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非见不可
江柳愖问道：“沈康，你还好吗？”
沈康道：“已经恢复了。”
江柳愖笑笑，道：“你真也不负沈三疯的名号，往后出门千万别说你是鹿鸣三杰之一，恐怕旁人将我与王麓操也化为与你一类。”
沈康道：“好吧。”
江柳愖嗤笑一声，道：“对了，你说的陀螺仪...”
沈康笑道：“凤阳府虽然称为中都，能工巧匠应也不少，但咱们在此逗留不久，还是等到应天府再找人做，这段日子，我便着手修改陀螺仪的内部结构，争取一次成功。”
江柳愖摇摇头，笑道：“你啊你，突发奇想。想做就做吧，万一做成了，你沈康就要名留青史了。”
沈康摇摇头，笑道：“我不过是历史中的一粒尘埃，说什么名留青史，在后人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名字罢了，但若能造福大明，这件事就算是没白做！”
沈康眼眸中泪光闪烁，一股诚挚的情感涌上心头。
皇帝上吊自杀，满清入关，汉人在那个时代，将一头父母所赐的发丝剔成了金钱鼠尾辫。
你说这是民族融合？
你说这是时代变迁？
你说这是历史的惯性？
你可曾见过这风流满地的时代？
你可曾见过青衫临风、峨冠博带的汉人？
你可曾想过在满人的统治下，汉人，汉人百姓，汉人读书人过得何等卑微？
万历年间，小小倭国对大明居心叵测，却在朝鲜被明朝军队赶回老家。到了明朝末期，又多个西方殖民地国家与明朝冲突不断，明朝荷兰的料罗湾海战，英国明朝的虎门冲突，在这些战争中，大明都胜利了。
大明拥有先进的火器，却被满清给破了国，被屡战屡败的农民军攻下北京城。
人们将明朝灭亡指向了崇祯误国，指向了东林党误国，可仅仅如此，就让大明溃败成这般模样吗？
明朝，败于时代。
明朝在当下的嘉靖年代，已经渐渐进入小冰河时代，在不久的将来，北方将进入一个极其寒冷的时代，对于粮食作物的减产，影响是极为可怕的。更加可怕的是，降水南移，北方地区长期频繁的干旱，陕西将是重灾区，赤地千里。
如此一来，天灾便将繁衍成人祸。
百姓受苦，苦不堪言，在当时的社会，起义将成为老百姓唯一的出路。
由此，才爆发了明朝各地的农民起义。
张献忠，李自成之辈，不断的拖着大明的后腿，你打我，我就投降，你不打，我就闹事，如此反复，终于将大明国力拖垮了。
沈康长叹一声，笑道：“江兄，我做官，要造福大明，不仅是大明百姓，还有大明的国力。这小小的陀螺仪，可以让我明军海战百战百胜，提前将蛮夷打垮！什么倭寇，我沈康要他一辈子也不敢再来大明扰民！什么海盗，我要他后悔出生在有我沈康的时代！”
江柳愖瞪大了眼睛，看着光芒万丈的沈康。
沈康道：“我要将高产作物提前引进，让大明富起来，我要将大明，打造成令人闻风丧胆的巨人！”
江柳愖猛地拉住沈康的手臂，问道：“你要做什么！”
沈康笑笑，道：“改变历史。”
即便因为这样的改变而在未来消失，沈康，在所不辞。
江柳愖还不知道这陀螺仪将会改变什么，只是觉得沈康眼睛里的光芒，让他感到害怕。
他试探的问：“沈三，万事还需从头起。”
沈康微笑着，道：“我所知道的，终究不过是书本上的记载，这一趟游学，我便是要看看，究竟有什么是书本上没有的，我要知道，一条鞭法究竟是否适合大明，我不是空口指点江山之辈，我要亲自来体验，来验证。江兄，你以为我没动，可我的动，就在每一个决定之中。”
江柳愖笑笑，问道：“你有如此远大的抱负，又为何答应与我做茶马生意？”
沈康灿然而笑，问道：“若无让人无法撼动的经济基础，我怎能走高？学识与财富，胆识与远见，一样也不能少。”
江柳愖蹙眉，道：“我终究是个俗人。你，却太超脱，我看不懂。”
沈康道：“不是超脱，我是个至俗之人，若非是你们，我哪能体味古人之勇，古人之情，古人之志？”
江柳愖道：“这条路，不好走。”
沈康笑道：“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
江柳愖嬉笑：“这话有深意。”
沈康笑道：“他们，将拥有不一样的未来。”
“他们是谁？”
沈康微笑道：“他们，就是未来啊。”
江柳愖笑笑道：“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沈康笑道：“大千世界，谁能看懂一切呢？”
咚咚咚。
房门轻轻叩响，蝶舞笑着走进门来，问道：“那狂生不肯轻易见二位公子，却是出了一道题目，不知二位公子是否愿意一应？”
沈康豪气正盛，笑道：“今日我还非要见一见这狂人不可！”
江柳愖一笑，道：“那便请蝶舞姑娘讲来吧！”
蝶舞笑道：“这狂生的题目，只一句常听的佛偈，曰：阿弥陀佛。”
沈康笑道：“这有何难！拿笔来！”
蝶舞泯然一笑，道：“小女子早就备好了！”说着，她轻叩两掌，道：“笔墨伺候！”
一行下人鱼龙贯出般进了门来，手捧着上等的端砚等等物件，沈康一撩衣袍，起身来到了书案前面。
江柳愖扬唇一笑，这个沈三疯，今日算是彻底疯了，他缓缓来到沈康身边，眸光瞥见了外头火树银花的庆祝，心下仿佛想起了什么，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沈三，咱们是否忘了甚么？”
沈康抬眸看他：“甚么？”
江柳愖摇摇头：“某也不知。”
沈康笑道：“怕是差几杯酒！”
江柳愖笑道：“是啊蝶舞姑娘，怎么这屋里只有茶没有酒呢？”
蝶舞笑笑，道：“这间乃是茶室，自然只能饮茶不能饮酒，酒，都在那狂生的酒室呢！”
“哦？”江柳愖笑道：“你这规矩倒是有趣，看来，咱们只有进了酒室才能尝一尝酒香了。”
沈康微笑，道：“好狡猾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