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精通茶艺 第179节
玉桑抓住他前襟:“别杀他!”
兰普半跪在地,听到这一声,抬眼望向被太子护在怀中的少女。
稷旻双臂护着玉桑,眼却看着兰普。
他很不喜欢兰普这个眼神,遂下颌微扬,眉毛微挑,眼神含着威胁。
还看?
兰普目光一转,对上稷旻的目光。
隔着几步距离对视的两个男人,一个凶狠带恨,一个冷漠微愠。
稷旻无意再耽误,扶着玉桑往外走,玉桑看不到里面,又抗不过他,只能离开。
刚走出来,身后的门骤然紧闭,一阵沉响后,周遭只闻虫鸣,越发显静。
稷旻松开手,还她自由。
玉桑回头,只看到紧闭的门。
她蹙了蹙眉,看向面前的男人:“飞鹰可有受伤?这人不是说……”
“你以为,自己是能让人放心的那种人吗?”
稷旻神色淡然的看着她,一句话竟听不出喜怒,像在叙述常事,却让玉桑哑口无言。
但她隐约觉得,稷旻会追来,不是因为韩唯,而是因为这个兰普。
上次在寺中,他那般拼命都没逮住兰普,今日竟轻轻松松把他困住了。
像是早已在暗中部署,等他上门,这才及时赶来。
而他之所以会那么在意这个兰普,应当与他先后说的那些古怪之言有关。
他虽只字不提,但玉桑能感觉出来,他有些紧张。
见玉桑不语,稷旻暗暗叹气,耐心道:“不必担心,他只是中了些迷药,并无大碍,已让黑狼带他回去歇着了。”
玉桑想到什么,试探道:“殿下将人拘在这里,那这里的事……”
话音未落,唇上抵上稷旻的食指。
他垂眼看着她,“嘘——”
玉桑含含糊糊道:“殿下不打算告诉圣人?”
因在说话,她的唇瓣擦着他手指,他的手指也沾到了她的口脂。
稷旻收回手,垂在身侧轻轻握拳:“此事情况复杂,须得暂缓。”
暂缓……
玉桑想了想,还是将韩唯被下药的事说了出来。
饶是她已努力避开不该说的,挑着重点讲,稷旻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的变了。
玉桑看在眼里,越发确定韩唯这事他不知情,而令她意外的是,稷旻并未为此事发作。
一张冷脸维持了片刻,很快恢复如常,淡淡道:“知道了。”
他无比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往露台方向去:“宴席将开,先回去。”
玉桑满脑子都在想事情,没留意自己正与他携手并行。
她又问:“殿下,那韩大人和王娘子……”
稷旻说:“我已将他们各自送回房,今夜是个君臣共乐的闲局,稍后还要放灯,父皇不会拘着大家,即便瞧不见韩唯人,也不会太过认真的追究,随意诌个由头便是。至于那王娘子,就更没关系了。”
这话显然不实诚。
一个人借口离席是偶然,两个人同时不见就是猫腻。
虽然稷旻并未卑鄙的把兰普没做完的事做完,趁机坑死韩唯,但这样放任他们二人同时离席,哪怕并没有呆在一起,也一定会引起议论,尤其是与王珊交好的小姐妹。
思及此,玉桑没忍住笑了一声。
稷旻看她:“笑什么?”
被他察觉,玉桑索性不遮掩,幽幽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殿下说卑鄙也没那么卑鄙,可要说高洁,好像也……”
稷旻牵着她的手往后一扯,继而长腿迈出,转身挡在她身前,拦住去路。
他偏偏头:“好像什么?”
玉桑这才意识到自己与他十指相扣,距离亲密。
她手指挣了挣,没挣脱,稷旻忽又道:“桑桑,谢谢你信我。”
玉桑动作顿住,抬眼看向他。
稷旻眼光柔和,浅浅含笑,虽抓着她,但力道很克制,她挣扎也不疼。
玉桑想了想,认真道:“我信殿下,并不是什么偏帮,而是殿下所言所行在我眼中得出的结论,殿下不必言谢。”
稷旻笑笑:“那之后的事,也会信我?”
玉桑便知,他说的是兰普的事。
她反问:“若遇与我有关的事,殿下会向我坦白吗?还是自己做主,直接遮掩过去?”
以往这种时候,稷旻一定会果断做决定。
可今天,他犹豫了片刻,问了与兰普一样的话:“你要我如何做?”
不知是不是错觉,玉桑觉得他说这话时,声音都不太稳。
像是满含忐忑不安,又逼着自己这样说。
玉桑轻轻咬唇,继而定声道:“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信殿下,殿下不必在意任何人,只管依照自己的想法做决定。但我也希望,凡遇与我有关的事,殿下能坦白告知我,我有权利知道。”
稷旻喉头一滚,竟不知如何作答。
黑狼来催,宴席已开,不能再耽误了。
稷旻看着面前少女黑亮的眸子,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同她点头。
“好,我答应你。”
玉桑得他诺言,心下大定,“我们先过去吧。”
她要挪步,结果又被稷旻扯住。
“桑桑……”稷旻的笑有些不自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玉桑觉得他古怪,只好耐着性子:“什么?”
稷旻没看她眼睛,“相处这么久,好像从未见你对谁恨得牙痒痒,遇到不快,总是想方设法的立刻回敬,所以……”
“若你恨一个人,会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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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玉桑觉得, 稷旻忽然间变了很多。
从前的他,绝不会用这种口吻问出这种话,好像会被记恨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玉桑一迟疑, 稷旻又改口:“罢了, 本就是随意问的, 不知如何答便不要答了。”
他神色一肃, 话题跟着转:“这会儿入席后,只管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也可留意身边的人有何异常,觉得哪里不对, 务必告知于我。”
被他这么一岔,玉桑到了嘴边的答案又压下去,乖乖点头。
经稷旻提醒, 她又想起一岔,指向自己的外衣,说了之前撞到宫人的事。
结合韩唯被下药的情况, 她觉得衣衫上的残留可能成为线索。
“敢在这里用药,必有门路。殿下见多识广,或可从衣裳上的药里找到些线索。”
她本意是想提供线索加快追查进度,话一出口才知不妥。
方才僵持时, 她便悄悄将兰普的衣裳脱了丢在屋里, 就是不想显得古怪,否则兰普好端端脱衣裳给她做什么?
本想将韩唯被下药这一段遮掩过去,这下倒像在强调了。
稷旻的头脑,即便没有发生的事他也能靠想象补一补,更何况是确有其事?
玉桑心里打鼓,悄悄瞄了他一眼, 结果发现,他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目不转睛。
“……殿下?”
稷旻目光一动,看向她,回道:“你说的很对,我让黑狼随你回住处,你换身衣裳,将这件交给他,来时捎带几份文书,入席后也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也莫要刻意试探谁可疑,实在觉得古怪之处,散席后给我传个话便可。”
说完,他将黑狼指派给玉桑,自己先去了露台那处。
玉桑不敢耽误,匆匆回去换了件颜色相近的,将前一件包好给黑狼,这才赶去赴宴。
她来时,露台上已经开席。
但正如稷旻所说,今夜不拘礼数,嘉德帝正与几位臣子把酒言欢,赵皇后则是在与女眷说话,有活泼坐不住的,已然下了露台准备开始放灯。
玉桑一路走来,除了近身的人下意识看她几眼,没惹多大动静,就连赵皇后也只是淡淡看她一眼,没有追问任何事。
玉桑暗暗送了一口气,眼神轻转,找到了坐在圣人身边的稷旻。
他才是真的稳如泰山,仿佛今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面前的酒盏空了,宫人又为他添了一盏,他面容含笑,从容说着什么,下首臣子神色各异,唯有嘉德帝脸上浮着浅淡的笑。
像极了从前的太子,君子端方,温文和煦。
玉桑看的有些出神,不妨稷旻一个眼神投来,捉住了她偷窥的目光。
玉桑回神,竟忘了挪开目光,然而稷旻并未因为她的偷窥露出得意之色,更像是发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冲她弯唇笑笑,继续同左右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