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争议
独自走进大殿，岳凡直径朝着无名大尊而去。
“见过前辈。”
这是岳凡第二次看到无名大尊，与上此相比，对方显得更为苍老，一股腐朽之气将其笼罩。
见此场景，岳凡的心里不由一沉，莫名的伤感在眼中划过，偏偏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友坐下说话吧。”
无名大尊点了点头，示意岳凡坐在自己对面。
对于岳凡此人，无名大尊可谓是相当满意。活在世上三百多年，他一生经历之漫长、之丰富，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要说这世间上，比李岳凡优秀之人不胜凡举，可最后依然无法成就强者之尊，这其中，除了机缘与资质之外，最为重要的就是心性。毫无疑问，李岳凡具备强者之心，坚忍不拔，赤子如一。
昨日之战，李岳凡力挽狂澜的表现震撼了所有的人，连几位大尊都不得不刮目相看！这样的人，要是任其发展下去，成为大尊不难，超越天道、破碎虚空也不是没有希望。只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个人太过锋芒毕露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在开启古域这个节骨眼上。
圣言大尊的出手不是偶然，一方面是郁结难疏，想要教训李岳凡，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借机打压对方。对此情况，除了无名大尊以外，其他几位大尊亦默认了这样的决定。
千百年来，大尊之间保持着一种默契，各方牵制，势力平衡，唯有这样才能长久稳定的发展下去。如今圣域多出一位大尊，各方势力之间微妙的平衡算是打破，要是在出一位大尊，那局面就不是其他大尊所能控制的，尤其是李岳凡这样危险的人物。这次若非无名大尊出手阻拦，李岳凡怕是很难逃过此劫。
……
沉默片刻，无名大尊缓缓开口道：“小友，你现在感觉如何？”
“没有大碍。”
岳凡对自己身体的状况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昨日消耗过大，还伤及元气，但与魔剑老人那一战却是无比痛快，从中领悟到不少东西，尤其是后来同圣言大尊交手，硬生生打破了大尊无敌的神话，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强大的种子。
听到对方的回答，无名大尊颔首一笑：“天上地下，能够硬扛大尊一掌而无碍的屈指可数，小友这次亲自感受一下圣言大尊的实力，对今后的修行百利而无一害。”
“谢谢前辈救命之恩。”
岳凡真诚倒谢，他知道无名大尊一开始就在关注自己，所以才能在最危险的关头及时出手相救。光是这份心意，就令他非常感激。
“小友无须客气……”
无名大尊摆了摆手道：“圣言以大欺小，简直不要面皮，更何况你是我佛宗护法，有护宗重责在身，我岂能让你受辱。不过小友今后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圣言大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其他大尊也不想佛宗复然，必定暗中下手，我之所以将你摆上台面，就是要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明着动手对付你，而我相信，只要大尊不出手，别的事情你应该都能应付得过去。”
“晚辈谨记。”
岳凡能够体会到对方的关护之意，心里很是温暖。
无名大尊微微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今天我叫小友过来，一是问问你的伤势，二是为了九州之争。”
“九州之争？”
岳凡一怔，随即露出了然之色：“此事晚辈略有所闻。”
“既然小友知道此事，那我便简单说说……”
无名大尊点头道：“前日之时，我们几位大尊已经商议决定，九州之争由世俗之人自行了断，修行界不得参与其中。也就是说，世俗的势力将各自派出一位代表，以武定胜负，决定谁主神州，平复乱世……”
顿了顿，无名大尊又道：“以现在世俗界的势力来看，大概分为靖国军、大明王朝、大燕王朝，鞑靼一族和江湖势力。这其中，魔门不能插手九州之争，鞑靼一族基本上无人可派，因此他们与朱康景达成协议，以大明为主，魔门全力支持朱康景，若是争得天下，便划出一地让与鞑靼一族生息。而大燕以慕容傲寒为代表，背后有圣域和飘渺峰支持，势力最为强大。至于江湖势力则以铁血为首，背后同样有天道联盟和一股神秘势力支持，相对来说唯有靖国军，势单力薄，以你一人之力，很难支撑大局。”
“……”
岳凡倒是没想过争夺天下，但他绝不愿看到神州之地落入外族之人，正如当初大将军狄秋然所说，边关守护的不是谁的江山，而是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
见岳凡不语，无名大尊忽然问道：“小友可知铁血的背景？”
“不知道。”
岳凡直言不讳，无名大尊若有深意道：“对于铁血此人，几位大尊一直都有关注，要是我们看得不错，铁血背后应该是九黎一族之人。”
“九黎一族？上古遗族！？”
岳凡心头一震，深深皱起眉头。他还记得守陵一族的桑牙族长说过，自己身上有天巫一族的血脉，而九黎一族和天巫一族都属于上古遗族之一。当年逐鹿之战，炎黄一脉和九黎一脉打得太凶，波及甚广，许多部落就此消亡，天巫一族便是如此。当然，九黎一族失败以后，同样整个部落几乎灭绝，即便有残余之人，亦被放逐于九荒绝地之中受尽磨难。
岳凡知道铁血身上有秘密，他亦从来没有问过对方，却不想对方竟然是九黎一族的后裔。那岂不是说，铁血乃是天下共敌，大尊欲除之而后快！
感觉到岳凡心情沉重，无名大尊开口安抚道：“小友无须为铁血担心，在他身后自有人庇护。大尊若要动手，恐怕也不会等到现在了。其实，有些事情也不是大尊能够控制的……”
说到这里，无名大尊嘴角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
岳凡平复心绪，沉声道：“前辈跟我讲这些，难道是要晚辈阻止铁血行事？”
无名大尊不答反问：“若是为了大义，小友会这样做吗？”
“何为大义？”
岳凡神情郑重道：“上古之争，我不知道谁对谁错，但现在我不认为大尊所做的事就是大义、就是正道。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有时候，根本就没有所为的大义，只是各自的立场不同罢了，我不知道铁血究竟想要如何，但做为兄弟，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他，我也相信，他不会伤害身边的人，正如这十年来，他一直维护我的朋友一样。”
无名大尊闻言笑着道：“小友说的对，成王败寇这四个字，诠释了天下发展的规律，历史永远都是胜利者书写的篇章。上古之争若是九黎一族获胜，恐怕现在炎黄一脉才是遗族、才是外道吧。”
知道岳凡心有疑惑，无名大尊解释道：“对我来说，九黎一族与炎黄一族皆是华夏之人，兄弟相争，血脉相联……其实，早在逐鹿之后，不少九黎一族的人便融入炎黄一脉之中，所以才有‘炎黄子孙’、‘黎民百姓’之说，至于放逐九荒绝地的遗族，皆是不愿留下之人……铁血欲为族人某一出路，没有什么不对；而几位大尊为恐九黎一族复兴，扰乱天下秩序，他们欲打压铁血，同样没错；你重情重义，愿意为铁血付出，更是没错。我之所以对小友说这些，并没有要你出手阻拦铁血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至于如何选择，全在你一念之间。”
选择？
岳凡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听无名大尊继续道：“无论你做什么选择，佛宗都会支持你。”
说话间，无名大尊轻轻抬手，一只彩蝶在他身边缭绕，像是离别前的不舍不方，最后飞向岳凡，落在他的掌心。
“前辈，这是……”
不待岳凡相问，无名大尊略显伤感道：“此物名为「化蝶」，乃是我妻子的遗物，其中存有我女儿的一丝残念，我将此物贴身放了三百多年，时时刻刻以心神温养，已通灵性，比之任何奇宝都不逊色，必要之时，化蝶可护你性命，你……你今后就为我好生保管她吧！”
“前辈！你……”
岳凡心神巨震，愣愣地看着掌中的彩蝶久久无法言语。同为人父，他如何不知道这样东西对无名大尊的重要？这是比生命更珍贵的宝贝，凌驾于万物之上，换了是自己，岳凡绝对不会把这种东西送给别人，哪怕自己死去，也要将此物伴于自己身边。
超脱生死的执著，那才是对生命的无限眷念。
看着无名大尊空洞的双眼，岳凡轻轻把「化蝶」握住。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记住我的话。”
无名大尊淡然的挥了挥手，言语之中满是疲惫。
岳凡默然起身，走向殿外，身后再次响起无名大尊沧桑的声音：“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非对错，全在人一念之间，切记切记。”
岳凡身行微微一顿，而后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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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势力之争已接近尾声，登天台下方的气氛异常热烈，众人似乎余尤未尽。
经过一番轰轰烈烈的角逐，此次挑战的修士共有三千六百八十四人，获得进入古域资格的有四百五十七人，其中天道上境便有四百零九人，整体实力远超散修一方，创以往隐林大会之最。
除了刚开始天道联盟的强势崛起以外，各大势力亦有不少年轻高手脱颖而出，走进众人的视线。如世俗中大明王朝之国君朱康景；飘渺峰传人慕容傲寒；圣域弟子铁男等人……当然，还少不了几位大尊坐下的门徒和十大氏族中的嫡系血脉。
对于如此结果，不少欢喜不少忧，总体来说都比较令人满意。
……
十方殿中，天绝谷十大长老齐聚一堂，为首的正是妙姑子。
在妙姑子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和一位短发赤面的中年男子，二人名为妙灵子、妙天子。
左方顺位三位老者，分别是妙玄子、妙元子和妙真子，右方顺位三位老妪，分别是妙风子、妙花子和妙乐子，而妙音子则座在众人之末。
……
“妙音师妹，你将这次争斗排名的前百位名单报上来吧，让其他长老都看看是否妥当。”
妙姑子的声音响起，妙音子闻言点了点头，凭空取出一只玉笺，环顾周围道：“诸位师兄师姐，此乃势力之争的百首名单，请诸位师兄师姐过目。”
说罢，妙音子将玉笺托入空中，悬浮而立，发出阵阵光彩。
随即，妙姑子等九位长老神念一动，探入玉笺之内，一个个名字与身份闪过脑海。
……
片刻过后，众人收回神念，脸上无不显露出古怪的神情。
九大长老目光汇聚，但听妙音子正色道：“此排名皆是按照在台上时间计算，没有半分偏差，诸位师兄师姐以为如何？”
“这……”
众位长老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妙姑子，显然是以妙姑子马首是瞻。
“大师姐以为如何？”
见众人询问自己，妙姑子淡淡一笑：“这几日争斗，诸位师弟师妹都看在眼里，有得人故意藏拙，有的人拼死发挥，这份名单虽然并非真正的实力排序，却是按照最初的规定执行，谁在台上坚持的时间越久，谁就能排前，可谓公平公正。”
“大师姐……”
右手边，妙天子颇有异议道：“其他人我没意见，不过这第一人，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
妙音子正要反驳，妙姑子先一步道：“妙天师弟有何意见？”
妙天子犹豫了一下，叹息道：“大师姐，此人乃是大尊要打压之人，我们若是将他排于榜首，怕是要恶了其他几位大尊。”
“是啊大师姐，我们也认为此人不太合适。”
左右众位长老纷纷附和，显然大家对这排在第一的人选有些不太满意。
妙音子冷哼一声道：“十方殿做事，一向只讲规矩，不讲情面，诸位师兄师姐心有顾忌，怕这怕那，我们十方殿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更何况，十方殿乃是第一代大尊所立，就算是现在的大尊，也不能随意干涉我们的决定，除非他们一致决议将十大长老统统取缔。”
“妙音，你……”
“过了过了！”
众位长老暗暗恼怒，偏偏发作不得，索性不予理会。
见气氛僵硬，妙姑子轻声呵斥道：“诸位皆是十方殿主事之人，如此争执成何体统！妙音子说的对，十方殿做事，向来对事不对人，此人先与独孤无锋一战平局收场，后又力扛圣言大尊一掌，如此人物不为第一，谁当为第一？”
见众位长老面露苦色，妙姑子岂能不知道他们的担心，于是叹了口气道：“诸位师弟师妹若是还有顾虑，不妨想象此人的背景，先不说有多少人维护他，便是佛宗护法这一身份就容不得他人小觑。再说了，他乃是无名大尊看中之人，你们怕恶了其他大尊，难道就不怕恶了无名大尊？无名大尊出了名的护短，现在元寿将尽，可谓肆无忌惮，他能够威胁圣言大尊，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什么人才是不能得罪的！”
浑的怕不要命的，人家连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妙姑子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令众位长老恍然大悟，他们不敢想象，如果无名大尊发起狂来，这里怕是没有人能够好活，就是其他大尊也保不住自己。
念及于此，众位长老不禁一阵后怕，纷纷对此次排名表示认可。
妙姑子看了看其他几位长老，笑意舒展道：“既然诸位长老没有异议，那就劳烦妙音师妹将此排名公布出去吧！”
“妙音这就去办。”
对着众人淡淡施了一礼，妙音子转身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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