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节

  侍婢们连忙行礼:“世子爷。”
  康王世子都没搭理,自顾自走了。
  她们面面相觑,听得里面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忙忙地进屋去。
  “世子妃!”
  一屋子凌乱,世子妃半身掩在被子里,动也不动。
  侍婢们慌了,纷纷喊道:“世子妃!”
  过了会儿,世子妃眼皮颤了颤,气息虽然微弱,声音却坚定:“拿水来。”
  侍婢们松了口气,收拾的收拾,倒水的倒水。
  世子妃被扶了起来,在她们的服侍下喝了两口茶,终于缓了过来,继续吩咐:“拿两块糕点来,再备水沐浴。”
  “是。”
  两刻钟后,看着浴桶里闭着眼睛的世子妃,送水的小丫头战战兢兢唤道:“世子妃?世子妃?”
  世子妃突然睁开眼睛,见她吓了一跳,反而笑了:“怎么,怕我死了?”
  小丫头连忙跪下:“奴婢、奴婢不敢。”
  “起来吧,没怪你。”世子妃泼了泼水,问,“你叫什么?”
  “奴婢小荷。”
  世子妃念了一遍,问她:“我如今身边缺人,你就留在屋里伺候,如何?”
  如果是以前,这差事人人求之不得。
  可现在不一样了,瞧瞧那个被打死的丫头,这院子里人人自危。
  小丫头面露怯意,看世子妃的样子,又觉得可怜,终究低低应了声“是”。
  世子妃笑了,站起身:“来。”
  ……
  康王妃最近很得意。
  那场病过后,康王世子疑了世子妃,把她院子里的人都换了一遍。
  没过多久,她又听说世子妃让世子关起来了。再知道理由,顿时暴跳如雷,叫上人手,浩浩荡荡冲过去。
  哪知道,她们到了世子妃的院子,里头一派平和。
  侍婢们坐在廊下,玩耍的玩耍,干活的干活,世子妃坐在窗前,正在看一本书。
  康王妃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一看就火了:“把这个贱人拖出来,给我打!”
  不用世子妃吩咐,这院子里的婆子丫鬟们都放下手中的活,挤过去拦人。
  却听她们七嘴八舌的:“王妃息怒。”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停手!”
  康王妃身边的人是新调来的,且她不会教,哪里有世子妃这边齐心?没一会儿,人全就被拦下了。
  康王妃气得七窍生烟:“你们敢拦本王妃?我身为王府主母,难道还管不得这贱人了?”
  世子妃放下书本,施施然迎了出来,向她施礼:“母妃,您怎么来了?”
  “你还敢问?”康王妃指着她,“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不打死你,我康王府颜面何存?”
  这么多年,她一直是被骂的那个,今儿终于也拿住道理了,果然很爽啊!
  康王妃心中得意洋洋。
  然而,世子妃却一脸讶然,柔声回道:“母妃,这种话不好随便说的,传出去我们王府可就丢人了。”
  康王妃没料到她脸皮这么厚,还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顿时更生气了,喝骂道:“吴氏,你这个贱人!给我儿戴了绿帽子,还有脸站在这里。我要是你,早就自己吊死了!我们家倒了什么霉,竟娶了你这样不知廉耻的贱妇!”
  世子妃皱了皱眉,说道:“母妃,你身为堂堂王妃,一口一个贱人,实在有失体统。这种话不要再说了,若是世子爷听到,又会生气了。”
  康王妃不可思议:“你还敢教训我?哈,我倒想问问阿谈,到底是我骂人难听,还是你偷人过分!”
  说着再次喝道:“你们愣着干什么?我是王妃,她只是一个即将被休的世子妃,听谁的不知道吗?”
  于是又推搡起来。
  混乱中,传来一声暴喝:“都给我住手!”
  康王世子站在门口,阴沉着脸,看着这一团混乱。
  康王妃见儿子来了,仿佛找到了靠山,献宝似地喊道:“阿谈,你别急,母妃给你出气,打死这个出墙的……”
  贱妇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康王世子喝住了:“住口!”
  康王妃愣了一下,眼睁睁看着儿子越过她,到了那吴氏面前。先看了看她有没有受伤,才转过来对她说:“母妃不要胡说,别人故意造谣,毁王府的名声,怎么能助长声势?”
  “阿谈……”康王妃不敢相信,他不骂吴氏,反过来骂她?这是下了降头了吗?
  康王世子没管她,扬声道:“你们一个个都听好了,那日有人劫持县主,世子妃去救人才受伤的。什么出墙,绿帽子,再让本世子听到一个字,全都杖毙!”
  满院子的仆妇吓得哆嗦,纷纷应了声是。
  “行了,都退下吧。”他看了看康王妃,对她身边的婆子道,“王妃病还没好,得好好养着。你们要是不会伺候,那就换人!”
  婆子们哪敢违抗,连忙应是,然后架着康王妃退离。
  康王妃不服,口中叫着“阿谈”,可惜康王世子根本不理她,就这样被拖走了。
  第422章 路遇
  康王世子进了屋,世子妃和往常一样,给他斟茶,递帕子,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看她闲适的样子,康王世子忍不住了:“你不会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世子妃转过身,目光含笑:“夫君多虑了,你只是不想丢人,妾身明白。这条命,就当是借我的,什么时候想要,来拿便是。”
  康王世子看她笑得明媚的样子,既觉得新鲜难忘,又心烦意乱,最后重重搁下茶杯,丢下一句:“你知道就好!”
  看着他甩门而去,世子妃的笑慢慢变得意味深长。
  总算保住性命了。
  ……
  池韫拆开情报,越看越是惊讶。
  楼晏见她神情古怪,还时不时瞟自己一眼,便问:“怎么了?”
  “你自己看。”她扔过去。
  楼晏一目十行扫完,轻描淡写:“既然如此,我们不必安排人手救小县主了,倒是省了一番功夫。”
  池韫点点头,又忍不住问他:“康王世子怎么想的?他是有绿帽癖吗?以前跟世子妃不冷不热的,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来,反倒……”
  看她想破脑袋的样子,楼晏失笑。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以前世子妃本本分分的,就像一杯白开水,离不得,又实在是没滋味。现在这样,虽然想起来有点膈应,可有趣多了。这世上还有人专门喜欢寡妇呢,仔细一想,康王世子不就是娶了个二婚的吗?你当他看上别家妇人好了。”
  池韫被他的比喻弄笑了:“什么啊!自己给自己戴绿帽?”
  楼晏也笑了:“总之,这位世子妃真厉害,这种处境,硬是给自己挣了条活路。”
  “是啊,真给我们省事。”池韫想了一会儿,又说,“就是有点可怕,这么个厉害的女人,我们以后还得跟她打交道。”
  楼晏叹道:“是啊!你看她对付姜世安,狠得下心,拉得下脸,而且分得清利害关系,真说起来,比康王世子强多了。”
  池韫郁闷:“再说下去,我都要忍不住派人暗杀了。”
  楼晏笑起来,说道:“那就别说了,时候不早,歇了吧。”
  ……
  三月底,春风正好。
  俞家邀池韫一家去灵山踏青。
  大长公主不便出门,北襄太妃留下来陪她,大夫人带着池韫出门。
  路上车马多,走着走着,渐渐和俞家的马车分散开来。
  池韫抱歉地说道:“夫人向来爱清净,可我总是劳烦夫人。”
  大夫人笑道:“你当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宅妇人吗?早年做密探的时候,还不是早出晚归,忙起来就近找个地方睡一会儿,常有的事。”
  只是偶尔陪池韫出门,这差事再清闲不过了。何况,总憋在屋里也不好,就当出来透透风。
  说到这个,池韫好奇,问道:“夫人,您认识我父亲之前,到底在谁家做密探?”
  大夫人摇了摇头,没说话。
  池韫不死心:“现在了,还是不能说吗?”
  大夫人道:“我们兄妹离开那家,并非叛逃,为了旧主恩义,早年之事闭口不提。”
  她这么说,池韫也就不勉强了,另寻了个话题:“夫人先前说,并不想再嫁人,如今还是这样想吗?”
  大夫人笑着点点头:“嫁人的滋味,我已经尝过了。眼下过得挺好,没有那样的想法。”
  “那丁舅舅呢?你们现下已经不做密探了,他也不想娶妻生子吗?”
  大夫人说:“大哥说,想等这件事了结。不然的话,怕会连累人家。”
  池韫就道:“可这件事不会很快了结,万一要十年二十年呢?”
  “无妨的,你看大哥那样,其实还不到三十,再等十年也无妨。”
  池韫惊讶:“丁舅舅只有二十多?”
  “是啊!他不过比我长了两岁。”
  “……”池韫无言以对。原来丁老板才二十六七,打扮成那个样子,她是真看不出来。
  母女俩说着话,前面忽然停下了。
  过了会儿,车夫来报:“前面那辆骡车坏了,挡住了道,夫人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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