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婚生依赖 第109节

  “嗯。所以我想,她应该也很害怕吧?”
  元熙笑笑:“她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你这个‘儿子’了。”
  毕竟蒋虹一向懂得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没有了聂太太这层身份,只要继续扒住聂家二少爷当自己的儿子,后半生仍然可以荣华富贵。
  她当然害怕这唯一的“儿子”丢下她不管了。
  “女儿看起来很不好惹……”他感觉到元熙瞪了他一眼,顿了顿,“你就没想过,她是因为羞愧才不敢跟你相认吗?”
  “我不敢奢望她还有廉耻心。”元熙终于吃掉最后一点冰淇淋,拍了拍手,“我在意的其实还是事情的真相。她跟你妈妈当年到底为什么交换身份,整个案子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知情、到底知道多少……”
  当然最想知道的是,她到底把自己生育的两个女儿当作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就遗弃,连猫猫狗狗都不如吗?
  聂尧臣拿出纸巾,帮她擦掉嘴角沾到的奶油和饼干碎屑,耐心得像在照顾一个小朋友。
  他不能与人共情,照理不会喜欢小孩子,可是看他刚才去送冰淇淋的样子,还有对她和肚子里宝宝的态度,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在学习怎么跟小朋友相处。
  “其实我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让我成为你的家人?”他留意到她一直看着自己,也目光灼灼地看她,“如果你觉得那个人不配,那让我和你肚子里的宝宝一起做你的家人。”
  类似的话他其实说过好多次了,从她怀孕开始,他似乎就觉得自己多出一重身份——她的家人。
  有人说千万不要赋予爱人其他的身份,爱人便是爱人,这份感情与家中其他任何成员的都不同,才能热力持久,历久弥新。
  元熙原本也很认同这种说法,但如今她的想法又不一样了。
  无论愿不愿意承认,爱的那个人也是孩子的爸爸或妈妈,在这个小家庭中担任独一无二的角色,不是家人又是什么呢?
  况且他俩经历特殊,彼此又像是对方童年中缺失的一小块拼图,担任着照顾和体恤对方的责任,这种责任是很微妙的,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实现。
  “聂先生,”她轻捧住他的脸,“你这是在求婚吗?”
  第121章 孩子爸爸哭了。
  聂尧臣毫不慌乱:“我求过很多次了,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过去每一次聊到这个,她都下意识的回避,拖着拖着拖到现在孩子都快要出世了。
  “求婚不是我先求的吗?怎么看都是我吃亏。”
  他拉住她的手:“那我多求几次补偿你。”
  她笑出声:“这种事还能补偿的吗?”
  他像个好学的学生,等着她给主意。
  元熙轻轻叹了口气,摸着肚子说:“顶着个球,穿婚纱也不好看啊……”
  “你愿意为我穿婚纱了?”
  一向听不懂别人话里有话的聂先生这回倒是反应很快。
  “我其实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婚姻,但是……我愿意相信你。”
  她不知道他们两家的悲剧是不是跟双方父母的婚姻状况有关,但婚姻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契约而已,假如这契约不能带来更好的生活,反而轮番上演凶杀、遗弃、隐瞒、欺骗……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缔约。
  可结婚对象是聂尧臣的话,她觉得还是值得试一试。
  他个性内敛,情绪一向隐藏得很好,即使高兴也只是淡淡的,很少表露在脸上。然而这一刻他却像个孩子似的,兴奋得手足无措,最后还是只有紧紧拥抱才能把自己的喜悦传达给她。
  两个人分别坐在两个秋千上,晃晃荡荡的,姿势别扭,元熙捶了捶他:“哎,有人在看呢!”
  他却丝毫不在意,“等你把宝宝生下来,我们就结婚。”他声音瓮瓮的,因为充满憧憬,竟像是从很远的时空传来,“到时候我们去兰卡威,上次那个小岛,你不是很喜欢的吗?我们可以去那里结婚,就我们两个人,还有两个孩子,礼服可以交给你的朋友来做,做你喜欢的式样,我陪你一起去试礼服……”
  “噢,礼服交给人家做,婚礼却不邀请人家参加,这是什么朋友呀?再说人家现在可是肖太太啦!”她打趣他,“结婚这件事情上,你的秘书已经一马当先抢在你前面了。到时候你不邀请人家,他们会觉得你是在嫉妒。”
  “我才不会嫉妒他,我比他先当爸爸。”
  倒是很想得开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靠在她肩上,“不许反悔。”
  “谁跟你说定了,连‘鸽子蛋’都没有。”元熙展开手指,“这求婚也太没诚意了……哎哟!”
  正说着,不知是把肚子里哪一个小子给惊醒了,狠狠踹了她一脚,然后大概另一个也醒了,两个小家伙来了一套组合拳,当妈的就只有扒住秋千哼唧的份儿了。
  聂尧臣看着她肚皮上波浪一样的起伏,忍不住把手搭上去:“你们也在为爸爸抱不平吗?”
  等到两人回到他车上,元熙才明白他说的抱不平是什么意思。
  驾驶位的储物格打开,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丝绒小盒,他拿出来给她看:“这个,算不算鸽子蛋?”
  铂金指环,碎钻众星拱月地捧起一枚中间最耀眼的一颗方钻,仍然是祖母绿形制的切割方式,很像是当初那套祖母绿珠宝中隐藏起来的惊喜。
  “其实我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
  他语气依旧淡淡的,脸却红了。
  其实他今天之前拿出来,她也不可能下不了决心戴上。
  再相爱,要相守一世,也要讲天时地利人和。
  他小心翼翼把戒指取出来,套进她中指上,她最近因为怀孕胖了一圈,手指也粗了,没想到戒指套进去竟然刚刚好。
  “你怎么知道我戴多大的戒指?”
  “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量的。”
  细心得让人无话可说。
  元熙低头看着手指上那璀璨耀眼的钻石,仿佛银河从指间流淌而过。
  “你不怕我又在骗你吗?”
  聂尧臣说不怕:“就算骗我也不要紧,你只要记得一直骗下去就好。”
  他愿意做那个在爱情里装睡的人,谁都不要来叫醒他。
  “那我只能做个尽忠职守的女骗子了,这回收了这么贵重的定金,就不是骗一阵子……”她手指暧昧地从他衬衫领口往下滑到他的心脏位置,“要骗一辈子了。”
  他捉住她作乱的手指:“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咦,这就害怕了,这么快反悔?”
  他摇头:“我只是觉得应该作为你的家人,才有资格跟你说这件事。”
  虽然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但元熙还是尽可能表现得轻松:“什么事儿啊,这么一本正经的,你说吧。”
  “关于你妹妹元卉,你有没有想过跟她团聚?之前是因为案子的事情还不明朗,你不想把她也给搅进旋涡中心影响她的正常生活,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而且你妈妈现在这样……你不觉得她也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飞白让你跟我说的吗?”
  “你已经知道了?”
  元熙摇头说:“我猜的。飞白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内容就是寻人。不是说世界上完全不相关的两个人之间也就隔着六个人的联系吗?我猜是不是他在完成什么任务的时候发现跟元卉有关,又让他想起了让我们姐妹团圆这件事。”
  不愧是青梅竹马,一猜就猜对了。
  聂尧臣于是将saki可能跟盗版流出有关的问题跟她大致说了一遍。
  元熙有点紧张:“她会有危险吗?”
  “你确定要跟她建立联系,才好再继续查下去。不过听秦飞白的意思,既然线索在她这里断了,就证明她没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流量明星要在大众视野里消失一段日子,低调行事,靠她自己是很难办到的。
  她身后应该有帮助她的人。
  “你觉得……我应该跟她相认吗?”
  “我尊重你的意思。不过事情发展到今天,其实已经不是应该不应该,而是你想不想跟她相认。”
  毋庸置疑,姐妹俩手足情深,从分离的那一刻起其实就期待着有朝一日的重聚。
  想肯定想,怎么不想呢?她连看到聂尧臣跟他哥哥聂舜钧坐在一起聊天吃饭,都羡慕得不得了。
  家人这个词,对她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那我去跟飞白说,请他帮我查一查,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就见见面吧。”元熙摸了摸肚子,“宝宝们出生就有小姨了,多一个人来爱他们。”
  也挺好的。
  “还有太爷爷,大伯伯、大伯母,很多人疼爱他们。”聂尧臣的手覆在她手背上,“他们是宝宝的家人,也就是你的家人了。”
  他们走了那么远的路,终于找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
  风平浪静的日子持续到元熙怀孕37周的时候,胎儿刚足月,医生觉得孩子随时有作动的可能,建议住院保胎,并且约定了剖腹手术的时间,不让她尝试自己生产的风险。
  又撑了一周,感觉两个小宝贝应该长得够饱满了,才圆圆满满做了手术。
  上手术台的人很淡定,元熙躺在床车上还握着聂尧臣的手叫他不要担心,可留在手术室外面的人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医生说母子平安的时候,突然放松下来的孩子爸爸哭了。
  聂舜钧给他递纸巾:“自己都当爸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快擦擦眼泪,去给孩子捺脚印了。”
  除了来自亲生大哥的小小嘲笑,其他人当然都只会祝福他们。
  元熙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一次当妈妈的机会,就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一口气凑够一个好字,上天送算待她不薄。
  孩子没有出现最担心的溶血症,就是因为一胎双生,显得袖珍了一点,其他都跟普通婴儿没有什么差别。
  聂尧臣几乎不敢触碰那么柔软脆弱的小手小脚,女儿是姐姐,力气大,脾气也急,嘴里吧唧两声不耐烦了,呜哇呜哇大哭起来,毫无征兆,倒把他吓了一跳。
  护士笑着说没关系,教他用正确的姿势把两个孩子同时抱在怀里,就是世上最温情的画面。
  病房外的夏婵看着看着就哭了,肖灼有点慌:“你、你哭什么呀?”
  “感动嘛,不行啊?”她揉着眼睛,“就觉得熙熙……还有这个怪怪子,他们太不容易了。”
  他们出生的时候是否也被父母这样当做掌上明珠?
  结果才过去几年,就失去父亲和母亲的疼爱,被残忍的事实催逼着长大,各自接受父母死亡的事实。
  两个小家伙因为太小,保险起见还要送回新生儿病房睡温箱,照□□,元熙下了手术之后只来得及看了他们一眼,就只能又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抱走。
  剩下的时间都是属于新手爸妈的。聂尧臣坐在床边椅子上,捧着她的手凑到唇边,不断轻吻她手背,“没关系,我会去拍照片和视频来给你看。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好一点,能下床了,我就陪你再去看他们。”
  元熙看着他,声音很轻:“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丑?”
  她看到产房和手术室外的其他产妇,因为刚经历过生死考验,头发散开,脸也肿了,眼睛红红,满身臭汗……可以说是一生中最不修边幅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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