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匠的娇蛮妻 第92节
打铁匠却看了她一眼,道:“小伤,无碍。”
说罢,长臂一伸,从漆黑的屋子里一探,便不知打哪儿摸出了个药瓶,用嘴咬开瓶塞,将药瓶里的粉末倒洒在了手臂的伤口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十分的熟稔。
沈媚儿看愣了一下,下一瞬,立马捏着帕子凑过去,凑到伤口上小心翼翼地吹了两下。
娘亲从前也是这样子的,她打小若伤了哪里,疼着哪里,娘亲定当会赶忙过来查看,然后给她呼呼。
沈媚儿有样学样,好像,吹呼几下,便能好上几分似的。
不想,她这一吹,便将他刚刚撒上的药粉给一口吹呼走了。
沈媚儿再次愣住,随即脸上瞬间窘迫了起来。
她只很快松开了打铁匠的胳膊,微微低着头,有些闷闷不乐的,似乎怕打铁匠嫌弃她,只飞快抬眼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正看着着她,沈媚儿点着下巴瞪了他一眼,嘴里“哼”了一声。
薛平山见状,眉眼轻抬,眼角似乎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极淡,一闪而过,不多时,薛平山再次朝着伤口上撒了药粉,随即,低低开口道:“可否替我包扎下?”
话音一落,只见薛平山哗啦一下从衣裳上撕开了一条黑布,递送到了沈媚儿跟前。
问这话时候,对方语气带着询问的味道,分明有意给足了台面。
沈媚儿听了这才立马抬起了脸,然后朝着打铁匠瘪了瘪嘴,仿佛被人“祈求”着,一副高高在上,勉为其难的模样。
不过,看着打铁匠手中的那条黑布条,沈媚儿脸上便又立马嫌弃上了,她将他的手一扒拉,随即将自己手中的帕子细细折叠起来,然后凑过去将干净洁白的帕子包裹在了他的伤口上,忙活了好一阵,这才好不容易替打铁匠将伤口包好了。
看着打铁匠胳膊上那道唧唧歪歪的蝴蝶结,沈媚儿莫名有些成就感,忽而又觉得眼前这蝴蝶结有些眼熟,正欲逼问着打铁的她包扎得好不好时,这时,豆芽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第127章 回门日。
“姑娘, 外头街坊们都在帮咱们整理那些被砸坏的物件,那口缸坏了,桌子凳子也坏了, 就连些个铁器也砸坏了不少,怕是都修不了。”
豆芽冲进来后只气呼呼的说着,顿了顿,看了薛平山及沈媚儿一眼, 又道:“听王婶说, 这些人都来了好几回了, 每回来都砸了东西, 他们```他们```”
豆芽边说着, 边小心翼翼地看了薛平山一眼道:“姑爷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说到这里,还不待薛平山开口, 豆芽便又立马有些激动道::“听对面玉儿姐姐说, 这伙人不是咱们镇的, 以前见的少,似乎```似乎是打县城里头来的, 是县城里头有名的恶霸,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光头,外号草蜢, 听说从前是打土匪堆里混的,他为人凶恶,手段凌厉,听说还杀过人了, 如今经常在县城里收取保护费,或者接些打杂枪烧的勾当,鱼肉百姓, 县城里人人自危,不过却鲜少往镇上来,姑爷```姑爷怎么得罪他们呢?”
顿了顿,豆芽复又补充了一句:“王婶还说,那些个天杀的可都是有靠山的,不然,断然不敢如此嚣张的,她叮嘱我转述姑爷,日后定要当心着些。”
说完,豆芽紧紧攥紧了拳头,对这些恶霸行径气得恨不得捶胸顿足。
沈媚儿听了却怔了一下,随即嗖地一下偏头看向打铁匠,只微微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他们来了好些回了?每回都向今日这般欺负你么?”
说罢,沈媚儿将手指微微一攥,只咬牙切齿道:“你素来行事低调,不可能会去招惹旁人的,那些人明显是故意来滋事惹事的,他们是不是受了别人的指使?”
话音一落,沈媚儿只咬着牙关道:“是不是那姓凤的在背后使坏?”
她就说嘛,那姓凤的在他们沈家村栽了那么大个跟头,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上辈子,沈家拒了姓凤的婚事,那姓凤的可是在沈家村闹了好几个月的事,婚后,又领着一群小喽啰到铺子外头寻麻烦,不过,这镇上的混混大多听过打铁匠的威名,几次滋事后寻不到任何好处,后又被打铁匠的胖揍了几回,渐渐的,胆子便揍矮了几分,不敢再来招惹他了。
不想,如今,竟换了人?将县城里的恶霸请来了?
其实说起来,成亲那日,打铁的还救过他一命了。
这个恩将仇报的废物。
又或者,还是,其实前世打铁匠的亦是遭过这些,只是前世她对打铁匠的事情莫不甘心,便也不清楚其中缘由。
想到这里,沈媚儿微微咬起了唇,如果今儿个她没来这里,打铁匠是不是压根不会将这件事告知于她。
也是,他就是个大傻子,大木头,他定然会只字不提的。
“哼,你日后莫要默默忍受了,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越是忍让,他们便会越发得意忘形,变本加厉,你```你,横竖下回他们再来了,你莫要同他们客气,你放心,日后我会日日来这铺子,我不信,我跟豆芽骂不死他们!”
沈媚儿说着,忽而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将脚恶狠狠的往地上用力一跺,气势威武霸气。
豆芽闻言,亦是勒起勒袖叉起了腰跟着激动附和道:“就是,我今儿个还没骂过瘾了,有本事再来,看豆芽将他们骂得屁股尿流!”
豆芽亦是一副勇猛大义的模样。
这主仆二人,一个比一个嚣张,一个比一个威武霸气,看得一旁的薛平山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动了动嘴,声音最终淹没在了这主仆二人一脸亢奋的姿势中。
也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忽而冷不丁想起了当年在营地里那些粗老汉们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这天底下,惹谁,也甭惹那些臭娘们儿。
想到这里,薛平山最终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原本硬邦邦的脸面却在这昏暗的小屋子里,渐渐柔软了起来。
却说,将铺子清理完后,打铁匠将沈媚儿同豆芽二人送回了家,他又折回了铺子,去了一趟客人家,给客人告罪,那些恶棍将打铁匠刚刚打好的铁器全部都给砸坏了,这桩生意怕是不能准时交付了。
回来时,已快傍晚了,牵着老马,老马后拖着个大板车,板车里全是沙石卵石,这蠢人,她不过用饭时才刚刚随口提了一嘴,这还没黑,他竟然将材料拖运回来的,修葺院子的材料,刚到家不久,后头又跟来了一个木匠,送了一车木材回。
这一车一车的,瞧得沈媚儿瞠目结舌。
当晚,用过晚饭后,打铁的便在院子里忙活了起来。
沈媚儿觉得有趣,举着把扇子来来回回瞎指挥着,一直忙到大半夜,二人齐齐累瘫在炕上,沈媚儿往炕上一歪,一个眨眼便入睡了过去。
这婚后的日子倒也过的充实。
三日后,回门日。
却说新宅子距离元家不过就两条小巷,在新宅子里,还能瞅到元家的屋顶了。
前世,沈媚儿同打铁的是回到沈家村,这一世,沈老二受了伤,沈家决定搬到镇上来住,再加上元家昨儿个来信,远在洛阳开疆扩土的表嫂有喜了,舅妈喜得差点儿要晕过去了,舅舅舅妈二人商议决定待沈媚儿的回门宴过了,便要动身去洛阳与表哥表嫂一家团聚。
故而,这日一早,用过早膳后不久,沈媚儿夫妻二人便拎着大包小包,直接去了元家。
又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三日的分离,是小元氏记忆中头一回与女儿分离,这短短三日光景对小元氏而言,只觉得有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就像头一回放出去觅食的小鸟,鸟妈妈是担惊受怕,生怕磕了碰了,也生怕觅不到食物。
小元氏早早便在门口候着了,只盼得脖子都长了。
她知道女儿娇贵,又去了那新宅里头,上无长辈照料,中间女婿又是个大老粗,生怕女儿日子难过,过得委屈,不想,正琢磨间,只远远的看到两人从巷子口并肩而立,慢慢走来了。
一路上,只见男子身形高大威猛,肩宽阔背,一步一步,走得稳健有力,他大包小包的,两手拎了不少东西,旁边跟着一道娇小娇媚的身影,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头,还不到他肩膀的位置,一高一矮,一壮硕一娇小,两道身影并列走在一起,却莫名觉得有些契合般配。
尤其,男人的腿长,步子快,一步跨得老远,是女孩儿的两倍,走着走着,只见女孩儿中途停了下来,男人越过两步后意识到什么,也跟着缓缓停了下来。
再然后,便见男人转身又折了回去。
女孩儿一手扯着男人的袖子,一边将脚抬了起来,朝着空中胡乱踢了踢,又弯腰捶了捶。
男人似乎弯了弯腰,要背她。
女孩儿却将他的胳膊推了一把。
二人在原地磨蹭了好一阵,这才终于又并肩朝着这头缓缓走了来。
小元氏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后,先是紧张的将帕子紧紧捏紧了,再然后,眼睛微微一红,只边笑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下一瞬,她捏着帕子飞快迎了上去。
第128章 遭逼问。
“娘——”
却说沈媚儿看到小元氏后, 愣了一下,随即立马撂起裙摆,飞快跑了过去, 就跟小鸡似的,扑腾一下扑进了小元氏的怀里。
“媚儿,娘的宝儿。”
小元氏则一把紧紧搂着沈媚儿,恨不得将她一把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末了, 又一把将沈媚儿拉开, 上上下下细细查看道:“快让娘好好瞅瞅, 这几日可吃的好, 住的好?搬去了新的宅子,可还习惯?”
小元氏一会儿摸着沈媚儿的脸, 细细致致查看着, 一会儿拉着她的手, 让她转了好几个圈,从头到脚, 又从脚到头的打量着,就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曾错过,生怕有受了委屈的地方。
见女儿面色依旧, 跟往日似乎无任何异处,小元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看着沈媚儿欲言又止,这时, 只见后头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迈了过来,小元氏立马止住了话语朝着那道身影看了去,只噙着笑一脸和善又稍稍有些尴尬地问道:“小薛, 你```你来了?那什么,快快进屋,你```”
说到一半,立马收回了视线,改冲沈媚儿道:“你爹爹跟舅舅早早便在等着了。”
说完,小元氏忙挽着沈媚儿便要朝宅子里走。
沈媚儿见状,却将步子一停,略缓了几步,杵在了原地没动。
小元氏忙扭头看她。
却见女儿在等后头的女婿。
待薛平山跟了上来后,却见沈媚儿抿嘴看了他一眼,微微鼓着脸,指着小元氏冲他道:“你```你还未曾唤人呢?”
沈媚儿话音一落,只见薛平山与小元氏二人齐齐一怔。
小元氏率先反应了过去,却只是偷偷将女儿戳了一把,神色略有几分不大自在。
薛平山见状,看了沈媚儿一眼,随即又将目光移到了小元氏脸上,沉吟了一阵,随即低低开口道:“娘。”
喊完这个字后,小元氏立马飞快“哎”了一声,薛平山则低低咳了一声,而后冲沈媚儿缓缓道:“我先进去。”
话音一落,薛平山提着大包小包大步越过了娘俩二人,率先进了宅子里头。
要知道,小元氏不过才三十几许,加之家境殷实,又得丈夫娘家疼爱,打小到大,压根没有受过生活的苦,她保养得极好,看上去道一声二十出头,丝毫不会有人怀疑。
至于这薛平山,且不论他真实年纪比小元氏落不下几岁,就说他那身躯,那张大胡子脸,跟沈老二站在一块,称兄道弟,亦是不会有任何有半分疑惑。
这岳母娘与女婿的模样仿佛调了个头似的。
故而,薛平山这一声“娘”,是叫得对方尴尬不已,也唤得自己稍稍有些不大自在。
薛平山一走,便见小元氏轻轻瞪了沈媚儿一眼,眼中半是无奈,半是好笑,道:“调皮。”
却见沈媚儿用手偷偷捂着嘴,早已经笑得捂着了肚子,乐得快要直不起腰来了。
哈哈,前世,打铁匠就鲜少称呼过爹娘,张口闭口都是用“您”来代替,没想到真正唤起来,竟这般模样,沈媚儿还是头一回瞧见打铁匠有种“脚底抹油”“落荒而逃”的感觉。
沈媚儿闷笑不止。
小元氏原本还怕女儿瞧不上这位女婿,见她跟个孩子似的没心没肺,一时长长的松懈了一口气,至少看来二人相处还算不错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女儿是不是太过没心没肺了,还压根未曾开窍啊,一时,不免又忧愁不起,横竖当人娘的,这颗心终归是落不下来就对了。
却说进了院子后,只见沈老二同元老爷二位早早便在院子里候着了,至于磊哥儿,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迎沈媚儿,而是兴冲冲的在接过薛平山手中的大包小包,竟将沈媚儿落在打铁的后头了,除了这点令沈媚儿略微有些吃味以外,余下还是一切如故,她沈媚儿依然还是爹爹是舅舅,是所有人手中的掌心宝。
吃了茶,坐在大厅里互问了一番这几日近况后,沈媚儿被小元氏同范氏借走,拉到了闺房说话,徒留下打铁匠的一人在厅子里陪二位长辈们说话。
这三人中,爹爹同打铁的都是内敛话少的,舅舅话虽多,却仿佛有些不大待见打铁的,至少面上如此,怕也并无多话,这三人同处一室,气氛怕十足尴尬,不过,爹爹对打铁匠的多有赏识,场面应当不至于太过难堪。
沈媚儿这个没心没肺的,回了家后便只顾自个快活,才懒得管那打铁的。
不过,跟着娘亲舅母入了房间后,沈媚儿还没来得及互诉心肠,便见娘亲同舅妈交换了个眼神,随即,二人同时拉着沈媚儿坐在了床榻上,二人一人坐在沈媚儿一边,同时拉起了沈媚儿的手,轻轻摩挲着,随即,小元氏瞅瞅范氏,范氏又瞅瞅小元氏,二人互相冲对方使眼色,如此交涉好几个来回后,终于见小元氏脸色微微有些不大自在的冲沈媚儿开口问道:“媚儿,你舅舅说小薛是个粗人,惯不会疼人,你老实同娘亲说,小薛为人到底如何,这几日,小薛待你如何,可有```可有欺负了你去?”
小元氏边问边试探着。
沈媚儿闻言,却微微抬着下巴,一脸傲娇道:“他哪里敢欺负我,娘,舅妈,你们就放心罢,他是个老实汉,嘴又笨得紧,哪里是女儿得对手,娘,舅妈,今儿个媚儿便将话撂在这里了,不出三个月,女儿定将您的女婿,将您的外甥女婿调,教得乖乖的,保管媚儿叫往东,他不敢往西,媚儿叫他往西他不敢往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