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娇嫁纨绔 第94节

  如今被虞家大姐这么一闹,声音穿透了几堵墙,虞老夫人岂能听不见,听其声音极为熟悉,这才问跟前的嬷嬷,“怎么回事?”
  那嬷嬷跟了虞老夫人大半辈子,什么事儿都没瞒过她。
  便大致地解释道,“是大姑娘,想亲上加亲,让跟前的梅姐儿进东院给世子爷为妾,如今没成,也不知同侯夫人说了什么,意见不合,两人红了脸了……”
  虞老夫人听的眼皮子直跳,当下就骂了声,“贪心不足,蛇吞象……”
  这些年她念及她苦,处处由着她。
  她倒好,愈发不识好歹了。
  虞老夫人忙地让屋里的丫鬟将她搀扶了出来,刚跨出门槛,便听到虞家大姐道,“当日侯爷不在家,是我抱着伸哥儿上的镇国寺,到了半路上,气儿都断了……”
  “你给我住嘴!”虞老夫人一声吼完,身子不停地抖。
  虞家大姐立在门前,同侯夫人闹的正上劲,突地被虞老夫人一声呵斥,霎时住了声,虞老夫人抬着手里的拐杖连着指了她两下,才说出话来,“你是想要气死我。”
  说完,当下便转过头,同身边的嬷嬷道,“送她出府。”
  那嬷嬷还想劝一句,“大姑娘就算是回扬州,也得收拾东西,今儿又是落雨……”
  话还没说完,就听虞老夫人打断道,“她能有什么东西可收拾?”
  这话倒是说的实在。
  虞家大姐还真就没自己的物件儿,除了虞家给的,侯夫人给的,也就只剩下两双没纳完的鞋面儿,是她自己的。
  虞家大姐同侯夫人理论起来的那阵,就没想过要留了。
  也知道留不住。
  如今见虞老夫人也当着大伙儿的面,竟也维护了老二,撵起了自个儿,心头顿时一凉。
  二话不说,连把伞都没拿,转过头就扎进了雨雾底下,空手出了府,走之前还冲着侯夫人撂了一句,“日后就算你侯府登天了,这辈子,我也不会再踏进你侯府半步。”
  到了府门外,侯府的马车也及时赶了过来。
  马车内,侯夫人到底还是给她收拾了包袱。
  虞家大姐一步登上去,头也不回,还催了一声马夫,“赶紧走。”
  出了侯府那条巷子里,虞家大姐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一双眼睛通红,拂起帘子从雨雾中往后瞧去,心头轻轻地念叨了一声,“梅姐儿,娘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余下的路,全靠她自个儿了。
  她不想回,那就不回。
  留在侯府,即便不嫁世子,将来也能找个好人家,总比跟着自己强。
  这辈子,自己是走不出这笼子了。
  侯夫人说的没错,自己是见不得她比自己过得好。
  道理她懂,可偏偏就拗不过心头的那股气。
  凭什么呢?
  她原本就不比任何人差啊……
  ***
  虞老夫人被虞家大姐一气,病情加重,又躺回了床上。
  侯夫人寻了府医来,王大夫道,“老夫人倒也没有什么大毛病,这不过是岁数到了……”
  什么意思,侯夫人都听明白了,只问了王大夫,“还有多少日子?”
  “多则半年,少则两月……”
  侯夫人没再问,打发了王大夫后,便独子一人进屋,服侍了虞老夫人。
  床榻上虞老夫人已是满头白发,比起当年,这张脸明显已苍老了许多,侯夫人免不得又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
  母亲将她拉到了床前,将她的手,盖在了椋哥儿那只小手上,痛声同她道,“你睁开眼睛看一眼他,丧子之痛苦,丧母之痛又何其不苦,他还是个孩子啊。”
  侯夫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可就是那么巧。
  椋哥儿做了梦,那只骨瘦如柴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指头,唤出了一声,“母亲。”
  她知道那叫的不是她。
  可那一声,在她心头,唤的就是她。
  这些年来,她也不知道是自己救赎了椋哥儿,还是椋哥儿救赎了她。
  大姐说错了。
  她的孩子没有断气,一直都在。
  侯夫人轻轻地拉起了虞老夫人的手,轻轻张嘴,声音哽塞地道,“母亲,你再挺挺,椋哥儿已经在努力了,咱们一起等着那一天。”
  等着椋哥儿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上。
  看着他儿孙满堂。
  ***
  姜姝碍着昨儿的事,早上并没有同范伸一道去给侯夫人请安。
  怕自己一去,火上浇油。
  本以为范伸请完安后,直接会去上朝,谁知姜姝刚搁下药碗,便见范伸又折了回来
  早上起来,姜姝的烧虽已退了,声音却还未恢复过来,四肢也有些乏力,整个人比平日多了几分柔弱,见他回来了,诧异地道,“夫君落了东西?”
  范伸的神色微微一闪,应了一声,“嗯。”
  进屋后却不说自己落了啥,也没去寻,走到了姜姝跟前,坐在了软榻上,看了一眼她的药碗,“喝完了?”
  姜姝点头。
  “手还痛不?”
  姜姝摇头,“好多了。”见他坐在这半天,姜姝有些替他着急,正想问他到底是落了什么,别耽误了上朝的时辰,便又见他突地起身,凑过来看着她道,“我走了。”
  姜姝一愣,不,不找了?
  “好,夫君路上小心。”姜姝起身相送了两步,范伸终于看不下去了,直接转过身,拖住了她的胳膊,将其拉进了怀里。
  姜姝还未反应过来,那刚喝过苦药的唇瓣,便被他俯身一吻,“等我。”
  第86章
  昨儿一场烧, 今日早上才彻底退了下去,身子还未好利索,姜姝生怕将病气渡给了他, 后半夜睡觉时,窝在他怀里,都没敢抬起头,往他面儿上吐气。
  清晨起来,还刻意同他保持了距离。
  范伸一往上凑, 姜姝便躲, 一大早范伸连个手都没碰上,这回终于没能躲开, 给捞了个结实,亲了小嘴儿。
  姜姝一个机灵, 还未反应过来,范伸已及时地松开了她, “好生喝药。”说完, 什么物件儿也没拿, 手指头轻轻地划过眉骨,直接走了出去。
  姜姝愣了半晌, 才回过神。
  看着那黑色的衣摆消失在了门槛外,才察觉出来, 脸上已然生了烫。
  他折回来这一趟莫不就为了……
  姜姝一下回到了软榻上坐着,手掌撑着半边脸颊,唇角的笑意隐忍了几回,藏也没藏住, 春杏进来, 便见她歪在了榻上, 脸色绯红地翻看着自己手上的白纱。
  一双眼睛如同染了春水。
  明艳透亮。
  自从贾梅往自己跟前一凑,扬言要给世子爷当妾,姜姝就似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
  原本觉得很平常无奇,忽然就知道了其珍贵。
  再也寻不出一个理由来解释,心头泛出来的阵阵酸楚和排斥是为何后,姜姝便彻底不再挣扎了。
  喜欢就喜欢了吧,也不是人人都是姜文召……
  她也不是母亲。
  断不是那等为了情爱,就忘了自个儿的人。
  昨儿她就想清楚了,既然爱了,就好生享受。
  春杏上前,见她这幅模样,心头也带着欢喜,怎么也没料到虞家大姐这一闹,到了最后,不仅没让世子爷和夫人生了间隙,两人的感情还变好了。
  昨夜夫人发热,世子爷更是一人在屋里伺候。
  不愿吵醒夫人起来喝药,换了几盆水,手里的不巾一刻都没放下过,不住地替夫人擦洗着身子。
  愣是在床前守了大半夜。
  别说是他一个侯府的世子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习惯了被人伺候的主子,就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最是怕伺候病人。
  世子爷却没一丝不耐烦。
  平日里瞧着那般冷清的一个人,谁见了不犯怵,谁能想得到伺候起人来,还能有这番耐心,春杏上前赶紧趁水和泥,“夫人,世子爷这回可疼着夫人了。”
  换作往日,姜姝定会寻个什么正当的理由来,搪塞了过去,不让自个儿往那处想。
  今日却没吭声,脸上的一抹娇羞晕在脸上,如芙蓉绽开了朵儿,娇艳欲滴,这会子倒才真正地像个新婚妇。
  春杏也察觉出了她的不同。
  实则前两日前世子爷陪着夫人去了一趟姜家,回来后春杏就觉得夫人同往日不一样了。
  之前呆在侯府一日过去,夫人只管自己过得舒坦,闭口不谈世子爷,可从姜家回来后,忽然就砸起了核桃,昨儿更是冒着雨出去,买了葡萄。
  几句话里,不经意间就提到了世子爷。
  如今又见她这幅模样,便也明白,怕是不用自个儿再去提醒,夫人自己已经想明白了。
  烈女怕缠郎。
  夫人就算是铁石心肠,也经不起世子爷这一个多月的软磨硬泡。
  春杏收了木几上的药碗,念着她身子还未好利索,进屋拿了一块毯子搭在她的腿上,回来就见晚翠匆匆进来禀报道,“夫人,贾夫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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