来杀我。”皇帝被他说中心事,面上却不露声色,微微一笑,道:“信不信由你。”
  凤舞道:“第一,我以后要在皇宫住,你要尽快的给我收拾出一座宫殿出来。第二,我要你封我为摄政王。第三,我以后要和你一样身着龙袍。”
  皇帝的面色立时僵住,特别是听到最后的两件事,但他稍微迟疑了一下,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坚定的道:“好!就依你。”
  凤舞道:“你答应的这么痛快,我真忍不住现在就放了你。”他倒在皇帝的龙床上,睡了一会儿,忽听门缝微微的响起了沙沙声,凤舞故作不知,依然躺着假寐。
  过了一会儿,忽听皇帝喝道:“退下,统统给我退下。”只听外面一众人道:“是!”随着一阵脚步声,一切又趋向寂静。
  天亮之后,突听外面老太监的声音道:“请皇上用膳。”皇帝面上惊疑不定,不知是否又是有人前来营救自己。凤舞走过去,将门打开,见老太监领着五个太监和八个宫女,用托盘托着膳食盥洗用具候在外面。凤舞让开门口,让他们走了进来。
  老太监和端着脸盆的三个小太监走到皇帝面前,为皇帝梳洗。老皇帝被牛筋吊着,掂着脚站了一夜,自是浑身疼痛,他平时锦衣玉食惯了的,何曾受过这等罪,心中自是恨透了凤舞。
  老太监见皇帝面色痛苦憔悴,忙道:“快将皇上放下来。”凤舞也未加阻拦,三个小太监手忙脚乱的将牛筋解了下来,扶皇帝在椅子上坐了。老太监用金樽斟了一杯酒端到凤舞面前,笑道:“公子也累了一夜了,想必也饿了,先喝杯酒吧,这是皇宫的御酒。”
  凤舞接过酒杯瞧了瞧,道:“皇帝比我更累,我看这一杯就让他喝吧。”老太监大惊,道:“你用过的酒杯怎能给皇上再用,你这是对君王大不敬。”
  凤舞道:“我偏要对他大不敬。”左手捏住皇帝的下巴,右手端起酒杯欲往皇帝的口中灌。皇帝也瞧出事情不对,道:“朕今日无兴致喝酒,就让别人代朕喝了吧。”
  凤舞将酒杯递到老太监面前,道:“就由你替皇帝喝了吧。”那老太监见此情景,双腿止不住的打起颤来,接着众人闻到了一股尿臊味,原来这老太监竟吓的尿了裤子。
  众人此时均已明白,这酒中有毒。
  凤舞道:“瞧你这么大的年纪了,想必服待这老儿时间也不长了,怎得让你代他喝一杯酒,你还推三阻四的。皇帝,他既然不肯替你喝,我看还是你自己喝吧!”
  皇帝怪眼一翻,瞪着老太监道:“你不想代朕分忧么?”老太监老泪纵横,双膝不由自主的屈了下去,哽咽道:“皇上。”猛地站起身来,向随来的宫女太监喝道:“还不动手。”
  那些太监并宫女一起将托盘将凤舞砸去。凤舞纵身避过,那五名太监从腰间各拔出一柄四尺长,刃薄如纸的软剑,分作四个方位向凤舞刺去。那十名宫女则圈在外围,各挥起一条一丈多长的白绫分缠凤舞的喉、臂、腰、腿等部位。
  那老太监护着皇帝向外奔了出去,接着无数侍卫、甲士破门涌了进来,大批的弓箭手,也在窗外拉弓搭箭瞄定凤舞。
  凤舞身在空中,意念一动,胁下又生出了那一对燃火的红翅,向宫顶击出一掌,“嘭”的一声,宫顶被击了个大洞。他双翅展动,由洞顶飞了出去。窗外的弓箭手,忙向那洞口齐射,却已晚了一步。
  凤舞如同一只老鹰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忽见皇帝被十多个待卫护拥着,正在穿过一道走廊。束翅俯冲而下,双掌连挥,数道火光击了下去,三个侍卫猝不及防,当即毙命。
  其他待卫见凤舞从天而降,无不大惊,一边吆喝着让其他侍卫前来增援,一边挥刀迎击。这些侍卫的武功在宫中虽算是高手,但在凤舞面前,如同儿戏,没斗几招,又一名侍卫被凤舞一脚踏着左腿,一手提着右腿生生的撕成了两半。
  众侍卫见他手段残忍,不自禁的向后退了数步,他们虽也想保驾立功,以图换来荣华富贵,但一到了性命交关之际,必定还是以身家性命为重。凤舞向前逼进两步,他们便向后退上两步。
  凤舞突然纵身而起,向皇帝跃了过去,这时皇帝已由老太监和两个侍卫护着向前奔了一段距离,那两个侍卫见凤舞跃来,挥刀刺向凤舞前胸。凤舞双手疾探,抓住了刺来的刀背,顺势猛的向后一拉,二人不由自主的向凤舞的怀中扑了过来。凤舞抓住二人的脑袋相互一碰,二人惨叫一声,**崩裂而死。
  老太监登时吓瘫在地。
  皇帝向凤舞道:“你有什么要求,朕给你办就是,你何必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呢?”众侍卫各持刀枪剑戟奔了过来,越聚越多,将皇帝和凤舞围了个水泄不通。
  凤舞也不答话,反手扣住了皇帝的手腕,皇帝痛的嘶声“啊”的一声大叫,被凤舞将他一个庞大的身躯带到了天上。皇帝深恐凤舞一个抓不牢,自己掉下去,跌个粉骨碎身,只吓的心胆俱裂。
  凤舞道:“你敢耍我?”忽然冲天而起,将手一松,皇帝惨呼着向一座假山上跌了下去,下面众人也惊声大呼。凤舞俯冲而下,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臂,又将他带上了高空。皇帝向下大呼道:“快将那些宫女放了。”
  那老太监道:“她们已经走了?”凤舞道:“她们伤的那样重,怎能走得了?”老太监道:“她们怕你顾不得她们,便银子也不拿,出宫逃命去了。”
  皇帝死里逃生,在这性命攸关之际,再也不敢耍心思,嘶声道:“她们要走,怎得不让他……这位王爷知道?”他此时对凤舞怕的要命,口气上是万分客气,似是真的让凤舞做摄政王,因此也改了称呼,竟呼凤舞为王爷。
  这老太监向来机敏,知道皇帝所说的王爷便是凤舞,道:“我们以为她们和这位王爷是一起的,她们要走,我们怎敢强留?”
  皇帝面如土色,道:“我可告诉你们,在这节骨眼上,你们倘若再做败事有余的事,让我有个闪失,我……我非活剐了你们不可。”老太监吓的慌忙跪下,颤声道:“奴才不敢。”
  凤舞不知真假,但眼见他们对答,又不似作伪,一时间疑惑不定,思忖一阵道:“此事我必会查个清楚,我若是知道你们话中有假,我一定杀你们个鸡犬不留。你们冒犯了我两次,这老皇帝身上的肉,我是非割不可的了。”
  皇帝怕的要命,道:“那……那都是他们擅自行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凤舞笑道:“我去找他们算账那太麻烦了,你要怪就怪他们对你太忠心了。”说着,左手拔出匕首,在皇帝毛茸茸的右臂上,由腕至肩慢慢的削下,皇帝撕心裂肺,声若猪嚎。
  此时,早已有人通报了一众皇后、贵妃、王公、大臣,他们齐奔至前,见此情状,只冲着凤舞纷纷喝叱:“大胆狂徒,你敢伤害皇上,就不怕诛灭九族么?”“欺君犯上,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你就不怕千刀万剐?”“赶紧放了皇上,或许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凤舞不答,继续施为,为了增加皇帝的痛苦,约过了一盏茶时分,才从皇帝的右臂上割下两条一尺长的肉片来。
  众大臣见凤舞置他们所言,如东风射马耳,浑不当回事,知此人乃是亡命悍匪,愈犯他,他对皇上下手愈重,只唬得他们一起跪下,苦苦哀告:“请不要伤了龙体,要剐就剐我们吧。”
  凤舞向皇帝道:“皇帝你可别忘了我说与你的三件事,该怎么办由你,但若是不顺我的心,三天之后,你将永无宁日。”说着,将手一松,老皇帝惨叫着跌进了池塘,血水泥浆四溅。
  众侍卫顾不得许多,急忙将皇帝拉了出来,众人再仰首寻凤舞时,却早已没了他的踪影。
  众人将皇帝扶回养心殿,众太医忙乱着为皇帝敷药治伤,只到下午皇帝才醒了过来,众皇族子弟大臣问安过后,那老太监道:“皇上,众侍卫都在殿外一直跪着,等候皇上赐罪呢。”
  皇帝一听,面色顿时变的铁青,但顷刻之间又缓和了下来,道:“让那几个侍卫总管进来,其余的人回去歇着去吧。”
  老太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以为这次皇帝即使不降罪于众人,也会大发雷霆,不料皇帝却如此的平静,这实在有些反常,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嗫嚅着道:“这……”皇帝道:“我说的话你没听清,还是没听见?”他补充这一句话的时候,似是有些愠怒。老太监不敢多说,忙道:“老奴遵旨。”躬身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他出去的影子,浑身已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他心中实已恨不得将所有的人统统剁成肉泥,然后放到水里煮成粥,最后倒进臭水沟,但理智告诉他,在遇到了重大问题时,发怒时不能做出有效的决策,这绝不是迷信。
  少刻,老太监领着八名侍卫总管走了进来。他们一看见皇帝,立刻匍匐于地,道:“罪臣无能,致使皇上龙体欠安,请皇上降罪。”皇上道:“恕你们无罪,都起来吧!”八人犹疑一阵,从地上爬了起来。
  皇帝微笑着道:“想不到我中华上国,竟有如此人物,朕还真起了点爱才之意。”
  余飞道:“臣曾听闻此人虽然身手不凡,但行事却是悖理反常,而且此人素来无恶不作,在江湖上也是臭名远扬,若要是驯服于他,只怕是难如登天。”其余七人心中均想:“若是这人被皇上收用,以他的身手,那我们将被置于何地?”于是纷纷附合着,说了凤舞的一通坏话。
  皇帝道:“此人说三日后还会再来,……”
  八名侍卫总管办事不力,使得皇帝受此屈辱,还险些丧命,皇帝不加怪罪他们,八人无不感激涕零,高声齐道:“此贼若是再来,我等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让此贼将命留下。”
  皇帝微笑着点头,道:“嗯,回去布置吧。”八名侍卫总管叩头退去。只有老太监才看到皇帝虽然微笑,但目中却射出了刀一般的光芒。
  三日转瞬即过,多日来整个皇宫大内如临大敌,忙乱成了一团。
  这日一早,余飞等八名侍卫总管进养心殿向皇帝禀道:“臣等俱已布置妥当,养心殿四周我们埋伏了三十三个高手,另外假山,走廊等可以隐藏的地方全都布置了弓箭手,只要凤舞那逆贼一出现,便会万箭齐发将他射成刺猬,即使要不了他的命,到时那三十多个高手便会将他缠住,然后外围的三千御林军冲进来,这逆贼便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敌这么多人。”
  皇帝又问了一些其他的细节,才放下心来,道:“你们下去吧。”八名侍卫总管退了出去。
  整个上午没有丝毫动静。午时将届,突然高空现出一个红点缓缓的飘了下来。
  余飞道:“这逆贼果然来了,弓箭手准备。”一声令下,整个养心殿周围均露出了箭头,埋伏的高手也耸然而出。
  那红点又落了一阵,变的越来越大,众人看的真切却原来是个巨大的风筝。
  余飞骂道:“他奶奶的,这逆贼搞什么把戏?”御林军都统张奎道:“该不会是这厮在故布疑阵吧?”余飞道:“这也说不定,大家小心四周。”忽然那巨大的风筝如流星坠地,迅疾直下。
  张奎大呼:“放箭!”乱箭飞蝗般从四面八方,一齐向那红色的风筝射去。只听叮叮当当,便似是射到了铁板上,那些羽箭均被撞飞。
  余飞等人大为惊异,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这一刹那,那磨盘大的风筝,“呼”的一声向余飞等人砸了下来。众人虽不确定这究竟是何物,却觉此物落势劲激沉重,惊呼一声,躲了过去,骤听“咚”的一声,地面一阵震动,一个巨大的磨盘,已经深陷地面。
  余飞眼尖,已看到这磨盘砸下来之际,一道红影一闪,进了养心殿,不禁大叫道:“快保护皇上。”说着已抢进殿门。他的腿刚迈进门槛,一个红色的火轮迎面击来。他因进来时过急,一时闪避不开,被击个正着,身体瞬间起火,同时向后倒飞出去,又将门窗撞倒了一片,方跌在殿外石阶上,连喷数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看样子受伤很重。
  众侍卫急忙上前扑灭他身上的火,这时随着皇帝的痛叫声,一道红影从殿内飞出,冲天而起到了半空中。众官兵正待放箭,余飞忍痛喝道:“不要放箭,皇上在他手上,别伤了皇上。”
  凤舞拽着皇帝的胳膊,拉动他臂上的伤势,皇帝只痛的痛呼不已。凤舞拎着皇帝在下面众人头上上下翻飞,耍了几个惊险动作,唬得地上众人惊叫连连。凤舞将皇帝提到一座宫殿的高檐上,道:“你又在冒犯于我是不是,好,这样我反而觉的玩的有趣。”手里蓦地多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杀猪刀,在皇帝面上忽闪了几下。皇帝惊的大叫道:“好了,我答应你了。”
  凤舞道:“这是两码事,我早就对你说过,只要有人冒犯我,你身上便会少块肉。”说着,搬过皇帝的腿,一刀剔去,连着裤腿硬生生的削下一块淌着血的皮来。皇帝惨叫一声,差点从房檐滚下去。凤舞将那块肉皮摔到他脸上,双翅一展,转瞬不见。
  侍卫总管姜环、张奎,鞠平纵身跃了上来,将皇帝扶住,众侍卫又找来几个梯子将皇帝接了下来。
  皇帝这次大怒,将余飞斩首,其他首领各罚一年奉禄。待怒气稍息之后,皇帝心想:“这红衣贼,曾说若是我不答应他所提条件,便让我永无宁日,看来他明日说不好还会再来,我不如先寻个地方避一避。”乃命张奎暗中布置,若没有把握将凤舞一举擒获时,决不出手,以免凤舞又报复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则身着微服,偷偷的在相对偏辟的王贵人住的春和宫躲了起来。
  第二日,一天无事,但到了晚上,皇帝与宠妃熊娇躺下没一会,床幔忽然被撩开,凤舞站在了他们面前,冲着皇帝微微冷笑。
  皇帝大惊,道:“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素来机敏,随即恍然,道:“原来你昨日一直没走,暗中盯着我?”
  凤舞道:“算你聪明,让你想得明白了。”
  龙床里侧的熊贵妃趁凤舞与皇帝对答之际,已披上了睡衣,冲凤舞怒叱:“好你个大胆狂徒,屡次冒犯皇威,先吃我一掌。”一言未毕,玉掌击出。
  凤舞但觉来掌势道凌厉强劲,顿时一惊,因距离太近,又全然没有防备,想要迎击已然不及,忙退步侧身,避过这一击。
  熊贵妃逼开凤舞,白影一闪,飞狐般从床上掠出,从画壁上拔出一把镶满珠玉的宝刀,刀身雪亮晃眼,劈向凤舞,招招精妙狠辣。
  凤舞心中暗惊,这么一个绝色丽人,身居皇宫秘闱,居然有这么好的一身武功,想必是皇帝在宫外寻得的高手,伏在身边,故意静候自己到来,哼!真是用心良苦。
  熊贵妃连攻数十招,不论自己每一刀如何精准,也不见对方有大动作的腾挪,刀刃只在对方身边擦身滑过,自己宛若劈了半天沾满了油,自己会闪避的圆球。而这匪类面上挂着不屑的冷笑,浑不把她当回事,好似一直在戏耍她,浑身顿时香汗直下,但汗是冷的。
  数日来,她一直以为,这亡命狂徒把皇宫折腾的鸡犬不宁,全因大内的那些侍卫太过平庸无能,才致使匪类如此嚣张,今日现身一试,此人果然非比寻常,其武功看来不在父亲之下。蓦觉脑后一震,当下人事不知,昏厥于地。
  原来不知何时凤舞从几上拿了一只茶杯,觑定熊贵妃刀法中的一个破绽,用他独有的手法,击在她的后脑。
  凤舞面露微笑,瞅瞅昏在地上的熊妃,眼睛瞟向魂不附体的皇帝。
  “这,这,这……,不关我事,不是我让她干的,你……。”皇帝浑身发颤,恐惧之下,言语也不连贯,后来“扑通”一声,屈膝向凤舞跪了下去。
  凤舞转身而去,道:“好吧,这次就放你一马。”第二句话出口的时候,人差不多已在十数丈外,已然走的远了。
  皇帝睡意全无,急忙穿好衣服,大喝道:“来人!来人。”
  负责春和宫的小太监和宫女急忙奔了过来,道:“皇上有何示下?”当他们看到躺在地上的熊贵妃,不知是死是活,熊贵妃手里还握着一把刀,不禁吃了一惊,还以为她拿刀行刺皇上。要知道熊贵妃可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亦是当朝太师熊变之女,如此事变,不知会给朝野带来多大的动荡。
  皇帝道:“速传张奎。”小太监督慌慌张张的去了。皇帝又命宫女速去传太医,自己把熊贵妃抱到床上,并收了地上的刀。
  不多时,张奎奔了过来,还没来得及磕头,皇帝先说道:“凤舞方才来过,他此时就在宫里,你速去调集所有人手,去搜查宫中每一个角落。”
  张奎听说凤舞来过,心中大吃一惊,又见皇帝安然无恙,心中不禁有些怀疑,但听皇帝如此吩咐,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去了。
  皇帝气冲冲的来回在宫内踱来踱去,寻思道:“凤舞这逆贼,擒又擒不住,躲又躲不过,这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让这个眼中钉就此住在宫里,封他摄政王,让他穿着龙袍四处逍遥么?若是真的如此,那朕的威严何在,又怎能服天下人之心?以往只要有这一念头的人,那便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即使让他死一万次,也不为过,今日他要挟到了朕的头上,而我亏为一国之君,竟对此人束手无策。”
  王贵人见皇帝满面焦虑,披衣下床走了过来,道:“皇上早点休息吧,不要伤了龙体。”皇帝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骂道:“滚!滚!”说着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这王贵人自进宫被皇临幸过一次后,一年到头再也难得见到皇帝一次,好不容易皇帝今日因避难而在她这里过夜,却以一巴掌收场。王贵人叹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苦笑一声,躺回了床上。
  皇帝忧心忡忡的来到上书房,凤舞的霸道行径让他恐惧之余,也激起了他的豪气,决心与凤舞决一死战。于是下旨将御林军全数驻进紫禁城内,又从中挑出三千精锐联同宫中待卫全都部署到上书房周围,又将东郊的六万大军调到紫禁城外,同时暗中下令:“凡是生擒凤舞者裂土封王,取他首级者封候。
  次日一早,皇帝正自用早膳,骤听外面响起了喊杀声,接着有五个太监慌慌张张的窜了进来,道:“那个凤舞又来了。”皇帝心中一抽,面上却故作镇定,道:“战况怎样?”
  为首的太监道:“张总管正与他拼杀,只是他有一对翅膀,飞来飞去,张总管他们有点抵敌不住。”皇帝双腿已忍不住开始打颤,道:“朕到密室避一下,凤舞若是走了,你们便在这里告诉朕。”
  五个太监道:“奴才尊旨!”
  皇帝道:“下去吧!”五个太监道声:“奴才告退。”躬身退出。
  皇帝走到一个巨大的青瓷花盆前,伸手一按池边的机括,这青瓷花盆向旁移了出去,露出了一道通向地下的石阶。皇帝沿着石阶走了下去,过不多时,花盆又再度恢复了原状。
  凤舞凌空袭下,各种箭簇暗器纷纷向他袭来,均被他掌风震开,接着数不清的的侍卫御林军狂呼着向他杀来。凤舞火焰刀,玄火神剑连环击出,先后有二十多人倒了下去。其余侍卫虽然尽皆骇然,却依然缠住他不放。
  凤舞飞来飞去始终有大队的人在地面等着他,并不时的还有乱箭从身边飞过。又斗一阵,心想:“照这么下去,我总不能将他们尽数杀光。若是就此而去,那老皇帝必会笑我奈何他不得。”便在这时,忽然瞥见远处一个大院里,二十多个侍卫正向一个身穿黄袍的年轻人述说着什么。于是展翅而起,直取那黄衣人。下面众人一见凤舞转向,登时哗然,守着黄衣人的侍卫们登时警觉,连忙护着黄衣人向宫中逃去。
  凤舞的一双毕方翅在他凝心发挥起来时,当真比箭还快,瞬到了他们身前,连点数指,十几道玄火神剑剑光飞出,护着黄衣人的十几个侍卫接连发出痛哼声,倒地不起。黄衣年轻人惊叫一声,被凤舞挟在胁下凌空飞了回去。
  这黄袍人正是皇太子,他方才正向众侍卫察问那边的战况,被凤舞突袭生擒。
  众侍卫见皇太子落在了凤舞手里,投鼠忌器,哪里还敢放箭?冲杀过招时,刀枪无眼,惟恐伤了太子,处处忌惮,因此大落下风。
  凤舞手中有了这个人肉盾牌,只杀的众侍卫血肉横飞,但众侍卫仍是挥动着兵刃紧缠着他不放。凤舞武功尽管高绝,却终不能和成千的人这样厮杀,又斗了一阵,心道:“我虽为了抓皇帝,但也没必要与这些人拼命。”思及此处,从地上捡起一条长索,用一头将太子的双手缚了,自己扯着另一头冲天而起,太子也自然被提了上去。这条长索长达三丈,太子被缚在下边,凤舞一飞,太子只撞在墙头上,或宫殿的檐上,或顶上,太子惊恐万分,痛声大叫。
  众侍卫见他对太子这般狠毒,皇帝怪罪下来,谁担当得起?纷纷扑上营救,有几个人纵身而起抓住了长索,用身体将太子护住。凤舞担心他们将绳索割断,将他们在墙上连撞几下,那几人虽痛的哀声不绝,却是死不松手,众侍卫也趁机奔了过来。凤舞只好飞高将他们带出城外,在地上拖了一阵,那几个侍卫终于经受不住松了手来,最后又把太子拖了个遍体鳞伤,才扔掉绳索,扬长而去。
  皇帝从密室出来后,听说太子被凤舞带走,又是担忧,又是悲伤,好在太子被人寻回,受伤虽重,却性命无忧,这才放下心来。当晚凤舞又来,只是他携来一块磨盘大的巨石,临空投下,将上书房的房顶砸了个大洞,将皇宫的人都吓的胆战心惊。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帝只躲在地下的密室中,不敢出来。凤舞夜夜前来骚挠,他找不到皇帝便去寻皇太后、皇后、王妃、皇子这些家眷,或者同众侍卫和御林军厮杀一场,将皇宫闹的鸡飞狗跳,展翅而走,有时索性如上次一般,直接携块大石,寻一宫殿随意一投,便扬长而去。
  如此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的折腾了半个月,皇帝终于受不住了,下旨敕封凤舞为摄政王,允许其身着龙袍,免君臣之礼,并在紫禁城为他建了一座摄政王宫,将他这么安置了下来,好在他并不干预政事,也很少在皇宫内居住,经常神出鬼没的不知在外忙些什么。
  过了两个月,皇帝面上虽对凤舞既往不咎,而且相处还很融洽,但除他之心却丝毫未死,暗筹对他下毒,或行刺,或在摄政王宫埋伏机关,最终因没十足的把握,万一事败,恐将他惹恼而告终。
  只到有一天,凤舞要统领十万大军去消灭幽家。幽家是江湖第一大教,高手如云,还拥有军队,素来是朝廷的心腹之患。凤舞若是当真要除它,这也算是一件幸甚朝廷之事,但军队即是权力,权力便是皇帝的底线,像凤舞这么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要动用他的权力,这使得皇帝除他之心更甚,以至于不惜铤而走险。
  那老太监道:“以老奴之见,消除此人,圣上不妨换个法子。”皇帝道:“你有什么法子?”老太监全公公道:“太师熊变武功高强,其弟熊霸天是黑龙帮帮主,他手下高手如云,能人甚多,若是将这件事交与他们处理,即便日后事发,这也只能算作江湖匪寇之间的仇杀。”
  皇帝笑道:“看来这姜还是老的辣。”全公公万分惶恐,道:“老奴只要能为皇上分忧,自当殚精竭虑。”皇帝道:“去办吧!”全公公道:“老奴立刻让人前往杭州,向熊太师发一封密柬。”
  全公公命侍卫姜环密秘前往杭州,来见熊变。
  凤舞聪颖过人,站在皇帝的位置一想,若要对付自己,惟有求熊变一策。这一日,忽见姜环行色匆匆,偷偷摸摸的出了北京城,一直策马往南,料他必是前往杭州寻熊太师去了。心中本拟取了熊变的人头来,让皇帝死了对自己的不忠之心,当下也展起神火翅飞往杭州而来。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