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专用表情包_分卷阅读_8
他天资聪慧,可惜嫡长子早早被立了太子,名正言顺,母妃又更爱他只小一岁的弟弟,只让他好好助三弟争抢,未曾想过他是否……是否也有那青云之志。只是听过那么多圣贤之说,君臣道,为人的道,都没有眼前这个女孩说的话来得戳肺管子。
戳得他又疼又胀,胸囗处彷有什么别样的情绪,想要破茧而出。
少年垂下眼帘。
沉默像一道护城,横亘在二人之间,河的这面,是她不知疾苦的欢天喜地一片善意,用着自觉再寻常不过的俏皮话,折成一片蜜饯,递给伫立在河另一面的他。而他生於高墙中,尝过万般苦涩,尝到一片甜,如阴雾漏进一线光,惊醒了少年心底被压抑着的凶兽。
他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敢去做。
为了避免兄弟阋墙,定立了太子人选之后,皇帝一直有意打压其馀的皇子,这样等太子继位,才好展示仁慈,提拔一番。都说深宫里没有童年,可十来岁的孩子,刻意教养之下,即使有别样心思,也被拘实了,更无人敢对他说出这样浅白而不负责任的鼓励话语。
“你的父亲兄长是谁?”
他原想问她名字,可又觉得始终是姑娘家,怕把她吓跑了,这样婉转一问,妥当得多。
颜欢欢却吓了一跳,这不是哪句说得不中听,让他恼了要告状吧?
她转念一想,一个庶子能把她怎么样?她又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爹爹是颜学士,我大哥……我大哥的名字不好告诉你,不过我叫颜欢,你以后想找我玩吗?”
翰林学士?怪不得不认得他。
没料到她名字吐得这么利索,少年扬唇一笑,愣是笑出了冬雪融化的好颜色:“我的名字也不好告诉你,颜姑娘可已婚配?”
……
颜欢欢这回是真受惊了:“婚配之事,岂能自行决定?”
他倒是忘了,像她这种够不到父皇赐婚的小丫头,是要进宫选秀的。
想到自己难得顺眼的姑娘有可能被选作宫妃秀女,他暗暗不乐,若是他知道她一心要攻略自己的爹,恐怕整张脸都得沉下来。
瞅着她模样年幼,距离选秀应当也有五六年的时间。
够不够他争一回?
从小没吃过肉的人,不会因为旁人一句红烧肉而犯馋,未曾见识过星辰大海,呆在井底也能独赏一轮明月,只是一但生出了非份之心,欲望便会以无法想象的速度生长壮大。
说是一见钟情,怎么可能?他只是想要而已。
“有理,”
少年眼睫浓密,映在眼下,便成为绰绰阴影,笑得却越发温润朗然:“是我造次了,颜姑娘……有缘再见。”
彷佛一只小兽,学会收起獠牙,摆出让人不设防的一面。
颜欢欢不疑有他,以为自己成功灌了鸡汤,自觉日行一善,简直古代活雷锋,与少年道别后,便顺着原路,回到李氏身边。李氏一把接住朝自己奔过来的女儿,系着金铃铛的辫子一晃一晃的:“欢欢你去哪里了?娘都担心坏了。”
她悄声解释:“去后面大树乘凉,好不容易才绕回来呢,”又补了句撒娇糊弄过去:“娘,欢欢想你了。”
果然,听女儿说想自己了,李氏教训的话就说不下去了,转为问她饿不饿,快要入席了,饿的话,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话刚说完,她咦地一声:“欢欢,你辫上的铃铛怎么少了一个?”
第007章
直至回府,颜欢欢都不知道自己辫子上的金铃铛到底去哪了。
秋芸的手艺很好,她自己也摸过扎好的长辫,系得很结实,她又没有满地驴打滚,何以铃铛会不翼而飞?铃铛虽然是镂空的,但用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子,而且暗纹华丽,是一对儿,少了一个,就不能系双辫子了。
心大如颜欢欢,也着实心疼了好一阵子,思疑过是那个落魄少年动的手脚,可即便是庶出,能到国公府作客的都是官员之后,能有那么灵活无声的手法?
另一边厢。
天子脚下的居住区域泾渭分明,从国公府到皇宫的路上,一路别说是乞丐了,连衣衫褴褛之人都不会有。一座四人抬的轿子在道上不徐不疾地行走,除了抬轿的,外圈还站了数个面目平凡的男人,步伐稳健有力,双臂摆动有劲,一看便是练家子。
让路人回避的原因,却不是这些侍卫。
京中抬轿人数有严格规定,再骄横跋扈的豪强,都不能在这里放肆,四人抬的轿子,想必是三品以上的京官,瞅这侍卫的模样,也可能是某位低调出行的皇亲国戚。
轿中坐着的,正是颜欢欢眼中的落魄少年。
“随井,”
“二殿下有何吩咐?”垂首立在少年旁边的太监随井轻声应答。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否?”
“奴婢愚昧,不敢妄下定论,只知若是二殿下,便没有什么不可为之事。”
很常见的小太监吹捧主子技俩。
少年轻笑一声:“你们都爱愚弄我。”
随井跪下:“奴婢不敢。”
冷汗涔涔而下。
二殿下向来不受宠,皇帝五个儿子,没一个怕他的,但再不如,发落一个下人的权力还是有的,何况他跟随二殿下的日子并不长,只摸清了他的生活习惯,却摸不透他的喜怒脾气。
对於一个惯会伺候人,仰人鼻息过活的奴仆来说,摸不清主子什么时候会发怒,是最可怕的事。
二殿下单字一个湛,湛之一字,有清澈明净之意。
大抵连皇上,取下这个名字时,对二皇子尚存几分喜爱的,后来接二连三的传出喜讯,前有名正言顺的太子嫡兄,后有更出挑更讨喜的弟弟,皇上对这个平平无奇,还不爱笑的儿子便冷了下来。
“看把你吓的,”
赵湛想起那个小姑娘天不怕天不怕地劝他的模样,眉舒目展,波光粼粼的眼瞳弯成月牙,唇角不自觉地微扬,轿内姜黄烛光映着他白得细致的皮肤,煞是好看:“起来罢,我只是随囗一说,无责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