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重生记_分卷阅读_33
胤禛摸摸鼻子,道:“你别跟别人说。”这事儿还没第二个人知道呢,今天竟然不知不觉对小姑娘说出口了,传出去他脸面不保。
林黛玉道:“四爷既然不想让人知道,就不该说出来,既然说出来了,却不愿人知晓?”这个四阿哥,竟是个性情中人,林黛玉向来最欣赏直率的性情中人,有些逾越的话不加思索就出口了。
康熙曾训胤禛性子急,因此他对旁人的态度常年严肃稳重,但这书铺是他的秘密、可以卸下心防的地方,因此说了些平常从不会说的话。他道:“陈年往事,自然不愿他人知晓。我告诉你,是对你的信任,你若说了,我就该对你失望了。”
林黛玉道:“不敢辜负。我若是个男子,必引四爷为友。”
旁人谁敢对四阿哥说这种话?不知林黛玉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还是当真率性。从来没人对胤禛这样说,所以他特别高兴,脸上严肃认真的面具一下子碎了,也笑起来,不是矜持的微笑,而是咧着嘴巴的笑,露出嘴巴里整齐洁白的牙齿,两颗尖但不突出的小犬齿让他凭添了些可爱。
林黛玉惊奇地发现,四阿哥不笑的时候固威严凛然,笑起来就立刻变得十分可爱可亲,这时候,他才像个十九岁未及弱冠的青年,真叫人匪夷所思。
“若你是男子,与你为友是我的荣幸。”胤禛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聪明有胆量又勇敢,难得还喜欢书,若她是个男儿,将来必不可小觑,却生成了个女儿家,可惜了。
一个声音□□来:“四公子,你来了。”
胤禛道:“嗯,来看钱兄有没有饿死。”这位穷书生竟然有个十分不衬他的姓氏。
林黛玉拿了未看完的那本游记,又找了两本,放到柜台上难免又扬起一阵灰尘:“请问多少钱?”
钱书生眯着眼睛看了看林黛玉:“三本一共十两银子。”
林黛玉吃了一惊:“那么贵?”
钱书生道:“这三本书是不卖的,须得等我抄了送至贵府上,书钱加上摘抄的钱,自然就不便宜了。”他想了想,道:“但若你有差不多的手抄本跟我换,我就把这原版给你。”
林黛玉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四阿哥会求圣上临摹了画来换书,便说:“那你何时抄完?”
钱书生打了个哈欠,缓缓道:“说不准啊,兴许三五天,兴许三五个月,赶不巧我今儿明儿的冻病了,三五年都抄不完。”随后将那三本书收起来,眯着眼摸到自己之前看的那本,又沉进书里去了。
林黛玉跺跺脚:“你这样做生意?”想了一想,又道:“罢了,不用你抄,明儿个我着人送来手抄书跟你换。”又不愿空手而回,从书架上随手拿一卷轴,问:“这画也不卖么?”
钱书生眯眼仔细看了看那画:“那副字儿啊,不值钱,白送你了。”
林黛玉奇了,打开一看,卷轴里是两副叠在一起的字,上书“俯仰不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乃是一对对联,联下没有题名。整副字行笔流畅稳健,林黛玉把看着,那种扑面而来的酣畅直达她肺腑,不知怎地,突然感觉心跳加快,好像亲身感受到了这人写字时心中的激慨、胸中沟壑万丈和他一挥而就时的淋漓尽致。
这感觉只有一瞬间,但林黛玉已心绪万重,站在那里久久不动。回过神来再打量这书法,不足之处虽有,但绝不是钱书生说的“不值钱”,林黛玉不知为什么有点不高兴。
一幅字、一卷画、一首曲,不论他技巧精致与否,精髓从来只有意境二字,这副字意境到了,便已足够,其他反而是次要的东西。
说画不好的钱书生在林黛玉看来,再三变成可恶可厌了。
林黛玉把字画亮出来给两人看:“这字哪里不值钱了?我看比你店里挂的都好。”
胤禛一看那字,脸色有点变,瞪了钱书生一眼。
钱书生道:“我说不值钱就是不值钱,一看就是少不更事之人所写,立意俗,字也丑,丑丑丑!俗俗俗!”
林黛玉道:“我虽不知此人名讳,但他行笔时字字发于肺腑,虽刚猛过而柔和不足,却已胜过世上大多数人。就算是我这种不通文墨的人见了,也明白两分他的心胸豪气,你怎可出口污蔑?”这笔力似乎是少年人的,但岂非正是少年人,才有这激昂的情怀?林黛玉在他面前,也只好自称不通文墨者了。
钱书生道:“这人拿字画来寄卖时,一脸的得意傲气,嘴巴又贱,将我店里的字画贬损的一文不值,我看不惯他,所以一文钱都不收,你若强给我,我宁肯不卖你。”
胤禛的脸色变得微妙,看向钱书生的时候是羞愤气恼,再看林黛玉时,忽又转柔。
林黛玉没看见,她一心辩驳钱书生:“他既有才,傲些也应该。”
钱书生道:“你既喜爱他,我将字白给你还不成?”
林黛玉道:“我是很喜欢这字画,但这位先生既然是送来寄卖的,想必缺些银钱使,我明知却不给钱,万一他没钱吃饭穿衣了怎么办?”
钱书生撇嘴道:“他才不会饿死,你放心罢。”
林黛玉想了想:“你这书生是个倔驴脾气,我再辩不过你。罢了,若你下次见了那位先生没钱用,烦请告知我一声,或者帮我垫给他些银子,我必还的。”
钱书生不耐烦地胡乱点点头:“你这小姑娘烦死了,赶紧走赶紧走。”又埋头下去不理人了。
☆、第31章 痴儿宝玉梨花带泪
林黛玉两辈子没听人嫌弃过自己“烦”,即使是对她最看不顺眼的二舅母,表面合适和和气气的,今日乍听钱书生说出来,简直要气笑了。
胤禛眼见小姑娘不高兴,道:“这人孤僻任性,姑娘不用理他。”
不待林黛玉说话,林往和林琼便进了书铺,看见胤禛又是一番惊奇客套。
林往道:“天色不早了,妹妹,咱们回去吧。”
林黛玉点点头,同胤禛告别后,抱着卷轴上了自家马车。
林琼对林黛玉手里的卷轴有些好奇:“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林黛玉一脸喜悦地给他看那副对联,并说了几句埋怨钱书生有眼无珠的话。那字写的确实好,林琼这个刚理转文的都能看的出来,不过前世作为一个理科男,林琼知道未来雍正爷名讳就不错了,别想他从对联中看出来处于哪位手笔。
“所以,姐你喜欢上了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的书法?”
林黛玉轻轻敲了敲林琼的头,小心翼翼地将画轴卷起来:“没有署名,不是‘连名字都没有’。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的字,你惭愧不惭愧!回去好好练习你的书法,哥哥监督,我要检查的。”卷轴被随意搁置在书铺几年,裱纸都泛黄了,还有些破损,林黛玉再次暗地埋怨钱书生。
林琼耸肩,真是无妄之灾。他才五岁,字写的虽然不如他姐,比其他同龄人还是超出一大截的,扬州小神童之名是白捡的吗?
林往对堂堂四阿哥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表示了一下惊奇,顺便告诉自家妹妹年礼已经全都送至老宅了,问她去不去清点一下,毕竟主持家事的还是她。
林黛玉自然点头。
说起来,林琼对四爷和林妹妹的关系更加好奇,这都第几回偶遇了,这真的不是一部烂俗小言?未来雍正爷不会真的喜欢上他姐?林琼想了半路,觉得非常有可能。林黛玉啊,女神啊,金陵十二钗之首啊,翻遍整个红楼,啊不,整个大清朝贵女,有哪个能比得上他姐的?
话说有个会做皇帝的姐夫?林琼还是有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即视感,直到马车停下,林黛玉喊他下车时才回过神来。他神经兮兮对自家老姐打量了好几遍,结论是:除非四爷是个恋童癖,否则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个才六岁的萝莉。
他果然想太多……林琼松了口气。
林家的老宅子是太、祖入京时建的,占地极大,里头亭台楼阁、飞檐朱户,分毫不比宁荣二府差半分,只是几年未有人住,显得份外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