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媒正娶_分卷阅读_86

  谢球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反复变换着也不知道疲倦。。
  谢珏这歉道的十分诚恳,从小到大谢球还没见过他这天子骄子一般的四弟低过头。
  如此说来 ,真的不是他?
  那又会是谁呢。
  看到谢球有几分动摇,谢珏的眸光中一闪而逝狡黠,不急不急,以他这三哥性子,定时会查清楚那春宵一度的美人是何人,等他认出正是昨夜太夫人房间外面那个因为见到了蚯蚓而惊叫不已的婢女时,只怕会很有趣。
  没办法,既然祖母现在这么关心自己,那他就得找点事情,让她老人家好好分分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提及“谢玄”的童鞋,谢玄是388年逝世的,本文目前是386年,所以渣寻会放过他老人家的。
  ☆、57.6.11
  马车疾驰着,玉润偶然掀起车帘望向前方,只见不远处的庙宇的红顶正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隐隐可闻闷雷之声,沉沉的压在玉润的心头,使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女郎,到了!”
  不多时,车夫洪亮的嗓音就从车厢外传来,玉润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已有婢女打着伞静候在车下。
  小雨正淅淅沥沥的下着,所以寺庙外秋香拜佛的人极少,玉润的马车也就显得分外扎眼,庙门口眼尖的小和一下子瞥到了马车上陈郡谢氏的族徽,立刻将门打开,恭恭敬敬的将玉润等人赢了进去。
  玉润前脚刚迈入庙门,后脚就又有一辆马车跟了上来。
  来人正是阿琴同扮成小厮模样的花荫。
  “停停停!给我停下!”阿琴一见到那停在庙门口眼熟的马车,立刻兴奋起来,抓着不断点头打着瞌睡的花荫的手道:“阿荫你快看,是四郎的马车!可算是找到了!”
  “啊?”花荫打了个哈欠,抽了抽鼻子点头:“好啊好啊,阿琴你既然瞧见了,还不快闯进去给人直接掳来!”
  掳来?那也太莽撞了吧。
  阿琴也是世家贵女,从小教养极好,听了这话先是觉得很荒唐,还不等反驳,就听花荫又道:“我爹爹说了,人活一世,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争取。”
  阿琴眸光一亮,心中那莫名的情愫更加激荡。
  花荫仍旧鼓励她道:“而且坊里面的姐姐也说,那些臭男人们最是口是心非,一个个看着道貌岸然,其实都是衣冠禽兽。”
  “不许你这么说四郎!”阿琴脸“腾”的一下红了,气鼓鼓的瞪着花荫,显然十分不满。
  花荫撇嘴:“你不信就等着瞧,我这就去给你那个什么四郎抓来!”
  “当……当真?”阿琴小脸仍旧是红扑扑的,可这回却并不是因为气愤,毕竟若是自己出手,也太明目张胆了些,若是被四郎知道也容易被他不喜。
  但若是花荫肯帮忙,可就另当别论了。
  于是她向花荫招了招手,凑近在她耳旁叮嘱了几句。
  花荫一张俏丽的小脸儿顿时就绷不住笑了起来,很不客气的戳了戳她的脑门:“你们这些汉人呐,花花肠子就是多,好好好,我听你的,我掳了他你再救他,美救英雄这戏码倒也不错。”
  阿琴的脸更红了,只嗔怪的望了花荫一眼,对方连忙摆手,叹道:“好好好,我这就去,阿琴放心,一定帮你收服了你的四郎!”
  与此同时,才进了佛堂的玉润还不知道自己很可能面临的危机,她跪坐在蒲团上,十分恭敬的一礼,起身之际,心中已是感慨万千。
  事到如今,她有的时候都还分不清楚到底曾经的种种悲惨遭遇是噩梦一场,还是现在这般安逸幸福的日子是梦,如若现在是梦,那她永远都不要醒来。
  想到这里,她再次长揖不起,从前的她对鬼神之事并不了解,后来直到同谢珏皆为阴亲,才隐约期待起来。
  只是没想到,曾经觉得荒诞不羁的事情如今竟亲身经历。
  南无阿弥陀佛,想来也是佛祖觉得她上一世活得太失败,所以才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吧。
  玉润莞尔一笑,这才起身,忽听身旁传来沉沉的脚步声。
  来人的步子迈的很稳,莫名给了玉润一种踏实的感觉,她眼角的余光扫过去,只见到一角大红色的袈裟。
  “女施主有何事要见老衲?”
  老者低沉微哑的嗓音幽幽飘入玉润的耳膜,她仰起头,在看清来人正是这寺庙住持的时候露出一抹浅笑。
  这个住持她曾经是见过的,而且还颇为相熟,就连阮氏对他都很是敬重,在洛阳城破的最后几天,这位成熟稳重的老住持还帮她一起为已故的阮氏做完了最后的法事。
  那时候流言漫天,城中人心惶惶,早有不少豪门大户迁往建康,便是如庙宇这般的清净之所,习惯了烧杀抢掠的秦军也未必会放过,所以僧众出逃,早已习以为常,但这位佛号法照的大师却坚守在此。
  只是玉润当时已经身死,并不知晓这位住持最后的命运如何,但自从见过了石氏女,她便明白了为何法照当初迟迟不肯离开。
  想来留恋故土是其一,还有很大的一个可能,就是因为他得了石家人的承诺,要替他们在这里守住那些埋藏在地下的宝藏。
  想到这里,玉润站起身来,恭敬地对法照行了一礼,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愿假飞鸿翼,乘之以遐征。”
  听到这一句话,原本还面无表情的法照眉头突然猛地一皱,牵动了眉眼使其看起来褪去了以往的慈祥平白增了几分戾气。
  他沉吟片刻,随后不紧不慢的应道:“飞鸿不我顾,伫立以屏营。”
  果然是他,石氏女说的丝毫不差。
  玉润心口剧烈的跳动起来,这两句并不是典藏中的诗句,而是善舞《明君》的绿珠所做,这明君,说的便是汉代时的王昭君,所以这歌的词中才有飞鸿、屏营等物。
  而这两句,也是绿珠未后世子孙寻求宝藏时所留下的暗语。
  眼前的这位法照,想来应当就是当年石家留下的忠仆。
  “八十多年了……”法照突然长叹一声,脸上的皱纹好像在说完这句话的刹那更深了些。
  “父亲已经去世,老衲子承父业,还苦守在此,敢问女施主姓甚名谁?”
  玉润见法照的目光打量向自己,表情中充满了疑惑,便恬淡一笑,十分坦然的答道:“小女姓王,名玉润。”
  果不其然,法照的面色在此变了变,再次看向玉润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
  玉润却是不怕,落落大方的摊开手掌,掌心处,一个通体莹白的羊脂玉扳指出现在法照的面前。
  这是当年曾戴在石崇拇指上的!
  绿珠被送走的时候,石崇取下,亲自系在她的颈上,成为他们二人之间的信物。
  所以她离世时,除了交代那个暗号,便吩咐婢仆只认信物不认人。
  这也是为何玉润这般有把握的直接找到法照,除了石氏女的交代,更重要的是因有着前世的记忆,她十分了解眼前这个得道高僧,是个极其重诺的人。
  法照伸出手,满是皱纹的老手抓起那枚羊脂玉扳指放在眼前仔细观察,然后走到佛像前,将那枚半只放在盛满了清水的瓷碗中。
  玉润也跟近,眼睛下意识地扫向瓷碗,随后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原本清澈透明的水,在这扳指放入之后,竟然变成了殷红的血色。
  看到玉润惊讶的表情,法照伸手从碗中捻起那枚扳指,又从怀中掏出绣帕小心翼翼的将其擦干还递给玉润,随后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并非普通的水,老衲每日都会在此备上一碗,静候石家后人的到来。”
  他这句话虽然没有质疑玉润的身份,却是提及了石家后人,玉润莞尔一笑,低低应道:“我于石氏女有恩,所以她以此为谢礼赠予了我。”
  她不能说谎,尤其是当着佛祖的面,当着法照的面,她只能实话实说,只是言语间,却并没有说明这恩情到底是在石氏女生前,还是死后。
  法照点了点头,似乎是有所了然,右臂一抬,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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