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搏年代 第220节

  “不能全怪我。”苏小山也有满肚子委屈:“明明公家单位的矿,盈利也挺好,莫名其妙就归了李家,然后要下岗分流,咱跟李家没关系,我不走李家也得赶我走,我是没了工作郁闷,想着耍几把牌解闷,谁知道叫人带沟里。”
  听到这些事,苏大河火就大:“你赌博还有理!不是你想去赌,谁能拉得动你?”
  苏小山说道:“爸,你不懂里面道道……”
  “你有理!我说不过你。”苏大河骑上自行车往回走,吼道:“去把钱给人吕冬!”
  看着老爹骑着自行车远去,苏小山一阵犯愁,真要去还钱?
  但想想老爹的话,还是硬着头皮进大院,推出辆破摩托,骑上去中心路口。
  大学城地头蛇的钱那么好欠?早还上早了结。
  …………
  吕冬回到店里,宋娜、杜小兵和乔卫国一直在等消息,当即大致说了下具体情况。
  跟店里上午相对比较安静不同,下午一直陆陆续续有顾客进来,尤其买各式奶茶的人不少。
  几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这事到此为此。”吕冬说道。
  宋娜赞同:“老的小的都不容易,咱也不差几十块钱。”
  杜小兵说道:“那么多拆迁款叫儿子赌没了,赌博毁一生。”
  乔卫国只是点头,啥话都没说。
  付朝霞这时过来,找到吕冬,说道:“冬哥,我村里有个同族的妹妹,想来我们这干。”
  吕冬说道:“明天叫她过来,两边都看看。”
  曾经开过店,他非常清楚,像这种店面服务员的工作,人都是进进出出,能留下干长的,属于少数。
  换位思考,连锁餐饮店面里,只有极少数的能提拔到店长的位置上。
  这属于一份没技术含量的青春饭,年纪一大,没有向上升迁的空间,人难免会走。
  不止餐饮,干店面活的,服务员和销售员流动都极其频繁。
  招人,走人,再招人,属于永远都不会停止的节奏。
  店面玻璃门从外面推开,有个大光头从外面进来。
  光头的头,比乔卫国的头更光更亮,露出衣服的手上脖子上,能见到纹身。
  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人!
  见到这个大光头,乔卫国主动上前两步,挡在所有人前面。
  杜小兵活动起手腕。
  宋娜立即去柜台后面,准备打电话报警。
  吕冬摸到口袋里面的硬质烟盒!
  这个大光头,吕冬太熟悉了,带着帮中二小青年去吕家村抢人,接程立峰的钱强出头,宁秀镇大集前碰瓷,温馨货栈开业……
  印象里,这就不是个好人!
  虽然是不入流的小混混,但也不能轻视,毕竟很多小混混做起事没下限。
  吕冬眼睛则紧盯着大门口,担心呼啦进来一群小混混。
  “别误会!”大光头双手高举,赶紧表明来意:“我是来还钱的!”
  第207章 有用没用
  “我叫苏小山,我爸是苏大河。”大光头看店里这架势,赶紧解释:“我过来替我爸还钱!”
  吕冬相当意外:“你就是那个……”他本来想说赌博,但考虑到人前留面子,转而说道:“你就是苏大河他儿子?”
  苏小山头皮莫名发痒,摸了摸比乔卫国还亮的光头:“没错,就是我。”
  不止是吕冬,众人都很意外。
  “我爸欠你俩锁钱。”苏小山说道:“吕魁胜,钱我带来了!”
  想到贝向荣介绍的苏大河儿子的情况,吕冬有些想法,说道:“我们老相识了,单独聊几句?”
  苏小山想想,说道:“行。”
  店里有顾客,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吕冬说道:“咱上二楼。”
  吕冬头前带路,大光头跟上,宋娜不放心,给乔卫国个眼神,乔卫国也跟了上去。
  找个僻静角落的桌子,吕冬邀请:“随便坐。”
  大光头苏小山坐下,从衣兜里掏出钱包,翻出剩下的钱,从中数了八十块钱给吕冬,其余十来块钱放回钱包里。
  “我爸这事,谢了。”可能是最近大半年都在社会上混,苏小山话里带着股江湖气:“吕魁胜,我记下你这份情,日后一定还你。”
  乔卫国不远不近的坐下,竖起耳朵听那边的话。
  “不用,你爸不容易。”如果苏大河给,吕冬可能推辞,苏小山替他爸掏钱,吕冬直接接下钱。
  苏小山伸出手,露出虎口上的纹身:“吕魁胜,你和我想的不大一样。”
  吕冬笑笑,看看苏小山的脖子,上面的纹身又变了,说道:“你也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原本听贝向荣说起苏大河的儿子,以为赌鬼儿子肯定不管苏大河了。
  没想到,苏小山跑到店里来还钱。
  苏小山记得跟吕冬几次照面,说道:“我以为你是那种真正的大混子。”
  吕冬直接说道:“我就一老实巴交干买卖的。”
  你老实巴交干买卖的?苏小山不自觉的去摸光头,从进店看到吕冬,就觉得头皮难受。
  看苏小山不信,吕冬说道:“不干买卖,我开这么大个店干嘛?”
  “外面的人都说你是大学城的地头蛇。”苏小山笑的有点尬:“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以后在大学城干买卖,不来招惹你,你也当看不见我。”
  吕冬摇头:“我不是地头蛇,我就是合法做买卖的。”看在苏小山主动过来送钱的份上,他多说一句:“大学城这边管的很严,你要像在县城那样胡搞,很快就会进去。”
  苏小山有点急:“我干啥了?就是混口饭吃!这年头,谁过的容易?我就是想挣点钱,做的那些事,就跟我这些纹身一样,全样子货!吕魁胜,你仔细回想,咱这几次遇上,你可见我和我几个弟兄动手打人?没有吧?我们就吓唬吓唬人……”
  吕冬回想一下,貌似真没见过苏小山动手,第一次见到,苏小山去村里抢人,两阵痒辣子雨就跑了,痒辣子是厉害,不至于叫人失去战斗力。
  后面几次,苏小山凶神恶煞,似乎随时会动手,不管巧合也好,还是吓唬也罢,倒确实没见到他动手。
  没动手归没动手,但他们做的也都是缺德事。
  不说别的,去村里抢人尸体和路上碰瓷,这是好人干的事?
  俩人扯了一会,熟悉起来,因为吕冬不要钱就愿意跟苏大河和解,苏小山也不像之前那样头皮发痒了。
  了解一番之后,反而觉得吕冬这人不错。
  俩人继续掰扯混社会的事,苏小山振振有词:“我要能找到正经活,能干这个?”
  吕冬摇头:“正经活有的是。”
  “来钱慢!”苏小山摸着虎口上的蝎子:“我爹这年纪你也看了,想叫他住上新房子,不看别人脸,不得抓紧?”
  吕冬看时机差不多:“听你爸说,原本你们得了不少补偿款,后来都叫人输没了,你挣钱怕不是再去赌?”
  在苏小山的认知里,吕冬也是出来混的,没那么大戒心,说道:“我是输没了,但我早就戒了!”
  吕冬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故意说道:“我认识不少赌的,就没见有人能戒得了!”
  “我不一样!”苏小山分辨道:“我是叫人坑了!没人坑,我好好的能拿钱去赌?”
  吕冬还是那副不相信样:“你不是出来混的老江湖?还能当上老大,能叫人坑了?”
  苏小山叹口气:“那时候刚从矿上下来,不是没经验吗?家里动迁,分了笔款子,在银行存的好好的,社会上认识俩人,没事就捧我,我那时也傻,不知道人听说我是苏家村的,其实就盯上我了。”
  吕冬不说话,听苏小山继续往下说:“这俩人整天把我当大哥哄着,我也觉得自个挺了不起,整天跟他们耍,有天他们带我去县城东边一个地方耍牌,赢钱真叫一个快,一天晚上五六百的赢,这比在矿上干一个月工资都多!”
  “连着四五天,我天天跟着他们去耍牌,有赢也有输,但赢得多,输的少,最少的时候也能赢一二百。那俩人吹耳边风,说我牌技高超,运气贼好,天生混这行的,这样赢上几个月,后半辈子等着享福就行。”
  听到这话,吕冬大致明白了,很简单却非常管用的套路,哪怕再过十多年,都不断有人中招。
  苏小山叹口气,说道:“我不记得从啥时候开始,再去赌就输多赢少,那时红了眼,满脑袋都是翻本,从我爹那里骗出存折,上面钱全都扔了进去。”
  “直到有天,钱基本输光,那俩人突然消失,我才明白过来,这是叫人给设了套。”
  吕冬问道:“你在县城也算号人物,就没去找那俩人?”
  苏小山自嘲的笑:“我算啥人物?就混口饭吃,跟人没法比,其中一个叫石头的,专门拉场子开赌,据说上面还有大人物罩着。”
  “你没报警?”吕冬好奇。
  “报警?”苏小山摇头:“我就出来混的,报警不是找不利索?大学城动迁的这些村,不少人都赌过,你以为没人报警?去抓赌的啥都没抓到,人换地方照样开,恐怕关系不一般,抓的也就是做做样子。”
  吕冬能想到,这种事如果没人罩着,不可能开得下去:“你知不知道他们这在哪开?那个石头在哪?我想去见识见识。”
  “你?听我这个过来人一句劝,千万别,你十个这样的店也不够输的。”苏小山随口劝一句,又说道:“我大半年没接触他们,那个石头说不定离开青照了,人都找不到,更不用说场子,就算我见了,也是躲着走。”
  他指指天上:“人在那方面关系深着呢。”
  吕冬看着苏小山,这人不是城府深的,不像说假话。
  苏小山看眼墙上的石英钟:“不跟你扯了,哥几个还在等着我。”
  吕冬想了下,说道:“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你打算在大学城这片混,我在这有不少朋友,咱们尽量避免起冲突。”
  苏小山也不想跟吕冬这个地头蛇对上,报出串呼机号。
  吕冬记在手机上,送苏小山出店。
  这人以后或许有用处?吕冬也不确定,只是对某些事比较担心。
  他曾经跟人起过冲突,有人做惯豪横的事,即便想要上岸洗白,恐怕做起来事来,仍然会习惯性的用老办法。
  习惯了简单粗暴的法子,再想规规矩矩做事,估计跟戒赌戒毒的难度差不多。
  苏小山离开,吕冬几个人说了会话,店里顾客越来越多,杜小兵回汉堡皇继续监督装修,来到汉堡皇门口,发现北邻居肥羊火锅店门口停了一辆桑塔纳,一个样貌普通的中年男人下车进店里。
  已经到了五点钟饭点,火锅店里非常冷清,暂时没有一桌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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