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_分卷阅读_274

  所以段岭再次来投,牧旷达一定会接纳。
  段岭也知道自己一旦再来投,牧旷达是一定会接纳的。
  “陛下……”段岭说,“他知道太子的事了。”
  “这已经不重要了。”牧旷达轻描淡写地答道,“死都死了,谁会去介意一个死人的想法?”
  “是。”段岭应道。
  “你是个聪明人。”牧旷达说,“所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只是有时候,你实在是聪明得过头了,没学走先学飞。”
  段岭不敢说话。
  牧旷达又说:“还喜欢犯浑,收了你这么个徒弟,也不知是福是祸。昌流君呢?”
  “还在邺城。”段岭说,“他求我替他在师父面前求个情。”
  “让他回来吧。”牧旷达说,“天意使然,没有办法,那家伙和你一样的会见风使舵。”
  牧旷达叹了口气,话里有话,他早知道昌流君刺杀不成,为了保命,只得再投奔段岭。
  牧旷达起身,段岭忙示意他坐,自己去烧开水。
  “陛下没杀了我。”牧旷达静候水开,说,“你是不是很意外?”
  “是……是。”段岭只得硬着头皮说。
  “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可是王山呐,咱们师徒,有时候还是得敞开天窗说亮话。”牧旷达又说,“想往上爬是好的,可是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段岭忙道是。
  牧旷达又说:“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段岭“嗯”了声,牧旷达说:“以后也不要再提,来日到什么位置,全看你自己了。”
  段岭松了口气,知道这最难的一关终于过了,点了点头。
  “长聘呢?”牧旷达问道。
  “不知道。”段岭答道,“我尽力了。”
  牧旷达意味深长地看着段岭,说:“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哪儿?”
  段岭答了,牧旷达又说:“兴许是死了。”
  “也或许在太子手里。”段岭说。
  “不大可能。”牧旷达说,“若不是在姚侯手中,就是死了,但小心防范着些,总是好的。定军山下救驾后,你就回去了?去淮阴了不曾?”
  “去了。”段岭答道。
  “姚侯怎么说?”牧旷达又问。
  “我不知道。”段岭答道,“武独在淮阴养伤,过后不久就回了邺城。”
  “你身边是不是有人在给你出谋划策?”牧旷达注视着段岭,问道。
  “是。”段岭说,“费宏德先生来了河北。”
  牧旷达一脸释然,说:“有些事不像是你这个年纪能想出来的。”
  段岭不敢接话,牧旷达陷入了沉思,正要开口时,段岭恰到好处地接了话头,说:“这次费先生会与昌流君一同回江州来。”
  牧旷达还未问,便得到了回答,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段岭寻思良久,而后道:“徒儿愿意去杀了谢宥。”
  段岭实在是豁出去了,李衍秋可以假死,谢宥当然也可以,但他知道牧旷达一定不会同意。
  牧旷达冷笑道:“杀他?杀他做什么?等着被韩滨进来,取我项上人头么?”
  段岭又不吭声了,果然牧旷达的打算正在李衍秋的算计之中,这一君一臣,相互之间实在是太了解了。
  “但你去见见谢宥,倒是可以的。”牧旷达喃喃道,“有些事,还是须得由你来出面,毕竟那一次救驾的人是你,谢宥应当会信你才是。”
  段岭沉默不语。
  “不知道韩滨那边怎么样了。”牧旷达说,“希望咱们的假太子别太有气魄,万一劝服了韩滨,倒是麻烦,咱们就只能指望谢宥帮忙动手了。”
  秋夜渐凉,黑暗平原上,有一块地方灯光闪烁,被映得如同灯海。
  蔡闫与郎俊侠、冯铎、郑彦四人身穿斗篷,在近百名黑甲军的护送下接近城外军营。
  “何人擅闯——须先通传!”
  这是征北军的主力军阵营,昔年李渐鸿兵权被解,韩滨、韩贺兄弟带的两部归于一部,调往西线;边令白则带领其中一部,调往东线。及至赵奎谋逆时,两线兵力置换,后来赵奎身死,李渐鸿便带着其中一部,前往上京去接段岭。
  李渐鸿驾崩后,残部依旧归于玉璧关下,由韩滨再次接收。
  按道理,这五万人不一定是朝廷的兵马,却都是李渐鸿曾经的手下。
  “把这个交给韩将军。”蔡闫递出玉璜,说,“他自然知道我是谁。”
  守营兵入内通传,片刻后,内里冲出一骑,正是韩滨,喝道:“恭迎太子殿下!”
  周遭将士全部单膝跪地,列队恭迎蔡闫进入。蔡闫吩咐黑甲军士兵在外等候,又朝郎俊侠说:“你安排他们就地等待,郑彦和他们在一起,你稍后进来。”
  郎俊侠与郑彦各自点头,蔡闫便被迎进了大营里。
  营中灯火通明,一众高阶将领等着,蔡闫也不知谁是韩滨,带他进来的高大男人摘下头盔,沉声道:“末将韩滨,恭迎太子。”
  韩滨要跪,蔡闫忙伸手去扶,让他起来,笑了起来。
  “韩叔叔。”蔡闫做了个意料之外的举动,伸手抱了下他。
  韩滨叹了口气,伟岸身躯屹立。蔡闫与他分开后,朝一众将军说:“各位请不必拘礼。”
  韩滨说:“若知殿下亲自来迎,今日便先进城去了,实在该死。”
  冯铎开口道:“太子读过唁信,知道韩将军担心有奸人把持朝政,为免将军担忧,这才亲自过来见将军一面。”
  第206章 虚实
  “各位都坐吧。”蔡闫见众人还站着,便示意都坐,韩滨亦过来坐下。蔡闫寻思良久,开口道:“今日与韩将军乃是此生第一次见面,却已如同旧识。当年将军岭下之事,乃是赵奎伪造皇令,各位依令行事,也是迫不得已,过了就是过了,孤绝不追究。”
  众人听闻这话,纷纷心头大石落地,韩滨微微一笑,感激蔡闫恩情。
  “当年王妃在军中盘桓之时。”韩滨说,“我等还有过数面之缘,殿下夤夜来营,既有先皇果敢,赦我等叛主之罪,又有王妃豁达之心。”
  这时候,郎俊侠揭开帐帘进来,韩滨又道:“哪怕是当年乌洛侯穆三次行刺先皇,王妃亦出言求情,饶了他的性命,乌洛侯穆,你还记得不?”
  “自当铭记。”郎俊侠淡淡答道。
  帐内众将领俱笑了起来,韩滨便挥挥手,让人都退出去,又出去吩咐上点酒菜,要与太子对酌。
  “一别经年。”蔡闫说,“乌洛侯穆,待会儿你也喝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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