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下_分卷阅读_96

  梅茹见状,不知为何有点想笑。
  那边傅钊楞了一下,旋即毫不犹豫的推开那人,大声吼道:“这谁啊?”
  ?
  ☆、第 77 章
  ?  “这谁啊?”
  傅钊使的力气可不小,阿眸公主娇娇小小,才到他腰间,一下子被傅钊推得重重跌在地上。小姑娘的白嫩赤足从凤纹织锦缎宫裙底下滑出来,脚趾圆润,隐约还能看到脚踝上用红绳缠着的小铃铛。阿眸抬头愣愣盯着傅钊看,倏地便破口大骂。
  傅钊听不懂,但看表情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他目光淡淡掠过地上的阿眸,一双眼冷冷的,丝毫没有怜惜之意。
  连忙有婢女上前扶起阿眸。阿眸气急,还是指着傅钊骂。傅钊眉心拧着,不耐烦道:“省省力气吧,本皇子听不懂。”
  好么,对面那位也听不懂。
  梅茹脑子里有些懵,如今只能想到一个词——鸡同鸭讲。她连忙上前,见礼打断阿眸道:“公主殿下。”
  阿眸是见过梅茹的,这会儿止住骂声,偏过头,微微抬着下巴,不悦问道:“燕王呢?”阿眸才不到十岁,这一举一动之间却处处透着公主自然而然的高贵。
  听见小公主第一个问的就是傅铮,梅茹心里替傅铮啧啧两声,面上仍恭敬回道:“燕王殿下受伤在身,如今在营帐养伤。”
  “那这不知规矩的蛮人是谁?”阿眸眉眼斜斜,指着傅钊问道。
  傅钊虽然听不懂,却也看出这人的不屑。他是大魏朝尊贵的皇子,才不会受一个战败国公主的白眼呢,更何况还是个小矮子。傅钊毫不客气的垂眸轻视回去。
  被他这样冷冷打量,阿眸气的跳脚。
  见这二位又要开始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吵架,梅茹连忙居中解释:“公主殿下,这是本朝皇十一子。”又对傅钊道:“殿下,这便是那位西羌公主。”
  傅钊“呵”了一声,对梅茹道:“管她什么公主不公主,循循,咱们走!”这会儿应该是公主求着他,哪儿有他看她脸色的时候?
  毛躁脾气一起来,傅钊说着就攥起梅茹胳膊往外走。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与梅茹个子一样高的少年了。傅钊如今比梅茹高了不少,手中的力道也大,陡然一扯梅茹差点踉跄。傅钊脚步根本不停,还拖着她往外。
  他这一走是爽快了,梅茹是使臣,是魏朝的脸面,这样回去根本没法交代,还得倒霉,要被苛责。
  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梅茹在后面急急唤道:“殿下。”
  她声音柔柔软软的,还有些嗔怪之意,傅钊一愣,身形就顿住了,忽的,又察觉手里还捉着个什么,哪怕隔着衣料,那似乎也是姑娘不堪一握的手腕……傅钊脑子一轰,连忙松开手,乖乖垂手立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他才悄悄拿眼觑梅茹。
  梅茹亦瞪过来一眼,只是她的面色没有任何不自在,眉角眼梢间只是无可奈何的笑,笑这两个小孩真的是拿国家大事在过家家玩。
  傅钊收回目光,仍乖乖跟在梅茹身边。
  这一回他不走了,只听梅茹安排。
  傅钊与阿眸公主分别坐上座,梅茹坐在傅钊一侧,阿眸公主那边,则是跟随公主逃出首府的宰相诸人。
  那宰相已是耄耋老人,见到年纪轻轻的梅茹坐在对面,而且是个姑娘,自然不满,吹胡子瞪眼道:“魏朝就拿这样一个黄口小儿打发我们?”
  梅茹面色冷然,不卑不亢回道:“老先生这话未免太过偏颇。我朝延昌帝宅心仁厚,念及公主年幼,陡失双怙,方遣我一个‘黄口小儿’出使。怎么到了老先生口中,就变成打发你们?若你们以为是打发,那岂不是自己瞧不起自己?”
  那宰相未想到梅茹如此伶牙俐齿,胸口不由提起一口气,不想梅茹紧接着道:“再者,我朝正副使二人皆以身殉国,其他诸人下落不明,如今只剩我一人冒险前来,这笔血债我们还没讨呢,老先生反而跟我们计较起这些来?”
  对面诸人万万没想到宰相不过一句话,引得梅茹字字铿锵说了这么多,如今皆是一愣。
  上座的傅钊亦是被震住了。
  他是真的听不懂梅茹在说什么,但此时此刻却还是忍不住为她叫好。从他这儿望过去,恰好能看到梅茹半张淡定的侧脸,尤其那双艳绝众人的桃花眼中全是淡然与从容。这模样落在傅钊心里,他便觉得安稳、踏实。
  而且,傅钊亦是今日才发现循循生的是真好看。
  眼前的人生的肤白胜雪,明媚动人。她为了行事方便,束着男子发髻,此时闲闲坐在那儿,不疾不徐,便是姿色天然,眉角眼梢间又占尽风流二字。
  傅钊定定看着底下的梅茹,忍不住又笑了。
  他一笑,旁边的公主冷哼一声,全是轻蔑。
  傅钊冷冷看过去,一想到京城居然还有人传七哥和这个年幼小公主的私情,他只觉得可笑,又面无表情的,轻吐出四个字:“手下败将。”
  阿眸登时跟炸了毛似的瞪过来。她一抬下巴,公主的架势不小,偏偏傅钊个子高,稍稍一坐直,再低低一垂眸俯视,就将这人打发了。阿眸愈发生气。
  上边两个吵得幼稚,底下一群人更是吵得互不想让。
  梅茹这次来,所有要争的款项皆与傅铮一一商议过——每年要进贡的份额,割让的城池,还有两地通商条件等。这次出使的使臣原本五人,这五人各有所长,分别负责各自款项,如今重担一股脑压在梅茹身上,她很有些吃力。虽然平日在平阳先生和鸿胪寺里耳濡目染,但较起真来,梅茹一个人知道的东西,自然没有那几位使臣的多,更没有他们精。
  她是有些担忧的。
  傅铮早就察觉出这一点,临行前,他抓着梅茹给她恶补了很多东西,从西羌地势讲到两国商贸来往,再讲到可以拿来威胁的条件,以免梅茹真的出岔子。
  梅茹最是忌惮跟傅铮独处,好在傅铮再没有其他不规矩的举动,二人勉强相安无事。傅铮跟她讲的,梅茹原本只在书里读过,如今听他一说,又多明白一些。可追究到底,她如今就是个贪多而不精的。
  见梅茹面色仍是怔忪和担忧,傅铮索性不再说这些,只淡淡望着她,宽慰道:“阿茹,你如今最大的本事不是知道这些,而是伶牙俐齿的一张嘴,跟人吵架总会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梅茹嫣红的唇看。
  梅茹当时脸腾地就红了,她又想给捅他刀子了。
  见她这样,傅铮哼了一声,冷冰冰转开眸子,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不是最会气人的么?”
  ……
  这会儿底下诸人真的是吵得不可开交。
  梅茹知道哪些该争,哪些能稍微退让一步,哪些是随便和个稀泥。秉着这些原则,她也算是勉强舌战群儒。这一日下来,梅茹口干舌燥,脑袋嗡嗡响,嗓子还干渴。从行宫出来,梅茹一句话都不想说。
  傅钊行在她旁边,也不说话。
  快到宫门口时,就要见到梅湘了,他终于赧然佩服道:“循循,你真厉害。”
  陡然被他这么一夸,梅茹愣了愣,偏过头来。她个子比他矮上一些,如今还需要稍稍仰起头。薄暮下,梅茹一双眼亮晶晶的,眼波流转,就这样定定望过来,傅钊蓦地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一笑起来,就和傅铮完全不一样,整个人沐浴在薄暮下,眉眼之间淡淡的冷峻退下去,皆是少年青涩的暖意,脸颊还有点晕开的红晕。
  见他莫名其妙的笑,梅茹也忍不住扑哧笑了。
  她悄声问:“殿下,我先前吵架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
  “不!”傅钊连忙摇头道。
  循循气定神闲的坐在那儿,又不疾不徐的反驳,那样子最能气人,亦最是好看。
  顿了一顿,他道:“我瞧先前宫外有卖早杏的,循循你要尝尝么?”
  梅茹是有些干渴,她点头道:“好啊。”又道:“书上说西羌的瓜果又甜又脆,咱们好容易来一趟,辛苦至极,五脏庙还是得祭一祭……”
  说话间,二人慢慢往行宫外走。悄悄的,傅钊又偏头看了梅茹一眼,不过很快的收回目光,不知想到什么,他还是抿着唇笑。
  他们到了宫外,才发现卖早杏的摊子已经不在了。二人期盼一时落了空,皆有点失落。梅茹道:“咱们是没这个口福了。”
  “说不定还会有呢?”傅钊道。
  这一日夜里,为防止再度遇袭,宫中没有设宴,驿馆亦加强了守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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