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炭尸(3)

  面对四具四肢蜷缩的焦尸,警员都有点儿心生畏惧。郭蓉蓉更不敢看,躲在丁潜身后。
  柳菲穿替整齐,张平打下手。
  柳菲首先对其中一具男性焦尸进行尸检。
  其实从尸体外表普通人很难分清是男性还是女性,柳菲是从死者肩膀和骨盆的宽度比例来判断的。
  男尸躺在解剖台上,收缩的比正常人小了一倍多,手脚蜷曲,乍看起来好像还在奋力挣扎。
  郭蓉蓉猫在丁潜身后,吐吐舌头,“好吓人呐,他是临死前跟凶手搏斗了吗?”
  “这是炭化死者特有的形态。”柳菲听到她说话了,“四度烧伤的人体呈现出炭化,就是我们眼前看到的这样,肌肉缩水,在高温下可出现收缩,拉扯四肢出现弯曲,法医称为‘斗拳形态’。”
  检查烧焦的尸体对柳菲来说难度不小,而且那股气味并不像烧烤那么好闻,是一种焦糊加上腐臭参合在一起的味道。柳菲戴上口罩,沿着从头到脚的顺序进行检查。因为尸体没有头,她只能从切断的脖子部位进行检查。
  伤口表面都已经烧焦,什么都看不到了,柳菲用镊子在死者脖子里仔细寻找,逐渐拽出一些长条状的东西,放在旁边的托盘上。
  “这是什么,虫子吗?”郭蓉蓉感到一阵恶心。
  “花根。”柳菲头也不抬的说。“尸体脖颈上的确插着花,在大火中烧光了,只剩下脖子里的根须。”
  丁潜说:“我是不会骗你的,你现在应该想办法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而不是检验我是不是说谎?咱们也好省点儿时间。”
  柳菲隔着口罩剜了丁潜一眼。
  继续往下检查。因为尸体形状特殊,解剖起来很不方便。柳菲在张平的帮助下,好容易给尸体做了垂直解剖。
  从尸体脖颈到小腹做一道笔直的切口,用剪刀将烧焦的皮肉翻开,挂在两边,露出胸骨和肋骨。里面的骨骼还算新鲜,不过内脏已经开始腐败了。
  柳菲用骨锯锯断四周肋骨,和张平一起把胸骨取出,露出里面的内脏器官。内脏已经散发出异味,看来被害人已死多日。
  柳菲把脏器按照步骤逐一取出,在用器官秤一一称重,记录。
  看着柳菲把一具完全的尸体有条不紊的拆卸,既是一种艺术,又是一种折磨。
  郭蓉蓉等得实在不耐烦,低声抱怨,“小菲姐到底在找什么啊,什么时候才完事儿?”
  丁潜悄悄告诉她,“别说话,人家享受的是过程。”
  当啷……
  柳菲把解剖刀和剪刀扔在了托盘里,把丁潜和郭蓉蓉吓一跳。
  柳菲朝丁潜招招手,“丁医生你过来一下。”
  丁潜咽了口唾沫。
  郭蓉蓉用遗体告别的眼神瞅着丁潜,“你去吧,大叔,保重。”
  丁潜硬着头皮走到柳菲身边,柳菲说:“死者的胸骨剑突部位还没有发生钙化,男人年龄到了三十岁,这个地方就会从软骨变钙化,说明死者的年龄还没有到这个岁数。刘畅是不是有个弟弟。”
  “是,好像刚刚二十岁。”
  “那么这具尸体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具体身份核实还需要时间。”
  “柳医生,内脏都检查完了。没发现异常。”张评这时候说。
  柳菲看了一眼,“胃和肠子你都检查了吗?”
  “检查了。”
  “都没打开,怎么叫检查了,男人一般饭量都比较大,胃内容物也可能是很重要的线索。”
  张平只好硬着头皮把死者的胃切开。解剖间里立刻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郭蓉蓉眼泪都熏出来了,“这什么味儿啊……”
  丁潜捂着鼻子打了个比方,“这就好像给一锅发臭的瘦肉粥大火加热,唔……”形容的他自己都有点儿恶心了。
  其他人更受不了了,打算撤,这时候,张平忽然说了一句:“胃里有东西。”
  柳菲放下手里的工作,走过去,张平正在用勺子从死者的胃里往出舀,舀来舀去,发现了一个金属的小东西。
  柳菲看了一眼招手让丁潜过来,丁潜皱着眉走过来,柳菲把臭烘烘的勺子举到他眼前,差点儿伸到他嘴里,“这是什么东西,你能不能认出来?”
  丁潜勉强瞅了一眼,粘糊糊的胃糜里面裹着一个亮闪闪、黄橙橙的东西,他咬紧牙关,把自己胃里翻上来的酸水咽下去,“你至少也得给我洗干净才让我看吧。”
  柳菲没说什么,用清水把那东西洗干净。“这下能看清了吧?”
  丁潜从那双明媚的眼睛里隐隐看出恶搞之意,这女人是诚心使坏。因为自己刚才那句调侃,故意报复,装的还跟没事人似的。
  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这是血淋淋的真理。
  勺子里的那东西是长方形的,小拇指指甲盖大小,黄灿灿的,上面镶嵌着玉石,这东西背面有一个细针,带着金属帽。
  柳菲说:“掂量着沉甸甸的,好像是金子做的,这东西应该价格不菲。”
  “耳环吧。”郭蓉蓉眼睛大,视力好,隔着大老远也能看清。“搞不明白呀,女人的耳环他为什么要吞到肚子里?难道是他偷的?”
  柳菲打断,“这不是耳环。”
  “不是?”
  “这好像是男人衬衫上的袖扣吧。对不对丁医生?”
  “你知道,还把我叫过来?”丁潜鼻子好悬没气歪。
  “找你确认一下嘛。”柳菲还装得一本正经。
  丁潜还不好意思拆穿她,显得自己没度量,“我确定这东西就是袖扣。而且是纯金镶宝石的袖扣。”
  “开什么玩笑,你们男人这么奢侈?”郭蓉蓉叫起来。现在也不嫌臭了,凑过来仔细打量。“哇,真是纯金的啊,连袖扣都这么贵重,这套衬衫得值多少钱哪,这小子得多有钱哪。妈呀,我怎么没遇到过这么有钱的男人呢。”
  “也许你已经遇到了。”柳菲瞄瞄解剖台上烧焦的男尸。
  “那还是算了吧。”郭蓉蓉一脑门子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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