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节

  “确定。”
  看楼晏的神情沉下去,皇帝问:“楼四,你怎么这个表情?朕只是想问你,能不能做个法事之类的,毕竟池家表妹学过道法……”
  他越说声音越小。为了这么件小事,入夜还召臣子入宫,好像有点不像话……
  楼晏摇了摇头,回道:“陛下,内子与我说过,这世上并没有鬼。”
  皇帝一怔:“真的?”
  楼晏神情严肃:“这世间所谓的鬼,多数是装神弄鬼。道法中有很多秘术,都是障眼法,骗骗眼睛而已。”
  “那……”
  “如果陛下真的没有看错,那就是有人故意的。”楼晏的声音低下来。
  皇帝沉默下来,过了会儿,问道:“这怎么做到的?”
  楼晏说:“做梦不难,只要用点熏香之类就行。至于您说的影子,天色这么黑,多得是办法。”
  “那……”
  楼晏打断他的话:“您什么也别说,今晚召臣进宫,就是想起了先太子,问一问法事。”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了,假装什么也没发觉,如果真有人故意引他做噩梦,就不能打草惊蛇。
  楼晏在寝殿内走了一圈,最后停在窗边。
  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拿烛火来照,最后在窗台上捡了一块很小的灰烬,包在帕子里。
  “陛下好好睡吧,今晚闹了这么一出,那人不会再有动作了。”
  皇帝犹豫了一下,说道:“朕去别处睡,如何?”
  楼晏不赞同:“您是皇帝,怎么能因为一个噩梦,就吓到了呢?”
  皇帝很失望,只得点头:“那朕叫人来陪。”
  楼晏这才点点头:“臣先告退了,太晚了,明日再来商议。”
  “好吧。”
  楼晏出了寝殿,胡恩笑着招呼:“楼大人,您要走了?”
  “是。”楼晏说,“陛下已经问完了。”
  “奴婢这就叫人带您出宫。”
  “有劳。”
  ……
  俞慎之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他揉了揉眼睛,想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腿很重,低头一瞧,自家弟弟趴腿上呢!
  俞慎之头疼,一脚把他踹开。
  “哎呦”一声,俞慕之滚下床,于是也醒了。
  “哥,你干嘛踹我?”
  俞慎之抽了抽嘴角,说道:“你知道你刚才趴哪儿吗?我不踹你,等你醒了,只怕更无地自容。”
  俞慕之没懂,直到跟着兄长的视线,落在胯间……
  “啊!”俞二公子大叫一声,捂着嘴就冲出了房间,一副想吐的样子。
  俞慎之懒洋洋地坐起来,啧了一声:“傻子。”
  随便吓吓他,就当真了。
  一身的酒味,俞慎之叫来小厮,备水沐浴。
  等他洗完澡,一身清爽,往身上挂佩饰的时候,忽然发现不对劲。
  “我那块玉佩呢?浮舟!”
  浮舟探头进来,回道:“公子,我没瞧见啊!”
  俞慎之拍了拍额头,难道不小心丢了?
  重新找了块玉佩挂上去,收拾换洗衣裳的浮舟又探头进来:“公子,您兜里有这个。”
  俞慎之接过那张纸,莫名其妙。
  只见上面写着,四月初十欠醉仙楼二百一十六两酒钱,押玉佩一块,过后来赎。
  落款没写名字,但有一个手印。
  俞慎之想起刚才自己洗澡的时候,大拇指上好像沾了一点红泥……
  俞大公子抖着这张字据,好半天怒喊出声:“楼四!”
  第431章 三个疑点
  第二日,池韫跟着大长公主进宫。
  两人先去了太后的清宁宫,随后池韫跟着皇后前往承元宫。
  抵达承元宫时,楼晏已经等在那里了。
  “陛下!”
  皇帝脸上有着明显的黑眼圈,显然昨天没怎么睡。
  他对池韫点了点头,极是和气:“池表妹,有劳你跑一趟。”
  池韫低身施礼:“应该的。”
  楼晏已经跟皇帝说过了,这会儿胡恩过来禀报:“陛下,已经准备好了。”
  池韫禀告:“陛下,那臣妇先去了。”
  她在皇后的陪伴下,去了配殿。
  殿里已经设好了香案,但见池韫拿起上面的香点燃,似模似样地走起了罡步。
  这里的动静,自然瞒不了人。
  外头的内侍凑在一起说话。
  “那是谁?里面在干什么?”
  “这你都不认识?她是楼大人的夫人,大长公主的义女啊!就是朝芳宫那个。想是陛下昨天做了噩梦,请她来安神的。”
  “原来是她啊!这不是做法事吗?这样有用?”
  “去年年底,太后睡不好,也是请她来安的神,之后就好多了。”
  “你们都没听说吗?这位楼夫人是花神弟子啊!朝芳宫的花神签,就是因她而来,可灵验了。”
  “真的吗?我听说花神签中者心想事成,好想去试试,可惜出不了宫。”
  “你摇签想干什么?总不会还指望宝贝重新长出来吧?”
  “什么啊!我只是……”
  内侍们说说笑笑,一边干着自己活,一边好奇地瞅着配殿。
  会进宫来做内侍的,一般家境贫寒,没念过书,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信鬼神之说。再加上花神签的名头太大,理所当然都信了。
  过了会儿,里面的法事想必结束了。
  皇后陪着这位楼夫人出来,胡恩提着一桶水,手里拿着柳枝,跟在身边。
  她们沿着承元宫四下走动,每走几步就停一停,让胡恩拿柳枝洒水。
  见过端午驱五毒的很容易明白,这是在驱邪,看来陛下觉得自己这是被邪祟缠上了。
  池韫绕着宫殿慢慢走着,一直到皇帝昨晚睡觉的窗户外面。
  胡恩仔仔细细地洒着驱邪水,她就慢悠悠地看。
  这几天没有下雨,然而花坛里草木依然青翠。
  随后,她忽然发现廊柱上有道划痕,很是新鲜,便敲了敲窗子。
  楼晏开窗看了看,随即从屋里出来,低声问:“怎么了?”
  “你看那个。”
  楼晏面色微微一变,叫小喜去找梯子。
  皇帝也出来了,看着他攀上去,将柱子上的划痕拓下来,又在屋檐上找到同样的痕迹。
  楼晏拍掉手上的灰,上前禀报:“陛下,找到原因了。”
  皇帝沉下脸:“怎么讲?”
  “胡公公,还请拿一副画,和一卷丝线来。”
  胡恩向皇帝看去,见他点了头,命小内侍去准备东西。
  不多时,东西都拿来了,楼晏仍旧爬上去,东弄弄西弄弄,就把画卷起来挂到了屋檐下。
  他把手里的丝线递给池韫,指了个方位:“你躲到柱子后面。”
  池韫依言而行。
  “好了,拉一下。”
  池韫用力一拉,“哗啦”一声,被卷起来的画挂了下来。
  皇帝想起那个突然出现的影子,脸色就是一变。
  “再拉一下。”
  池韫听他的,又是“唰”的一声,那画竟然卷了上去。
  看完这机会的设置,皇帝已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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