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节

  “那你为什么要说喝山楂饮出的问题?”
  “臣妾……”贤妃一时答不上来。
  “这个问题,就让臣来替贤妃娘娘答吧。”楼晏再一次出声。
  皇帝看向他:“你知道?”
  楼晏轻轻点头:“无论贤妃娘娘还是她身边的宫婢,都没发现山楂饮被调了包,说明她们根本没有入口,那这碗樱桃饮去了哪里?刚才臣在周围转了两圈,终于找到了可疑的地方。”
  他走到里间,推开后窗。
  大长公主立刻想到了:“花圃!”
  皇帝探头出去,果然看到窗下是一片花圃。
  楼晏伸手一拽,毫不怜惜地把一朵金菊摘了下来。
  “陛下请看,这朵菊花上,还残留了汤水的痕迹。胡公公。”
  胡恩跑过来,认命地沾了沾手指,尝那味道。
  “如何?”
  “是樱桃饮!”胡恩连连点头,“和刚才的味道一样。”
  楼晏笑了笑:“还有别的味道吗?”
  胡恩一愣:“楼大人……”
  楼晏指着金菊另一边沾的浑浊汁液:“你再尝尝这个。”
  胡恩怀疑地看着他。
  这颜色看着就不对劲,这小子该不会骗他去尝花肥吧?那可是……噫……
  楼晏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了什么,不禁笑了:“你只管尝,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听他保证,胡公公才伸出手。
  灰色汁水一入口,胡公公就皱起了眉头。
  “药!这是药!”
  皇帝脸庞变色:“什么药?”
  这问题胡公公哪里答得上来?
  楼晏道:“土里应该还有一点药渣。太医。”
  太医答应一声,乖觉地跟着他出去。
  两人绕到后窗的花圃,比对着挖出一些泥土,回来复命。
  “陛下。”太医躬身禀道,“是打胎药。”
  “打胎药……”皇帝猛地转头看向贤妃。
  单是一个樱桃饮,已经无法解释了,现下又找到了打胎药……
  贤妃浑身颤个不停,深深低下头去。
  皇帝扶着额头,脑子乱成一团。
  贤妃倒了樱桃饮,却喝了打胎药。
  所以,孩子是她自己打掉的。
  为什么?怀了龙种,为什么主动打掉?
  要说贤妃讨厌他,不想生他的孩子就算了,可她明明时常邀宠……
  皇帝已经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了。
  只听皇后质问:“贤妃,这到底怎么回事?打胎药是你自己喝的?”
  贤妃抖如筛糠。
  皇后气愤:“你知道后宫盼这个孩子盼了多久,怎么能把他打掉呢?”
  “我、我……”贤妃说不上来。
  大长公主慢悠悠插话:“本宫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主动打掉龙种的。想来只有两种可能。其一,这孩子本来就保不住,顺便拿来栽赃一下。其二,它根本不是龙种。贤妃,你是哪一种啊?”
  太医马上道:“娘娘的脉相很平和,胎儿先前没有问题。”
  不是第一种,那就是第二种了?
  贤妃惊吓到似的,尖叫出声:“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第224章 助的不是你
  贤妃终究没能拿出证据。
  她现在的处境,就和刚才的玉妃一样,空口无凭。
  看她心虚的样子,众人心知,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皇帝脸色尤其难看。
  身为一个男人,被戴绿帽子是奇耻大辱。
  他身为皇帝,更是辱上加辱。
  尤其众目睽睽之下,揭穿这件丑事,他还有脸面在吗?
  想到这里,他对贤妃更恨上三分!
  大长公主哪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起身道:“陛下累了一天,这事就交给本宫处理吧。再休息一个时辰,圣驾便启程回宫。”
  说罢,她出了屋。
  外面很快传来她发号施令的声音。
  禁军那边封了口,兰泽山房的宫人让梅姑姑管着,宫里不好处置的扣下……最后统一口径,贤妃今天只是稍有不适,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嫔妃小产,发生在宫里更合适些。
  一应处理完毕,大长公主进来,嘱咐:“陛下记着,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切都等回宫再说。阮家那边,莫要打草惊蛇,先查出奸夫是谁。再有什么拿不准的,便去问太后。”
  皇帝呐呐应了声“是”。
  关键时刻,还是姑母顶用,这让他对大长公主充满信任。
  ……
  楼晏在揭出真相后,便避了出去。
  嫔妃所怀龙种可疑,这是后宫丑事,他身为臣子,不宜再听更多。
  池韫绕到后园,看到他在赏菊。
  “楼大人,你可抢了我的风头啊!”她笑吟吟道。
  楼晏转过身来,看到她,眼睛便弯了一弯。
  池韫喜欢看他笑。楼四公子总是笑得很含蓄,嘴唇微微翘起,眼睛特别明亮,就好像寒山化雪,轻风拂绿,春天一下子来了。
  但他笑的时候不多,人前总是端着那张脸,看人一眼,冷飕飕的仿佛下刀子。
  “你打算自己揭穿?”他说。
  “要是你没发现的话。不过我想着,你肯定会发现的。”
  就他这个狗鼻子,想不发现都难。
  楼晏感叹:“若不是你换了山楂饮,今天的事,还真没这么好处理。”
  池韫却道:“只要能找到打胎药,管她要的是什么,总跑不掉。”
  “那要另外费功夫了。像现在这样,当场戳穿她的谎言,更加省事。”
  这是当然了,要不她为什么让厨娘别说呢?
  楼晏续上后半句话:“……还是你聪明。”
  池韫笑出声来。
  这是变着法儿夸她呢?楼大人有长进啊!
  见她笑开来,楼晏也面带笑意。
  “重阳过去了,秋天也过了一半。”楼晏看着园圃里的金菊,数着日子,“十月十一月十二月……还有三个月。”
  池韫看他这样子,笑意更深了。
  “你上回说,你母亲还在北襄,所以不能应我。现下呢?”
  楼晏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写信回去了。”
  他这样说,池韫反而踯躅起来:“你母亲能同意吗?”
  倒不是她看轻自己,而是他到底出身王府。说是出了族,可她知道是假的,老王妃定然希望他娶一个名门淑女。
  池家的门楣,实在不算高啊!再加上又是个无父无母的。
  楼晏难得看她这样不自信,目光越发温柔,回道:“当然会同意,我母亲那个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
  池韫意识到什么,转过头,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玉妃。
  两人远远施礼。
  原以为,玉妃只是经过,不想她走了过来。
  “楼大人,池小姐。”玉妃脸上露出笑容,“方才太乱,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一句,多谢了。”
  楼晏淡淡道:“臣只是尽本分。”
  这样冷淡的态度,玉妃有些不自在。
  她转身道:“锦瑟,本宫有些冷,你去取披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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