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四个大佬后我掉马了 第88节
温萝翻了个身,回想起方才他最后望来的那一眼,其中绵绵情意几乎难以掩饰,亦或是并未有意遮掩,就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她眼前。
看来,南门星这七日倒并非如表面上一般将她冷落,反倒为了她的事辗转反侧,如今似乎已有了与先前堪称脱胎换骨的变化。
既然如此,她倒是不该吝啬对他的回应与反馈。
只不过,这回应也得合乎她此刻的人设才行。
想必,爱恨交织之下,姜芊本该因受情人哄骗而痛苦生厌,可感情上却又无法瞬间抽离,心中更是犹疑南门星对待她的种种究竟存在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可无论是先前在池中的情形还是方才城楼之上他不假思索的保护,都应当在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投下涟漪。
但这还不足以驱使她主动去关心南门星的安危。
可联系到方才致使她“误入”禁地温泉之中的始作俑者,温萝心下微微一笑。
总会有人希望她多去关心探望南门星的。
她只需假意犹豫片刻,便可顺水推舟而为。
思及此,她便不再理会窗外传来的阵阵轰鸣巨响以及细微的震荡之气,安心地阖眸放缓了呼吸,沉沉地睡了过去。
团子在她身上翻滚一阵,见温萝毫无反应,只得恋恋不舍地飞回了她识海之中,腹诽道:“女人真是无情,南门星当初可是为了你——虽说那时也有想要欺骗你的成分,但多少是为了你用去了唯一的保命魔晶,替你斩杀了钩蛇夺了紫玉圣芽,这才招来罕仕的穷追猛打,现在家都要被拆了,你却竟然在这里安心睡觉……”
温萝卷了卷被子,调整至更舒服的睡姿,随口咕哝道:“养足精神才好在他面前飙演技,要是赫煜过来找我,记得叫醒我,乖~”
团子:“……”这工具人一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独自在她识海之中无聊地漂浮一阵,门外竟真的传来了一阵沉沉略重的脚步声,主人似乎心下带着怒气埋怨。
团子微微一愣,连忙打开上帝视角,只见一身红衣的赫煜衣衫破损,脸上似乎也挂了彩,正快步往回廊尽头赶来。
团子:!!!
这不就是她们所在的方向吗!
手中狂按系统提示音,它在温萝识海之中尖叫起来:“主人主人!快醒醒,赫煜真的来了!”
脑海之中一阵急促的“叮”声,温萝几乎下一秒便被它吵得睡意全无,迅速起身坐了起来。
她睡前并未更衣,此刻眉目清醒,仅仅是下床将鞋穿好便如从未入睡一般。
在桌边坐好,温萝微微侧过头看向窗外湛蓝色天幕之中稀疏的云层,稍稍仰头,红润的唇瓣微张。
团子傻眼:“主人,你干什么呢?”
温萝心下白它一眼,下一瞬便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小声地打了个哈欠。
登时,她本就盈着水光的双眸更是氤氲上了一层水汽,眼尾染上绯色,衬着一张冷白病弱的小脸更显得羸弱娇气,仿佛有什么心事一般沉静中含着微微的忧怯。
这时候,温萝才腾出时间回答:“演技还没有炉火纯青到那种程度,只能借助外力作个小弊。”
还没等团子回应,下一秒,门就被推开了。
温萝欲哭不哭、盈盈垂泪的那双眼,正与赫煜隐含不悦的眼神对上。
陡然见她这副模样,似乎赫煜也有几分讶异,面上显出片刻的空白,随即很快地调整了神情。
然而,这一次对视,他面上先前那抹不悦已很好地隐去,不着痕迹地扫了她微红的眼尾一眼,淡淡道:“王上受伤,你不去看看?”
身体微微一僵,温萝飞速地低头,抬手抹了一把湿润的眼尾,转过头来冷淡道:“是他叫我去的?”
“……不是。”沉默片刻,赫煜面带复杂。
回想起淡黄锦衣的年轻男人,冷白的面色因如今的伤势而更显出几分孱弱的苍白,红艳的唇边染着殷红血渍,合该是狼狈的模样,却在他面上无端显出几分昳丽妖艳来。
而那双狭长的寂黑瞳中却闪烁着冰冷的嘲弄,唇角微勾:“你最近是不是过得太清闲了些,倒是比起先前更多了几分揣摩我心思的闲情逸致呢。”
如芒刺背,一阵冰寒之意席卷全身,赫煜嘴唇抖了抖,却在他那张与往日几乎无异的脸上看不出他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只低声道:“属下罪该万死,请王上责罚。”
绣着精致曼陀罗的淡黄色锦衣之上并无血渍,可胸口血意却滔天翻滚,南门星支持不住地轻咳两声,面色白得几乎透明,淡淡睨了他一眼,不辨喜怒:“下不为例。”
南门星实力强横,周身常年黑雾萦绕,更是有紫晔鬼火加身,教人下意识忽略了他略显单薄瘦弱的身躯。此刻他唇畔染血,口中话语也并无往日令人汗毛直立的诡谲,平常得不像他,反倒让人将注意力重新移回了他看起来极为年轻阴柔的身体上。
赫煜微微蹙眉,担忧:“王上,您伤势不轻,要不要请姜芊姑娘来……”
话还未说完,身前便掀起浓浓的墨色雾气,南门星微侧过头,下颌微微上扬,视线向下落在他脸上,眸光晦暗,唇角却上扬:“她?你想得倒是周到,只可惜她多半不会如你所愿乖乖听话呢。”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呆愣原地的赫煜,一脚跨入了撕裂的空间裂缝之中,黄色的衣摆轻盈地在空气中划过,消失了踪影。
并未同意,却也并未拒绝……
而他推开门时望见的那双微红盈泪的眼,其中溢满的细碎微光与压抑的忧虑,绝不是他的错觉。
这姜芊的反应,看起来倒并非心中全无王上。
迟疑了半晌,赫煜盯着她眼角残存的薄红以及睫毛上微弱湿润的晶亮,道:“你哭了?为什么?”
面上怔了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掩饰般低下头,温萝道:“我没有。”半晌,似乎觉得这毫不犹豫的否认十分没有说服力,她才缓缓抬头,视线游弋着飘过来,声音细弱蚊吟:“我只是打了个哈欠。”
可无论从她躲闪的眼神还是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来看,这话都没那么有说服力。
赫煜只当她是与南门星虐恋情深,懒得深究,接着道:“王上如今的伤势若是自愈,恐怕少说也要上月,你要是心里有他,就随我来。”话毕,似乎十分自信她会跟上,便直接转身让出了门。
见他明显是不相信的行径,团子幽幽叹口气:“主人,你真的太坏了。”
温萝弯眸一笑:“我可是说了实话,怎么就是没人信呢?”
第89章 第三只男主(二十二)
南门星似乎当真受伤不轻, 随着赫煜跨出门外,满目皆是皑皑白雪,却并无腾挪黑雾的踪影。
温萝不得动用灵力无法御剑, 而她与南门星之间,种种纠葛复杂难辨如今已几乎没了最后一层遮羞,赫煜也没胆子再带她来自己剑身之上一同浮空而行, 只得耐着性子领着她向封王台主殿走。
偏殿与主殿之间距离颇远, 平日里有南门星指尖可以撕裂空间的黑雾相助,让她并未有明显体会,如今在飞雪漫天之中前行,温萝才知晓此路的长远, 心下不由得微微一叹。
原来自她被他“强行”带回封王台之后,没有一天他没有花心思照顾着她。
思绪翻飞间, 两人不知不觉已行至殿门前。
手下纯金雕琢而成的曼陀罗花纹繁复古朴, 传来凹凸不平的坚硬冰冷触感。温萝深吸一口气, 手上微微用力。
随着一声沉闷厚重的轻响, 殿内景象便映入了眼帘。
大殿凄冷, 向来灯火盈盈的空间此刻竟并未燃灯,仅有四角之中伫立的镂空鹤形暖炉散发着幽幽的暖橙色光晕。
光线如墨迹肆意泼洒,在殿中各处纯金打制的摆饰上投下一片浅浅的朦胧, 渐渐消弭于大殿尽头高高的王座之上。
南门星却并未坐在其中。
温萝心下一惊, 此刻这大殿与平日里极尽奢靡竭力展现出艳俗的模样截然不同,反而像是四下无人寂静无声的阴暗角落。
心中似有所感, 她试探性地向王座之下拢拱的玉阶之后转去, 果然发现了一道蜷缩着的黑色剪影。
空气中弥漫着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剪影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好似十分难耐。
一阵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响起, 似乎是他感受到了她的靠近,自埋首于抱膝的双臂之间的姿势抬起了头来,墨发如瀑在微弱的亮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南门星声音低而微哑:“……阿芊?”
在距离他两步之处停下,温萝静了静,半晌道:“是我。”
轻笑了一下,南门星动了动,轻微抬头靠在脑后冰冷的玉阶之上。透过昏黄的炉光,依稀能见到他微微上扬的唇角,似是在嘲讽:“没想到,赫煜竟然真的能把你叫来,若是先前头脑一热与他打赌,如今可就是我输了呀。”
听起来像是埋怨,可语气轻缓却又似是旖旎。
南门星看起来并没有起身的打算,温萝在原地静立了片刻。
一片晦暗的光线之间,在她的角度,只能望见他浓密的发顶与俊俏高挺的鼻梁。
他脸型并不似平常男子那般方正,反而带着几分女子的柔和,此刻眼睑低垂,面色苍白,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温萝干脆就地盘膝而坐,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淡淡道:“你为何灭去了烛火?”
发丝与锦衣摩挲的“沙沙”声响起,南门星似是侧过了头,目光落在她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潋滟的双眸上,唇角依旧是上翘的,却并未回答,语气沉郁中带着隐秘的试探:“为什么要来,阿芊,你不是最恨我了么?”
这话欲扬先抑,含着隐隐的逼迫与期冀。
温萝却不打算跟着他的节奏继续顺下去,反倒是微微倾身向他靠近了几寸,感受到他骤然凌乱了几分的呼吸,垂眸道:“伸手给我,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必了。”
微微向后靠了靠,他一手随意搭在膝上,微微仰起头侧了回去。
眼皮微沉,阴郁的目光虚虚地落在不远处镂空的金雕壁灯上,语气带上了几分笑意,“我身上有一半的魔族血统,从不用医治。任何伤出现在我身上,只需要等上几天便会自动痊愈……阿芊,是不是很方便,很省事?”
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目光在他微勾的唇角以及不打眼底的笑意上打了个转,温萝沉眉重新坐了回去:“你怎么了?”
“你不害怕么,阿芊?”
抬手理了理额前扎眼的碎发,南门星笑着,眼中却带着深重的困惑与墨色,“你应当听说过吧,我是半魔血统,常人致命的伤口放在我身上却会自己愈合,到最后,连一丁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可与真正的魔族相比,我那一半孱弱的人族血液,却给了我无尽可欺的软弱。”
顿了顿,狭长的眸子扫了过来,见温萝只是静坐在原地不语,唇角依旧并未落下,可他语气却不自觉地沉了下去:“我自出生那一刻便是个异类,做什么都是错。”
抬眸瞥了他一眼,温萝面上并未显出什么异色,仿佛他这一番言论对她没有造成任何的波动,只是如往常一般冷淡道:“南门星,你真的不累吗?不想笑便不要笑了。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不真切的笑其实一点也不好看。
你身上究竟流着怎样的血,其实与我无关。不过,真正遇见你之前,虽说也听闻过你流传甚广的恶名,可我却从未真心将你当成恶人,可谁知……不提也罢。
多谢你今日在罕仕面前护了我,还有……那株紫玉圣芽。虽说你我之间龃龉丛生,可我并非知恩不图报之人。
以你身负的魔族血脉,虽然伤口会自己愈合,可终归过程缓慢又痛苦,平日你想要如何与我无关,可今日既然我在此,无尽海弟子素有医德仁心。仅是举手之劳,我不必吝啬,伸手吧。”
唇边的弧度陡然凝固在原处,她平静的言语却有着与表象截然不同的汹涌澎湃,仿若一支锋利的箭羽一般直插入他心脏,直教他身体不自觉地微微战栗了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他便习惯于以笑示人。
或许是由于这番表现更容易讨人喜爱,以获得他自己都鄙夷的虚伪的好感与善意的表象,亦或许是如此这般,便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心底卑劣的脆弱,以及不愿面对的——
他的难过。
他应当变强,强到足以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强到任何曾经欺侮忽视他的人都能够抬头仰视他的存在,在他脚边跪拜臣服。
脆弱是不应当出现的东西。
这却是自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有人问他会不会累。也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所引以为傲的那副坚硬的面具,不好看。
前所未有的恐慌与他几乎克制不住的几乎在心口剧震的下意识的亲昵油然而生。
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这五百年来摸爬滚打锻炼而来的本能慢了半拍地苏醒,一阵空前的盛怒如火焰的巨浪一般侵蚀着他的理智,直教他以一种冷冷的、头一次近乎于刻薄的语气道:
“医德仁心?”
艳红的薄唇轻启,他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眸中闪过冷厉的光,哂笑:“阿芊,那为何我以如今的身份与你初次见面之时,你却又对我不讲半点医德仁心,只愿意冷眼旁观放任我在火毒苦海之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