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芳华_分卷阅读_237

  “若是我不写呢?”盛思文望着那块脏得分辩不出本来颜色的抹布,心中有气,自己堂堂一个吏部尚书,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要挟了,说出去实在是难听。
  “不写?可以啊。”芳华笑着点了点头,将那抹布摔到了地上,眼睛瞄了下坐在那边悠悠然看戏的褚昭钺——很好,大黄,该是你上场的时候了!
  褚昭钺自然是心有灵犀,他慢吞吞的站了起来,一步步的朝盛思文走了过来,每靠近一步,盛思文就觉得自己心惊肉跳不已,好像是踩到了他的心尖尖上头一般,那种疼,简直没办法说出口。
  “盛大人,四皇子在章王府等我进宫,你要不要一同去觐见皇后娘娘?”跟着芳华在一起久了,褚昭钺也学会了信口雌黄,没有影子的事情能被他说得有鼻子有眼:“我想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肯定都喜欢听这种民间故事。”
  这分明是在威逼哪,进宫讲故事给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听?那不分明是在说要将他这件陈年旧事给抖了出去吗?盛思文惨白了一张脸,早知道这个女儿这般难缠,自己怎要去将她从桃花村里挖出来?这分明是捡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他必须想办法摆脱困境,盛思文脑子里不住的在转着各种念头,要想将这件事情掩盖下来,唯一的出路只有将钱香兰除去,只要她一死,那就没有人能来出面作证了。只是……盛思文心里头有些胆颤心惊,要除去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特别是钱香兰现在跟这丫头住在一块,真不好下手,除非自己找江湖上的人来悄悄的给她做了……盛思文心里一颤,只觉得有些肉痛,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
  “盛大人,你到底写还是不写?”芳华见着盛思文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知道他心里在想鬼点子,不由得有几分生气,将毛笔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在他手指上划出一道浓浓的墨痕来:“你可以不写。”
  毛笔投掷在雪白的宣纸上,一滴浓浓的墨掉了下来,在宣纸上迅速晕染开来,比开始他那滴汗看上去更明显,盛思文呆若木鸡的看着芳华朝门口走了过去:“慢着,你要作甚?”
  “我先去招呼你们吏部的左右两位侍郎过来听听盛大人的陈年往事。”芳华走到了屋子中央,回眸一笑:“我相信他们会乐意听。”
  “你给我站住!”盛思文唬得双腿都软了,虽说左右侍郎是他的下属,可心里对这尚书的位置可是虎视眈眈,若是有心之人听了这事将它捅了出去……盛思文又急又气,感觉自己完全在那小丫头的掌控之中。
  咬了咬牙,盛思文将笔捡了起来:“我写。”
  褚昭钺拍手称赞:“识时务者为俊杰,果然盛大人是个明白人,能很快权衡出利弊,想当年盛大人娶夫人的时候,也是这般果决的。”
  一想到钱香兰被盛思文害了大半辈子,褚昭钺便觉得心里头有说不出的怒火,这盛思文真是个贱人,竟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一个女子的一生毁去,这种人,就该受到惩罚。
  盛思文哪有心思听褚昭钺这话里话外的讽刺,他捏着笔,想了许久,才开始战战兢兢的在纸上写字,他的字写得极为好看,若是说字如其人,这四个字可真真是弄错了。
  芳华低头看着盛思文慢慢的磨出一篇文字来,行文流畅,照着芳华的话用上了四六体,写得言简意赅,总体说起来就是当年他不该一念之差,贪图美色,做下了亏心之事,他不能对不起自己夫人,故此只能跟钱香兰说清楚,她跟自己没有半分关系,以后她想另嫁他人,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你母亲想嫁人?”盛思文最后一个字写完,心里头忽然有些不舒服,咂摸着想了想,今日这丫头来要字据,就是想给她那个娘亲讨一张放妻书罢?他盛思文的女人,怎么还能去嫁别人呢?
  “这个就不劳你关心了。”芳华将那张宣纸拿了起来,吹了吹上边的墨汁,希望它很快干掉,这边褚昭钺已经抓住了盛思文的手:“盛大人,按个指印罢。”
  “褚大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强迫我?”盛思文的脸孔涨得通红,那白净的脸皮上红得跟开出了山丹丹花来一般,他不断的扭着身子,可哪里能扭得过褚昭钺,更兼着听到芳华在一侧幽幽道:“不按指印也没事,反正我有了盛大人的字据,现在拿出去给吏部的人看看,想来他们都是识得盛大人这笔字的。”
  “我按,我按。”盛思文杀猪一般扯着嗓子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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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思文坐在桌子旁喘着粗气,一双眼睛鼓鼓的,望向那打开的大门,整个人跟呆滞了一般。
  一个主事从外边匆匆的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张名剌:“大人,漳州知州楚征求见。”
  “不见!”一听到求见这两个字,盛思文就全身哆嗦了起来——方才也是说楮国公府的大公子求见,他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没曾想,后边跟了个天煞星。
  谁给了她这个胆儿?竟然敢威胁朝廷命官!盛思文的手紧紧的抓住椅子扶手,心里有说不出的羞辱,自己四十岁的人了,被一个小丫头这么要挟着写了所谓的字据,还不知道她会拿了这个去作甚?若是像她说的也倒就算了,大不了只有钱香兰另嫁他人,可要是她拿了这张字据去做别的事情……盛思文只觉背上一层细密的汗钻了出来。
  “盛大人……”主事拿着那张名剌呆呆的站着,盛大人素日里不是最喜欢有人来拜码头?今儿怎么会是这样的脸色哪?
  “还不快些给我退下!”盛思文怒斥了一声,将那主事唬了一大跳,赶忙拿了名剌弯着腰退了下去,心中暗道自思付,方才褚大公子来的时候,盛大人还满脸笑容,怎么忽然就变了一副模样?
  听说盛大人的女儿心悦于褚大公子,三皇子的金花茶宴上,甚至还与月夕公主争执了起来,他开始还以为褚大公子是来与盛大人叙叙情谊的哪,可万万没想到……主事匆匆的朝外边走了去,到了门口,就见着前坪停着的那辆马车。
  那般气派的,也只有楮国公府家用得起了,主事只来得及见着褚昭钺伸手撩起帘幕钻了进去,那姿势分外的潇洒。
  “哎,莫非是……谈崩了?”主事站在那里,看着褚家的马车辘辘而去,叹了一口气:“个人都有个人的命,盛小姐也莫要强求了。”
  指不定褚大公子想做驸马呢,毕竟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可比盛家小姐身价要高。主事恨恨的想着,这褚大公子真是好命,即便才和离了,都有这么多姑娘想要嫁他。
  人人都羡慕褚大公子命好,只有苏福却觉得,他家公子真是命运乖蹇,遇着这位钱姑娘以后,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自家大公子英明神武,而且格调清高,京城鲜少也见着这般清贵的公子,可是现在自家公子变成啥样了——苏福跟着马车走着,心中郁闷不已,在他看来,褚昭钺已经化身为钱姑娘养的一条狗,只要钱姑娘勾勾小手指头,自家公子就会欢快的摇着尾巴奔过去,绕着钱姑娘撒欢。
  就连根肉骨头都没见着,也会这般欢快,只怕是条狗也会唾弃的罢?可偏偏自家公子还这般乐此不疲,每日到这济世堂里守着,没有一丝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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