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书) 第140节
“好。臣在这里晒太阳,皇上去听一听。”
皇上做梦一般,走到徐景珩院门的台阶,还恍恍惚惚的——徐景珩这么好说话?他为什么不直接敲门进来,他为什么要等这大半个时辰?
皇上进去外屋的小书房,发现四个人都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铅笔,写写算算的不停。皇上误以为,他来到工部匠人们的屋子。
听了一个时辰,勉强跟上思路,皇上明白红姨为何那般犹豫——胖娃娃的体质不适合练武,但他在其他方面有很好的天赋。
文老先生难得的面容严肃:“估计是遗传自父系,也有可能是老天爷赏饭吃。不管怎么说,天予之,取之。”
青衫客不认同:“要根据胖娃娃的个人爱好来,不能说哪方面有天赋,就去做哪行。至少,等到五岁。”
绯衣门主认同:“先学着,就当锻炼锻炼身体,可以。但胖娃娃其他方面的爱好,也要培养。”
红衣侠倒是看得开:“也不想他将来如何,开心就好。”
皇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蓦然心有所感。
是不是,所有心疼孩子的人,都只说“开心就好”?不指望他封侯拜相,不要求他出人头地,只健康平安,开心就好。
他爹说,谁惹你不开心,你砍谁的脑袋。徐景珩说,朱载垣只要开心就好。
皇上迷迷糊糊的,一直到晚上练完大字,静心思考,才想起来,他要知道的事情——又叫徐景珩忽悠过去!皇上冲小书房探头,发现徐景珩在练字,悄悄咪咪地出来屋子,恰好找到在药房熬药的青衫客。
徐景珩晚上就用一份水煮豆腐,一碗汤,待会儿要喝药。皇上看看火候,蹲在青衫客叔叔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火膛里的小火苗。
“皇上,有问题快说,一刻钟。”
“徐景珩也懂医术,为什么他不管配药?”
青衫客刚毅的眉眼叫火苗映照的发红。
“徐景珩的医术,综合来讲,世上没有几人企及。但他的方法,不适合皇上,更不适合胖娃娃。”
皇上追问:“我知道。绯衣门主叔叔、青衫客叔叔、红姨、文老先生,方法各有不同。”
“那皇上说一说,今天如果是你绯衣门主叔叔、青衫客叔叔、红姨、文老先生,会怎么做?”
皇上思考。
他自己硬抗那一道天雷,打一架。
绯衣门主……作为一门之主,必然是顾虑周全,借助门派的力量。
青衫客是一个独行侠,一定是准备周全,借助器具。
红姨,擅长轻功暗器,及时躲开,或者转移那道天雷。
文老先生,布置阵法。
徐景珩……徐景珩……皇上心一沉。
徐景珩一定引天雷淬体。
青衫客笑容豪迈:“皇上明白了,徐景珩的方法,几十个界上千亿人,也没有谁敢复制。他不想皇上走他的道路,也不想干扰皇上寻找自己的路。”
“那‘祂’今天半途停止,是因为大明国运在我身上?大明国运,牵扯到此方世界,也就是‘祂’的命运?”
“对。”
“文老先生不支持修炼,但其实最喜欢我练好武功。徐景珩那?”
“皇上不是明白?”青衫客冲皇上挤挤眼睛。皇上板着小胖脸,不说话。
徐景珩只希望他开开心心的,不管他做什么。
可他只想徐景珩活得好好的,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行走几界的天下,操纵风云、报仇雪恨。
当然,徐景珩给他大明国运,是在他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保护他,也是,提醒他。
皇上端着托盘来到小书房,青衫客看着皇上的背影,突然想喝酒。
小书房里,徐景珩练字完毕,正在酱釉瓷洗前清洗毛笔。
八出平折宽沿,口微敞,折沿八出斜直壁至圈足,圆底,紫红胎,施酱黄釉,底无釉,外壁中下部有一圆形穿孔,小巧古拙、原始的精致,上面的包浆从大唐传到大明,乃是大唐文人白居易,被贬岭南所用之物。
皇上等他洗完毛笔,净手,正好汤药温度适宜。
徐景珩看皇上一眼,皱着眉头,一口气喝完汤药,再用半杯清水,才是缓过来那份儿苦涩。
皇上拿毛巾给他净手,小大人的模样:“等将来,徐景珩和朱载垣的用物,也都流传后世。”
徐景珩笑出来:“皇上说得对。陪葬之事,纯粹是给盗墓者攒家底子。”
“!!!”皇上心里憋着一股气,声音里带着火气:“朱载垣今天看《建筑法度》,看苗家建筑,人造房子,房子造人。房子从茅草屋到石头屋到木头屋,砖瓦屋……人却不变。”
小孩子眼睛红红,有泪,却倔强地不落下来。
徐景珩心里痛苦。
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人要逆天改命,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徐景珩作为一个实施过逆天改命的人,对此,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三天大暴雨,冲毁多少房舍庄稼?
尽管官府早早地排洪防涝,说人畜损失很小。可那数字小,那也是一条条人命、生灵的命。
其他几界下来的人,固然是为了杀他,谁都说该死,也是一条条人命。
先皇当年为了找他,付出的代价,多大?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个方法好,徐景珩答应过皇上好好活着。可他费尽心机演算,都是死局。没有完美的方法,六成的希望,也是死局。
可他面对皇上的执着,纵然有千万个理由,说不出来。
徐景珩把皇上的命,大明的命给改了过来,皇上却一心不放弃他的命。这是否,就是命?昏黄的烛光下,徐景珩看着皇上睡着后依旧紧皱的眉眼,起身来到窗户边,一伸手,一片黄果树叶子落到手里,他又忍不住笑的自在。
贵州山多贫困,却是冬无寒霜、夏无酷暑,叶子在秋天也葱绿葱绿。
他将叶片正面横贴于嘴唇,轻轻吹奏。
悠扬的声音,助人放松心神。不一会儿,皇上眉眼舒展,睡得酣甜。驿馆里的人,都进入沉沉的梦想。
蒋冕、毛纪这样的人,每天要他们睡一个好觉,跟吃人参果一样困难,难得也睡得小孩子一般。绯衣门主和青衫客在屋顶喝酒,怎么也撑不住困意,问道:“这就是《大梦逍遥》?”
“……”青衫客待要说话,眼睛一闭,呼呼大睡。
徐景珩发现他们都睡着,放好叶子,看着夜空,看着那一颗颗星星。
九月末的夜空水洗一般,繁星闪烁其上,好似人去世后的灵魂,好似皇上黑亮的大眼睛。
皇上第二天醒来,奇怪自己居然睡得这么好,还做了好梦。发现徐景珩还在睡,明显的脸色苍白一夜没睡好的样子,气啊。
输送内力,要他脸色好看一点儿,更气。悄悄地洗漱穿衣出去一看,果然,一个个的,都说昨儿个指挥使吹得曲子,真好,睡得特好!
皇上不想搭理任何一个,打拳背书用过早膳,自个儿继续去瀑布锻炼。
坚持两个刻时,紧接着就是熟悉的疲惫,站立不稳,身体发热,双腿生力……再次稳如磐石。不同于,每次突破身体极限后的兴奋和颤栗,疲倦和狼狈,领悟内力和身体融合的关窍后,皇上不再有疲倦,也不再有兴奋。
精神更好,脑袋更清晰,但也更平静。
当然,他又要应对“祂”的雷劈。
水与雷电共生,在电闪雷鸣的时候,如果人被水淋湿,或者在水中,就等于告诉老天爷“快来劈我”。皇上只能老办法,倒卷瀑布,要水和雷电直接亲近。
一连五天,皇上在离开安顺,离开贵州去湖广之前,除了处理政务,视察地方,一有空就一直坚持不懈地锻炼,一次次地累极,一次次地突破身体极限,一次次地感受身体的蜕变……一次次地熬过那挖骨疗伤一般的药浴。
皇上的忍耐力惊人、多大的苦头也能忍住。皇上不要听徐景珩的“提醒”。徐景珩若不能从六成机会里活下来,捅破了这天,天地殉葬又如何?皇上只做自己开心的事情。
秋天里,皇上关注徐景珩的身体情况,生怕他受不住冬天的来临。
一路视察贵州的州府、大小学院、各段卫所,和各族父老乡亲说话,唱歌跳舞……重点关注“诸卫错布于州县,千屯遍列于原野”的情况,忙、忙、除了忙就是忙。
贵州山多贫困,远离中原,道路不通,通也没办法,强龙不压地头蛇。卫所的将士势力单薄,只能依靠土司存活,土司……皇上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改土归流更不能急切。除了加速修路办学之外,他只能尽可能地解决土地兼并,给当地人一个希望。
“这里活不下去,可以出去大山,另找活路。”皇上希望,大明人,都活得有一个奔头。可是卫所的将士们反过来个安慰皇上:“皇上,只要大明好好的,我们就好好的,土司、土官、流官,任何一个都不会亏待我们。”
皇上只点小脑袋,不说话。
文老先生趁机教导:“皇上啊,你可不能有‘人间不值得’的想法。”皇上一耳朵听,一耳朵出。
徐景珩因为皇上这“愈加叛逆”的小模样,无可奈何,又更是心疼。
大队人马在十一月初感到湖广武昌,因为大明第一个工科学院的重要性,一致决定在湖广过春节。
湖广的道路建设、官学建设比其他地方还红火,可能是这里土地改革彻底的原因。皇上来到武昌的时候,桂萼和张璁都已经回京,只有刘成学在工科学院。
兴王回来家乡,恍如隔世。
楚王见到皇上,也是恍如隔世。
皇上看到他们,打个招呼,就去休息。
一个个的,都夸皇上长得好,胖气。皇上只能告诉自己,胖一斤,就是多一分风流。
皇上过了七岁生日,人长高一大截,本来他这样练功,人应该是和那虎崽子、小猎豹一般,身体肌肉不突出,但呈现完美的流线型。
可是,这一路上,徐景珩要他一天十二个时辰,带着两个铁球,那铁球也不知道什么材质,一个有三十斤。皇上适应两个,加到四个……
其他人心疼皇上,都尽可能不要皇上劳累;老太医心疼皇上,一个劲地给进补,导致皇上一直维持这个胖模样。
皇上躺在驿馆的床上,看着湖广建筑特有的天井,解下来腿上的四个铁球,就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徐景珩,朱载垣给你胖气和力量。”皇上一个翻身,“啾啾”两个亲亲落在他脑门上。
徐景珩:“……”轻轻地笑。
自从离开北京城,一年多的奔波、操心,人又不适宜这些地方的水土饮食,太医说他需要静养,他只能静养。
皇上知道,徐景珩这是体能快速下降,生机快要耗尽的前兆。皇上和绯衣门主、青衫客、红衣侠、文老先生,做好各种准备,都极力希望,能多留一些日子。
再给他七年也好。
皇上的眼泪落在他的脖子上,滚烫。
皇上抱着他,好似抱着世间唯一的希望。
第83章
人的生和死,皇上一出生就是。他出生,他爹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