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_分卷阅读_67

  高长卿哼了一声,憋红了脸。姜扬把转过身去的美人转回来,压在底下,“但是有时候呢,你自己撞上门来,你就不能怪我了。我还会做跟昨天晚上一样的事。”姜扬拉住他细细的手腕,拿到嘴边亲了一下,“我有多想在你这儿加个细细的圈,然后绑在我的床上……”
  “你倒还有理了。”高长卿不轻不重地赏了他个耳光。
  姜扬轻笑着接过他的手:“是啊。”他抱着高长卿动手动脚的,嘴唇蹭在他的耳廓上,用呼吸一样的声音轻轻告诉他,“见你一次,干你一次……你信不信?”
  高长卿感受到了又精神起来的小姜扬,闷头埋进他怀里。姜扬又与他温柔地缠绵了一早上,这才兴致盎然地参加下午的会猎。高长卿自然去不了了。他直到姜扬离开之后才意识到,该死的,忘了说正事了。
  当天晚上他自然而然又留在了姜扬那里。姜扬一诺千金,怎么说就怎么做,高长卿为了要跟他商量事情又被他颠来倒去弄得欲仙欲死,最后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晕过去了,但不能就这么被这混蛋白干啊,因此艰难地抓住姜扬的手臂,“我……我跟你说!”
  姜扬低喘着,摇晃得越来越疯。
  “田修文……田修文在我那里!”
  姜扬受不了骂了句娘:“管他的!”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掐着他的腰用力又狂烈地顶了十几下,高长卿彻底吃不住了,在他背上留了几道血痕。
  等欢爱结束,姜扬就爬起来找剪刀,非得把他的指甲给铰了。
  铰完左手铰右手,姜扬突然神魂入体,把睡着了的高长卿推醒:“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高长卿没好气地坐起来,疼得浑身发抖,虚虚扇了他一耳瓜子:“要你不见我,现在知道急了吧!”
  姜扬给他铰完指甲,双手捧着他的脸狠狠挤弄着:“要你不跟我……想我过么,嗯?老实告诉我,想我没?”高长卿红着脸唾了他一口,姜扬异常得意,一个一个亲吻着他的手指。他搂着高长卿睡下,把毯子拉到腰间,高长卿趴在他胸口,声音一路传到他脑海里:“我娶婵娘的时候,田修文藏在她的轿子里,一路过境,到了我家中。”他想起来就狠狠锤了姜扬一拳头,“要你那时候发神经!否则我还可以早几天发现,偷偷把他送回去!你个混账,都是你把我弄得团团转,等我知道府上还藏着齐王的时候,已经要启程来魏国了,连腾手的时间都没有!”
  姜扬看着帐篷顶,手指掐着在数数。高长卿看他一眼,“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再抓几个,我宫里的五国国君就齐了,到时候还千里迢迢出国开什么五国会盟啊。”
  高长卿白了他一眼:“跟你说正事呢。”
  姜扬老实地收手,贴在他屁股上。“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送回去不成么!绝不。”高长卿道,“本来有个婵娘,窃取齐国的权柄还勉强,现在我们手里有田修文,要对付一个田威难道不正是名正言顺么?”
  姜扬暧昧地揉捏着他腰臀上汗湿的嫩肉,“你还真喜欢齐国,嗯?果然做了齐国的女婿,就是不一样了。”
  高长卿斜睨了他一眼:“我这是在为谁打算?”
  “哦,是为我么?为我么?”
  高长卿简直要气疯了,“不然呢?”
  姜扬笑而不语。“我还真怕你对她感兴趣呢。”
  高长卿好一会儿才意识过来她是谁,凑上去咬了姜扬一口。姜扬笑眯眯地随他咬,咬够了再把嘴凑上,“呐,咬。”
  两个人咬着咬着又滚到一起。
  第二天姜扬起得极早,高长卿醒来一想,糟糕,又把正事忘了——这次五国会盟到底谈些什么东西?他自暴自弃地连衣服都懒得穿了,在姜扬帐篷里呆了一整天,看看书吃吃魏国上贡的新鲜果蔬,决心等姜扬一回来就要从他嘴里撬出话来。没想到这一回不用他问,也不用他躺平了把姜扬伺候好,姜扬就风风火火地掀帘而入,抱着他转了一圈。“这下可有事做了!”他的眼睛亮闪闪的。
  高长卿赶紧拉他坐下。姜扬顺势把他搂到自己的腿上,“魏国牵头,五国联手对付岐国。大方向都敲定好了,就准备各自回去准备粮草,等秋马一肥,跟岐国拼个你死我活。”
  高长卿思忖着不发一言。姜扬掐了把他的腰:“怎么?杀岐人,把他们逼退到崤山以西,不是我们的夙愿么?现在既然别国也正有此意,不是大大的好事么?”
  “好事是好事,”高长卿道,“若真能成,当然好得不得了。岐人马快兵强,每年冬天都要入逼西境,弄得百姓不得安生,如果能借用其他五国的兵力,将这个毒瘤一劳永逸地切除,可算是大手笔了。只是,我怀疑这事成不了。”
  “为何?”
  高长卿摇了摇头:“要我说,魏国和容国遭岐人侵害最深,若我们两国联手,倒还有点胜算。可是赵国、楚国、齐国都跟着凑上来算什么?人一多,利害错综复杂,事就做不成了。赵国、楚国倒还好说,齐国跟岐国根本连接壤的地方都没有,中间隔着大大小小十数个国家,但是一旦打赢了,田威可要分一杯羹吧!这样的盟友,有了又有什么用呢?不如自己单干。”
  “你是担心这个,我们都商量好了。”姜扬神秘道,“齐国最富,它出钱,出盔甲。等西征事定,齐国能从相邻的魏国、赵国、容国分得总计一百里的土地,补足它不能从岐国割到的土地。”
  “一百里!”高长卿尖叫。“齐国让我们割地给他?你疯了么,我们与齐国接壤的地方都是水草丰美,一年可以熟三季的沃土!”
  “这有什么,一百里是三家一起出的,摊到我们头上可并不多。”姜扬无所谓道,“你想想,到时候我们能从岐人那里拿到整个渭水平川。”
  “整个!”高长卿问他怎么可能。
  “因为进去的道就在我们那儿。”姜扬笑,“他们即使要了那块地,也守不住,我们只要掐住函谷关,不论是谁得到了渭水流域,都将是一块飞地。”
  高长卿迫不及待地凑近他:“所以呢,所以是怎样?他们要什么?”
  “魏国要岐国在大河北部的全部土地。魏国与北方的游牧部落时有冲突,他要联合岐人西面的西戎里应外合,夹击北方,所以只要把大河以北的走道让给他,可以让他可以跟西戎互通有无,他就没有其他的企图。”
  “楚国呢!”
  “它要武关以南。”
  “太好了……”高长卿道,“太好了……如果这番真能把岐人彻底赶出去……”
  姜扬见他都快要喜极而泣了,用力亲了亲他的脸颊,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
  高长卿嗔怪地推了他一把,随即就被压倒在他身下。
  第93章
  因为事态紧急,各国都要回国准备开战,因此,会盟五天之后就各自散去。半个月后,两人回国中,卫阖早已借用高妍的手谕秘密调兵遣将。姜扬整个人都兴奋得很,从此天天在宫中与一帮武将商量岐国的哪个城池该怎么打,早朝都顾不上了,全数托付给卫阖。几位老臣子都被这风声鹤唳吓得心胆具丧,跑到高长卿这里来诉苦:“君侯真要西征么?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不像样的君王了。今年春天涝、夏天旱,地里收成就不好,求祖宗保佑岐人不要侵犯我们的边境也就算了,君侯居然要眼巴巴凑上去,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高长卿安慰他们:“君侯是希望一劳永逸。而且,我们有很多封地都在西疆,岐人被驱走乃至灭国,对我们来说有大大的好处。”
  “这……”老臣讷讷,“这若是渭水平川真如君侯所说……成了我容国的土地,那这土地,君侯是打算怎么处置?君侯是会在那里下设郡县,还是分封?分封的话,又当是封给谁呢,高公?”他拉着高长卿的袖子泣下,“高公,这恐怕是要变天了。”
  高长卿被他一说,不由得心惊肉跳。他很清楚,假使分封,姜扬也绝对不可能分封给世家。那么,新得到的土地,他会分封给谁,是显而易见的事——他这次西征带去的西府军。
  西府军的出身何等低贱,但是高长卿已经在他们面前看到了一条被卫阖和姜扬联手扫除一切障碍的康庄大道,让这些泥腿子得以名正言顺地进入朝堂,与他们分庭抗礼。卫阖立法,给他们军功换爵位的可能,姜扬给他们机会,使这种可能变成现实。到时候,只要姜扬愿意,xx伯xx公都满天飞了,他高长卿从周天子那里继承来的爵位,倒像是个摆设了。
  高长卿心情烦闷,看窗外雨停了,拾阶而下,打算去后花园里逛一逛,整理整理思路。他觉得这件事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但是,他却并不都想要。
  一是,直接阻挠这次军事行动。高长卿觉得自己虽然没有这么大的魅力,但是从中作梗是非常容易的。容国的难题在于新得到的战利品的分配,会直接毁掉现在已经岌岌可危的恐怖平衡——可是,如果容国得不到战利品呢?他如果愿意,是可以让任何一国不能在岐人手下讨到便宜的。高长卿斟酌着。
  他又换了个思路。现在天下大势,就是所有人都在争得头破血流往上爬。那么,如果,让世家手中的私兵也参战呢?那么以军功赏赐爵位的时候,地位得到提升的,依旧是他们这些贵族……这样行得通么?
  高长卿苦笑着摇摇头。其实他早就明白,身边的这群人不是古时候贤良的卿大夫了。他们希望享受从祖宗那里继承来的富贵,可又丝毫不想拼搏付出。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力量为国家尽力,而且,他们也在漫长的时间中失传了那些由前人在战场上累积下来的经验。
  正为难间,高长卿望见前头的湖石上坐着一位白衣士子,看上去朴素清俊,好像任何一个游学六国的学子那般。高长卿不记得自己府上什么时候有这等人物,不禁快步走上前去,走到近前一看,此人不正是齐王么?他被脚步声打扰,从书中抬起头来,左手还摸着女儿的头。他看是高长卿,朝他淡淡一点头,“高公远行魏国,回来已经有几天了吧。”
  高长卿在他对面坐下。这批湖石还是他从魏国会盟时候买来的,放在家中的小池塘边,倒有些委屈了。他疲惫地对田修文道:“我在魏国,遇上了广田侯。”
  齐王默不作声。他们兄弟俩看上去都是很安静的人,但是田修文显然更文气,他的安静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而田威的安静总像是在蓄势,等他蓄满了,大概就要捉刀要了你的命。
  田修文轻轻推了一把婵娘。小姑娘看看父亲,又看看高长卿,抱着自己的小娃娃乖乖地走远了。
  “他猜到了?”田修文捉了把手中的鱼饵,洒到了面前的池塘里。“你准备把我交出去?”
  高长卿笑道:“他也只是猜而已。齐王陛下大可以安心在这里修养身体。”
  田修文顾自望着水中的锦鲤:“美丽的锦鲤,若是放还到大江湖海中,也就是普通的鲫鱼。这件事,高公晓得么?”
  高长卿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觉得齐王是个冷淡的怪人。
  “你觉得我很自私吧?一国的国君,为了活命,就把自己轻易地交个不能信任的人。这样子的事情,真是耻辱。”
  “对我国来说一样耻辱。”高长卿笑着,那种笑意充满着斯文败类的意味,“而且从前这种事也并非没有。大家都比较同情出逃的国君,而不是谋逆的王弟。”
  “他就快要做国君了。”齐王叹气,“我知道的,我是把他看轻了。但是我现在是求做一条普通的鲫鱼,而不能。”
  “那就漂漂亮亮地做锦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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