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坦然的高休彦

  张百户这话可谓是十分不客气,原以为吕调阳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对方老脸顿时一正,义正言辞的说道:“这位张百户所言不错,兰钦只是老夫的甥孙,做了什么错失老夫一概不知,还请你带回去好生审问,如果真有错了,老夫绝对不会包庇。”
  吕调阳这话咋一看上去像是要大义灭亲,高休彦更是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可随后他们都意识到了什么,高休彦更是反应迅速的朝着张百户说道:“若是要抓末学,末学自然不会抵抗,但末学只是舅爷的甥孙,万事牵连不到他。”
  吕调阳老怀欣慰的点了点头,看向张百户不咸不淡的说道:“当然,若是你没事,老夫也少不得跑去御前,和东厂厂督田公公对峙一番!”
  高休彦坦然的走了,因为他认定自己的舅爷不会不管自己。
  张百户冷眼看着他们的表演,朝着吕调阳点头,没有行礼说道:“那下官就拜别吕阁老了。”
  吕调阳强装镇定的摆了摆手,待他们一走,他心如绞痛的捂住左胸,想要伸手探向桌子扶稳,却短了一寸,直接倒地过去。
  整个吕府瞬间鸡飞狗跳起来……
  高休彦从小在吕府长大。
  高休彦父母虽然早逝,却并不是孑然一人,他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胞弟,名为高休元。
  这位胞弟就要比高休彦纨绔太多了,简直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
  他们二人被带出吕府,高休彦还算镇定,可高休元却早已涕泪纵横,他哀嚎着说自己没犯错,犯事的一定是他哥哥云云,但却依旧改变不了东厂番子的扣押。
  高休彦无奈的看向自己一直疼爱有加,与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胞弟,眼眸中全是深深的对不起。
  可在生死的难题上,高休元并不领情。
  田义一动不动的站立着,手中的七宝持珠不停的翻滚,他皱着眉头说道:“堵住他的嘴巴,陛下爱民如子,岂能容忍他的脏音扰民?”
  手下的东厂番子马上动了,一块脏兮兮的抹布瞬间堵住了高休元的嘴巴,高休彦皱了皱眉头,却也无奈的笑了笑。
  “不错,还算一个人才,事发之后咱家见过太多狼狈不堪之境,没想到你还这般从容。”田义并不知道一开始的高休彦就已经瘫倒在地过一次,现在的他早已认命,他还当高休彦是一块硬骨头,所以大手一挥便让手下之人将其带走,准备带回东厂衙门严加审讯!
  定国公府上,待高休彦走后,徐文壁兴趣来了,正抱着徐张氏白日宣淫,别院外突然响起了激烈的脚步声,徐文壁见旖旎的气氛被破坏,他破口大骂道:
  “那个不长眼的?”
  徐文壁用棉絮花被盖好徐张氏那娇嫩的身躯,衣不蔽体的他直接坐在千机床上,朝着门口呵斥。
  门外的丫鬟气喘吁吁,着急的解释道:“老爷,有东厂的人闯进吕大学士的府邸之中,将您的妹婿一家除却义夫人外,全都带走了。”
  徐文壁顿时一怔,身后面色有些潮红的徐张氏更是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她快速的穿好衣裳,跌跌撞撞的跑向了门外,看向那名丫鬟问道:“怎么回事?兰钦他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抓起来?”
  丫鬟被吓了一跳,尤其是看见徐文壁也阴沉着脸走出时,她连忙解释道:“回老爷二夫人的话,是那位东厂厂督亲自带队,至于罪因还尚且未知……”
  能指示厂督亲自上当朝次辅家抓人的,除了皇帝之外,恐怕也就只有两宫太后敢这么做……
  一团巨大的阴影瞬间袭遍徐张氏的脑海,她娇躯一软,差点就在门槛上瘫了下去,倒是徐文壁眼疾手快,将其抱住扶正。
  “桃儿莫慌,让老爷我派人去打听打听。”
  徐张氏眼眶瞬间红了。
  不是欣慰,而是害怕。
  这样的徐文壁让他十分陌生……
  就在高休彦兄弟俩被抓走的同时,陆绎在自家府中得到了这个消息,他对此并不发表言论,而是继续在自己书房墙上的大地图上,推算着徐偲曹志高等人的位置。
  他估摸着应该要去广州提举司接受补给了吧?
  也不知道李如梦李如玄兄妹俩怎么样了。
  钟辰飞并不知道自家大人正在发呆,他继续说道:“可惜,高休彦与徐文壁的义妹结婚没多久,还牵扯不上,不然……”
  “没事,让吕调阳伤筋痛骨一阵也是极好的,而且他会因此乞骸骨也说不定。”陆绎淡然道。
  “谁让这老东西贼心不死,居然在隆庆年间就和乞庆哈有了联系,他现在想要将锅甩给高休彦,也不想想当年他才多大!”
  这都是陈年旧事,当年陆绎被贬,成国公朱希忠执掌锦衣卫,后者会和淤泥完全是意料之中……
  人证物证皆在,高休彦很光棍的揽过了所有罪责,包括自己如何买通边疆的将领,达到与乞庆哈私通的过程。
  至于动机,他矢口否认和吕家还有定国公府有关,纯粹是看不惯陆绎小人得志!
  “陛下、太后,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田义老老实实的匍匐在地,汇报道。
  他虽然十分希望将吕大学士或者定国公其中一人拉下马来,以此达到东厂重新凌驾于锦衣卫之上的目的,但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似乎有些不可能了。
  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高休彦挨过了一整夜的鞭笞,就是不松口。
  万历十分气恼,喝道:“这种鬼话你都相信?”
  田义瑟瑟发抖,心说我自然不信,而且摆明了其中离不开吕调阳的授意,但是没有证据,他也不好将当年的疑似涉案人员全数捉拿,刑讯吧!
  田义见万历不说话,就知道自己如果不给一个解释,今天绝对落不到好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太后,高休彦一口咬定陆绎曾经当街呵斥过他。”
  “就因为这?”万历冷笑道:“那文人的气量是有够低的!至少朕都明白陆爱卿如非不是觉得他有问题,万万不可能做出当街跋扈的行为。”
  合着您这爱屋及乌,不管陆绎说啥您都信呗!
  田义心中哭笑不得,既是羡慕,又是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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