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众门派只当是天虞山不愿透露药材来路所以才编造了后山盛产药材的谎言。
姬无涯有些疲惫的沉声道：“其实姬某人并未说谎，那些药材，的确来自于天虞山后山，只不过，是另一个后山。”
云翘好奇接话：“另一个后山？这里有很多后山吗？”
姬无涯苦笑着摇摇头：“天虞山只有一个后山，可是，每年的九月初九，后山就会山门大开，露出真正的后山来……”
这下，连鹿灵筠也忍不住有些好奇了。
她支棱起耳朵，听那天虞山掌门继续将事情的原委讲述出来。
天虞山后山的确是一座平平无奇的荒山，然而，每年九月初九，后山那座矮小的山峰便会从中间分开，露出一座山门来，穿过那山门进去，便是另一处天地。
那一处天地，依旧是深山密林，却不同于外边的荒山……那里面满是天材地宝，而天虞山制药的药材，便是从那后山中采摘出来。
每年九月初九子时，山门便会打开，整整十二个时辰，直至次日子时……而天虞山便趁着这十二个时辰，安排弟子进入山门采摘药材，赶在次日子时山门关闭前归来即可。
一代传一代，不知传承了多少年，天虞山一直都是倚靠着这山中山而存活，而那隐藏着的山门也从未出过乱子。
在天虞山门人看来，这座山门真是老天的馈赠……直至今年，却出现了异常。
往年，山门雷打不动都是九月初九子时打开，可今年，还不到九月初九，数日前的清晨，那山门却忽然毫无预兆的打开了。
姬无涯大惊，带着门中心腹前往山门处查看……因为不知缘由，这山门又无故提前打开，他们没有贸然进入，而是派人留守查看。
整整半日，没有任何异样，他们也放松了一些。
原本担心有隐患，可天虞山每年一次采摘草药雷打不动，若是今年不进入山门采摘，那来年的药材便没了来源，这对天虞山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因此，等到半日后一切安稳，他们便和以往一样，派了弟子进山采药。
提心吊胆半日后，那些弟子赶在次日子时前满载而归……一切如常。
他们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开始整理草药准备回去，可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变故忽生。
原本应该在子时关闭的山门，没有任何要关闭的征兆，就那么静静敞开着，从外边望进去，那山门，像是洪荒猛兽的巨口，随时准备着吞噬掉他们所有人。
第071章 为何不求助
姬无涯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却已经满是惊骇，他让那些弟子回去通知门中做好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可就在这时，那山门里面传出声响。
所有人都屏息死死看着那边，然后……就看到了从那山门中冲出来的怪物。
“怪物？”云翘满心好奇：“什么怪物？”
身为修行者，平日里降妖除魔，什么怪物没见过，难道身为天虞山掌门的姬无涯，竟然连那些东西的名字都叫不出来，要用“怪物”来形容。
面对云翘无谓又好奇的神情，姬无涯苦笑着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前方有一道身影迅速掠近。
是天虞山的弟子。
那名弟子见了姬无涯，立刻跪下，神情恓惶，沉声悲痛道：“掌门，公子他……”
姬无涯身体猛地一震，直挺挺就要往后倒，被身后的云逸一把扶住。
这样的情况，自然不好再问什么。
他们一行人扶着姬无涯往天虞山门派里走去，然后就发现，门内往来之人皆是神情凝重，整个门派都仿佛笼罩在阴霾之中。
从带路那名弟子口中，他们知道了后续的事情。
从那扇打开的山门中冲出的怪物凶残无比，一个照面，天虞山弟子就折损了不少，姬无涯派人回门派找人援助。
整整一夜，天虞山众人与山门内冲出的怪物厮杀了整整一夜，直至破晓第一缕阳光出现，那些怪物才是潮水般退回了山门内，留下一地尸体。
阳光下，那打开的山门依旧静静敞开着……
自那日起，每一日的子时，那些怪物就会冲出山门，而天虞山门人为了守住山门不让那些怪物冲出来，死伤惨重。
门人一日比一日少，连姬无涯唯一的儿子都身受重伤，不治而亡。
他们一行人被带进了天虞山会客厅，姬无涯也终于清醒过来，神情灰败。
“诸位……抱歉，我想……先去看看我儿子。”他被门中弟子搀扶着站起来，身体晃了晃。
云逸也立刻起身行礼：“姬伯伯，如果方便的话，在下也想去送送姬兄。”
两家有交情，云逸与天虞山公子姬凌也算熟识。
姬无涯疲惫的点点头，一行人便是出了大厅往后边走去。
鹿灵筠不动声色跟在后边，一边走一边细细感应魔神令的气息。
天虞山一处后院挂满了白幡，走进院内屋子里，有人猝不及防发出惊呼，连一直矜雅守礼的云逸都没忍住变了面色。
那屋子里摆满了尸体，最外边的一具……便是天虞山公子姬凌的尸身。
姬无涯站在儿子尸体旁边，像是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世侄，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引人前来实属无奈。”
半晌过后，姬无涯回头沉声开口：“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们顶不了多久了，一旦被那些怪物破开山门下山，那山下城镇的百姓就都要遭殃……如此行事，实属万般无奈，如今世侄也知道了，若是不愿出手相助，姬某人绝不勉强！”
云翘面色发白，身上的娇纵都不见了，她嘴唇颤抖，有些心惊的往那停满尸体的屋子看了眼，随后鼓起勇气问道：“那、为何你们不向别的门派求助？”
鹿灵筠淡淡挑眉轻哧一声。
果然，就见姬无涯露出嘲讽的神情：“求助？怎么可能没有求助，可是，锦上添花人人愿为，雪中送炭者却寥寥无几。”
“不可能，你若是遣人前来我香雪门求助，我父亲一定会出手相助的！”云翘掷地有声。
姬无涯看向她，又看了眼云逸，缓缓道：“你们如何知道我未曾向香雪门求助？”
第072章 吃人画的由来
云翘面色登时一变。
姬无涯的言外之意便是，他向香雪门求助了，可是，他们的父亲，香雪门的门主却并未出手相助，甚至，连她和兄长都不知晓此事。
云逸眉头微蹙，顿了顿，他朝姬无涯拱手行礼：“姬伯伯，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若是知晓天虞山的劫难，我父亲断不会坐视不理。”
姬无涯未置可否。
云逸上前一步，一字一顿认真道：“姬伯伯，天虞山遭此劫难，我等同为仙门中人，便绝不会坐视旁观，云逸虽修为低微却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请您放心，在天虞山危机解除之前，云逸必不会独善其身。”
他字字铿锵，饶是鹿灵筠都不由侧目。
云逸面上满是坚定，身后的云翘都不住点头，姬无涯眼圈红了红，伸手重重拍了拍云逸：“好、好！”
云逸决定留下来帮忙，等转身看到跟在身后的小乞丐后才反应上来，然后便是请姬无涯派人送鹿灵筠下山。
鹿灵筠当然不会走，死乞白赖胡搅蛮缠：“我不要下山，万一下山的路上遇到怪物了呢？”
“你这仙君，说了要护我周全，如今变卦了不成？”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仙门中人言而无信……”
云逸被她接连的控诉弄得有些发懵，云翘跳出来咬牙切齿：“你这小叫花子好不知好歹，我哥哥是为了你好，你却在这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鹿灵筠冲天翻了个白眼，气的云翘又要跳脚。
云逸无奈上前按住妹妹，随后朝鹿灵筠道：“既然如此，姑娘就好生呆在门派内不要随意走动，待天虞山危机解除，在下定会亲自护送姑娘下山。”
鹿灵筠这才满意。
云逸决定留下来帮助，姬无涯也再无保留，将所有事情悉数告知，其中就包括那副将他们带到这里的壁画。
而这，也是鹿灵筠最感兴趣的地方。
其实姬无涯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副画原本是他闲来无事时画的，挂在书房中，不久前的一日，那幅画上忽然就能闻到草木青香。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他看到那幅画中的树竟然动了，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可不等他细细查看这幅画的蹊跷之处，后山山门危机便出现了，接连几日他都未曾阖眼，又怎么会有精力再去研究那副画，全部心思都放在向各方求助上。
然而，送出去那些字字泣血的求助信换来的却是一封封百般推诿的回信，以往那些向他求药时亲近不已的门派全都换了副面孔，竟没有一人肯出手相助。
他坐在书房中烧掉了所有回信，抬头便看到了那副画。
“如果你真有灵智，便请挽救我天虞山此次危机吧……”
他原本只是失神之际的胡言乱语，却不想，那幅画就那样在他眼前消失了……然后，积石城破庙吃人画像的传闻就传开了。
那些被画像带到这里的都是有修为的修士，可那些修士，无论是修为低微的散修还是有一定本事的门派中人，竟没有一人愿留下相助，姬无涯不强人所难，只是因为担心他们泄露秘密，将那些人好吃好喝的留在了门内。
从头到尾，自愿留下来相助的，竟只有云逸这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第073章 小天狼星
姬无涯满心悲怆，人群后，鹿灵筠则是满心嘲讽。
这姬无涯一大把年纪了竟还如此天真。
仙门早已不是多年前的仙门，如今的修行界，沽名钓誉者比比皆是，唯利是图者如过江之鲫，那些人只是坐壁旁观，没有趁火打劫已经算不错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黑后就意味着子时很快就要到来，也就是说，很快，姬无涯所说的场景就要出现了。
鹿灵筠有些好奇，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模样？天虞山如今的状况，又和魔神令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门外一名弟子冲进来，面上满是掩不住的狂喜。
“掌门，掌门……”
姬无涯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腾得站起来。不等他开口，一道身影出现在厅门处。
一身墨蓝劲装，身姿挺拔，神情冷峻，行走间仿若带着凛冽寒风，墨发高束，额前一缕银发，眸若寒星。
姬无涯猛地一愣，下一瞬，面上登时涌出狂喜。
竟是长留山那位极有名气的少主，小天狼星。
长留山如今是下仙门之首，正是如日中天，门派势力已非其余门派可比拟，传闻，不周仙山已经有要将长留纳入上仙界的打算。
向长留山求助是他走投无路后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之举，压根没有抱希望，却不想，长留山竟然出手了，更没想到，来人会是长留少主，小天狼星！
不光姬无涯，连云逸都愣住了。
同为下仙门年轻一辈，虽修为不比小天狼星，可云逸却是认得这位出了名强悍的同辈的，他也没想到，小天狼星竟会来这里。
不等云逸见礼，他身后的云翘就已经满脸惊喜跳了出来，面上满是红晕。
“天狼星……怎么是你！”
小天狼星淡淡朝她瞥了眼，没有理会，而是朝姬无涯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