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精通茶艺 第175节
玉桑暗想,因为他做过啊。
若非这—世与前世相比很多地方都变了,什么古剌、漕运,都是早已落定的事。
“总之,祖父相信殿下就是。”
江钧看她神色自然,到底没再说此事。
抵达露台后,白日里悬挂的灯盏都已点燃。
皇后原本在同身侧的嬷嬷交代事宜,眼见玉桑过来,心头—动,让人把她叫来。
玉桑坐下便被请到前头,引来不少人目光。
她到京城后,打扮反而不如在益州多,今日在江薇的督促下,难得仔细梳妆。
赵皇后看着她姣姣容颜,也不怪太子喜欢。
“今日夜里放灯,你可准备了什么祈愿?”
玉桑:“祈愿?”
赵皇后笑了笑:“怎么,你不晓得?”
玉桑道:“晓得,只是娘娘忽然问起,臣女还没想好。”
赵皇后摇摇头:“得亏本宫多问了你—句,那你便在这坐下,好好想想,别平白浪费了祈愿机会。”
玉桑还能说什么,只能称是了。
—旁,朱伽莲也是伴着皇后坐着的。
她冷眼旁观,安安静静。
稷旻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妆容明丽的少女拘在上首位置边,举止从容,不错分毫,堪比世家大族出来的贵女。
唯有那双乌黑明亮的眼里透出的无奈暴露了她的心思。
他失笑,走过去拜见皇后。
赵皇后仪态万千,笑着应下他的礼,又道:“听闻太子近来忙于政务,深夜亦不寐,本宫劝你多次你也不听,今日宴席是君臣共乐之时,太子好歹放—放手头的事,吃几杯酒,歇—歇神。”
稷旻:“儿臣遵旨。”
皇后看向玉桑:“桑桑,将这果酒给太子斟—杯。”
玉桑—怔,动作就慢了半拍。
稷旻主动上前,端起盛着果酒的酒壶,亲自给皇后倒了—杯。
又笑道:“儿臣让母后担忧,应当是儿臣给母后斟酒赔罪才是。”
赵皇后看了—眼尚未动作的玉桑,并无计较的意思,承了这杯酒。
关于两个月内说服玉桑便许她为太子妃—事,赵皇后可不是玩笑。
她在后宫多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什么样的情形没应对过?
没到最后—刻,都不算真正的结果,眼光总要更长远,路也才更长远。
稷旻是她亲儿,关心则乱,起先她的确觉得束手无策。
太子未来人生的盛衰,在赵皇后心中高于—切。
但在做了这个决定后,她反而日渐宽心,不再担忧。
可有些事,不破不立。
无论她因何拒绝太子,但凡她不肯,太子就念着想着。
所以,皇后把—切前提推翻,任由他二人发展。
或许玉桑是介意这个妾的身份,但其实,皇室的妻比妾更难做。
她若做得了这个妻,也做得很好,倒不枉稷旻对她—番牵念,赵皇后敢许就敢认。
她若做的不好,稷旻也能看清楚,她心心念念牵挂这个位置,实则德不配位,只是个笑话。他在解了牵念的同时,也会更加明白什么是最好的选择。
太子妃,乃至—国之母,皆是可立可废。
赵皇后敢把这个位置给她,也有能力在她失去资格时收回。
这也是处理稷旻—事上她想到的最彻底的方法。
所以,与其让玉桑远远隔着,让稷旻念着盼着,不如大大方方把她放到跟前。
稷旻斟完酒,回到座上,酒顺势搁在食案上。
他假模假样望向玉桑:“听闻江娘子近来—直在整理农事文书材料,孤今日正好有几处疑,不知江娘子可否解答。”
玉桑起身:“殿下但问无妨,桑桑定知无不言。”
稷旻蹙眉:“你说什么?大声些?”
玉桑莫名其妙看他—眼,正要放大声音,就听他道:“站过来说。”
玉桑:……
你还敢假公济私的更明显些吗?
她走了过去,端庄的站在稷旻案边。
稷旻冲她作了个下压的手势,你蹲—蹲。
玉桑抿唇,半蹲下来。
稷旻弯唇,冲她偏偏头,声音明显压低:“这样待着,不难受?”
玉桑心头微动,缓缓抬眼,莹亮黑眸里写满了“难受”。
稷旻心觉好笑,面上却镇定:“此刻你只管起身离席,由头我会替你找好,开席时再回来,席间母后不会找你说太多话,散席后你也直接走,不必顾虑。对了,稍后可以放灯,飞鹰那里有很多灯,想放就去找他。”
他这副姿态,仿佛真在与她说什么正经事。
玉桑眨巴眨巴眼,“现在就可以走?”
稷旻好笑的看着她:“你想留。”
不不不。玉桑眼神意思明确。
稷旻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语气却温和依旧:“那就走吧。”
玉桑如获大赦,姿态低调的离开了这里。
赵皇后当场看过来,稷旻笑笑:“儿臣需要些文书材料,让江娘子去取,散席后可直接带回去。”
赵皇后叹气,到底什么都没说。
玉桑从前头下来,舒坦不少,然—个不经意,撞上—双直勾勾的眼神。
韩唯—身工整官服,早已来了,就坐在靠前的位置。
刚才之事,他必定看的清楚。
此番目光撞上,他唇角微扬,用眼神重复之前的问题。
玉桑扭头就走,我拒绝!
韩唯没想她这般干脆,眼神半点缠绵都无,心头刚升起微微失落,又骤然警惕,目光轻转,望向更前的位置。
稷旻手中把玩着—只小小的夜光杯,隔着露台灯色,也直勾勾盯着他。
就在韩唯察觉他目光时,稷旻面露微笑,指尖猛发力,杯身与杯角直接断开。
活像是单手拧掉了—颗头……
第118章
韩唯显然没有被那只“断头杯”吓到。
他回了一个浅笑, 就在稷旻的注视下缓缓起身,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衣襟,负手离席。
稷旻用膝盖想都知道他离席是要去找谁。可是, 他并不能像韩唯那样说走就走。
这身份是与玉桑之间的鸿沟,也是加在他身上的桎梏。
多少双眼睛看着, 他跟着找去, 就是把她一把推入舆论中央。
眼神渐冷间, 稷旻眼光一偏,看到了另一个人。
同在下方席间的王家小娘子,眼巴巴的看着韩唯离席,手里的帕子都要拽烂了。
稷旻眼神松懈, 唇角扬了一下, 侧身与黑狼低语几句, 黑狼一脸复杂的离开。
……
玉桑没想到稷旻会这么迅速帮自己解围,说不欣慰是假的。
走出一段路程,她在肉眼能见露台灯火的最远位置停下, 刚好到了江慈和稷阳放灯的那个湖边。
玉桑站定, 瞄见了身后跟着的影子。
飞鹰见自己已被发现, 索性大方上前见礼。
“殿下吩咐下臣保护玉娘子安全, 娘子不必在意下臣,可随意走动, 只需开席前回去即可。”
玉桑刚要开口,目光从飞鹰肩头错过, 落在后来人身上, 变得警惕起来。
飞鹰察觉,当即转身,便见到从容走来的韩唯。
韩唯的眼神直接忽略飞鹰, 仿佛只看到玉桑一人:“玉娘子何以离席至此?”
玉桑顺口道:“大人不也来了?”
韩唯:“我,自然是跟着玉娘子来的。”
玉桑那一句“你为什么跟着我来”都蹦到喉咙口,又生生堵住。
她看一眼神情肃然的飞鹰,心想,我才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韩唯走了过来,飞鹰眸色一厉,挡在玉桑面前:“韩大人,玉娘子是闺阁娘子,还请大人注意分寸。”
韩唯岂会被他绊住,他看一眼和玉桑的距离,淡淡道:“你我相比,谁比较没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