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仙界的和平_分卷阅读_90

  方淮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有清楚认知的。除了骨肉血亲,外人愿意帮你做一件事,且这件事对他自身毫无益处,他除了帮你之外也完全没有这个意图,那就是他愿意卖你个“人情”。
  人情总是要还的,这笔账,卖人情和买人情的人都会记着。
  但连殊的态度可不是卖人情的态度,如果一定要下个定义,应该是“取悦”?
  方淮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面上仍不动声色。但对连殊的疑虑却越来越重了。
  一个不得了的尾巴,却完全没能力甩开。
  连殊观察着他的脸色,伸指写道:“我说错话了。”
  方淮道:“不不不,连兄你也是一片好意……”
  连殊道:“我说笑的。”
  “……”
  次日,方淮便和连殊一起易了容,换了身华贵的衣裳。去登门拜访了燕乌集阙的太守。
  太守府的小厮见方淮衣着言谈举止皆不凡,便将他二人迎进府中花厅,进去通报后回来道:“我家大人正在接待一位贵客,二位是等一等,还是改日再来?”
  方淮笑道:“那就等等好了。”
  “是。两位请自便。”小厮躬身,让仆妇上了茶来,便退下了。
  方淮待他们出去,便对连殊道:“连兄,咱们去看看太守大人会的是哪位贵客?”
  连殊知道他是猜测太守见的贵客是不是就是许家人,便一颔首,两人悄无声息地,就潜入了太守府的内院,找到太守会客的厅堂。
  在窗外听堂中二人,一中年男子的声音,应该是那太守,还有一道女声,带有一般女子没有的清朗,气度俨然。方淮听了两句,便认出来,这正是当初在“海蜃”上请求他为玉玺之争的比试出战的赵国皇太女。
  方淮有些惊讶,距离他与这皇太女谈话已过去八年多快九年,按理说玉玺的比试早该结束,这皇太女也早该回内陆赵国了才是,怎么还会在这里碰上?
  “殿下,如今许家在瀛洲的威势,哪是我这凡人间的太守可以得罪的……”
  皇太女皱紧眉头道:“吾明白了。”
  太守弯着腰将这皇太女殿下送出去,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回身问小厮:“你才说有谁求见?”
  小厮点头哈腰道:“两人只报了名姓,不过瞧打扮不是平头百姓。”
  “那就去请进来。”
  “是。”
  小厮忙跑回外厅中,却见厅中空无一人,问前后守着的仆妇,无一人发现那两人已离开了。
  这头皇太女在太守府外坐进轿中,轿夫走了不过百步路,忽然停了下来,她正要询问,只听轿外有人笑道:“皇太女殿下,‘海蜃’一见,别来无恙?”
  她侍从前后几十人,但这人的声音不高不低传来,就如在耳边响起一般。
  不一会儿,皇太女的侍卫将附近一座酒楼盘了下来,方淮、连殊和皇太女坐在顶楼的包间里。
  “八年前,原定下下船三个月后就在菽花岛上比试,但三个月后,方真人并未前来。”皇太女端坐主位道。
  “当时我被困在‘东南倾’岛上,所以负了殿下的约。”方淮道,“不过,仅仅因为我未曾前来,比试就取消了?”
  皇太女摇头道:“不光方真人未曾前来,梁国那边原本要上场的许家兄妹,一个失踪,一个重伤,菽花岛岛主见此情形,才宣布比试延后,让我们九年后再来。”
  方淮点点头。看来许家兄妹没了那魔修的庇护,在岛上的确吃了不小的亏。
  皇太女看他的神情,不禁道:“没想到时隔八年有余,竟还能和方真人相见,那么八年前真人答应的事,如今可还能兑现?”
  方淮笑道:“这个自然。我找到殿下,就是为了此事。”
  皇太女双眼一亮,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不过……”方淮端起酒器,看着清液中的倒影,“还要请殿下多告诉我一些你们在梁国得到的情报。”
  两人从皇太女处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晚,方淮独坐在自己房中,开始每日例行的冥想。
  然而神识刚进入自己的丹田(也就是那个小“宇宙”),他又做那个梦了。
  这次不是大火。他躺在一座大殿的中央,一个圆盘状的器具内,手脚都被盘面凸出的圆环紧紧扣住,呈“大”字状。
  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他想。
  他看着大殿的梁柱,心里默数,总共十二根,每根上面都刻满了诡异的纹路,在大殿昏暗的空间里莹莹发亮。
  但那亮光并不能使人安心,反而愈是明亮,愈是让人感到恐惧。就像毒蛇咬住猎物喉管时,牙齿上闪着的锋锐冰冷的光。
  方淮知道那恐惧来自于他的内心,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他的身体,准确来说,是余潇的身体。
  这种恐惧并非出自个人情感,而是来自本能,因为那纹路曾经带来巨大的痛苦,所以让这具身体忍不住恐惧地颤抖,甚至有些抽搐。
  方淮克制着身体的恐惧,尽量冷静地思考,从这座大殿的构架和表面来看,很符合他记得的原著里对一个地方的描写。
  魔界月教。
  脑子刚划过这个词,方淮就发现,昏暗的大殿里出现了许多黑漆漆的人影,他们身披绣有月教徽纹的黑袍,都是面目不清,从四面向他靠近。
  他们来到圆盘周围,手上还捧着一些模样古老的卷籍,“嗡嗡”地讨论着。方淮听不清他们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这些人影四散开来,各自站在那十二根梁柱旁。
  开始了。
  方淮心里道。
  他用力地扭过头,盯着十二根柱子之一,只见柱身上的纹路像水一样流动起来,向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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