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到达临淄

  钟离春走了,在整个钟离府的人还在熟睡中便出了门,同当初在骊山下来之时一模一样。
  她怕多看一眼,多听一句道别之语便自己舍不得了。
  一路不停歇的赶路,在越来越靠近临淄的方向,钟离春越发的能够察觉到这些城与无盐的不同,也就越发的担忧。
  越往都城走,那种繁荣,那种欢乐的场面在无盐是根本看不到的,而钟离春也明白,在这里居住的人们,同样是感受不到无盐邑百姓的疾苦。
  当钟离春看到城门上巨大的“临淄”二字时,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也起不出半点儿波澜。
  是了……不需要多看,她都能够猜测临淄城门里面的繁荣热闹,若非无盐百姓在她回城的那一刻的哭喊声在她心头萦绕,她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只是做了一个梦,她们齐国坚不可摧,哪里来的赵人侵犯?
  嗤笑一声,钟离春眼里闪过一抹嘲弄,进了临淄城。
  “夫君……你说春儿现在到了临淄了吗?”无盐邑的钟离府里,钟离夫人给自家夫君端了一杯茶,轻声问道。
  手里的笔一顿,钟离垣眯了眯眸子,抬起头来,给了妻子一个宽慰的眼神,“放心罢,春儿不会出事的,她的本事,可比你我二人大多了,莫要多想。”
  “你说她那个后命之说,会不会只是为了诓我们的?”钟离夫人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道。
  钟离垣眉头一挑,眼里闪过一丝古怪,犹豫了好一会儿笑着摇头道,“她纵使爱闹,也是不敢拿这种事儿来诓你我二人的。”
  “但愿如此便罢。”钟离夫人点了点头,呼了一口气,顺势在钟离垣身边坐了下来,“我从未希望春儿能够如何大富大贵,只祈盼她能够平安顺遂便罢。”
  “我知的,我知,春儿也会明白你的。”钟离垣拉住夫人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寻了一处落脚地儿之后,钟离春唤来小二打来一桶水,洗去了满身的风尘与疲惫。
  待得钟离春再次出了客栈往街市上走去的时候,守在门口迎客的店小二盯着钟离春的背影看了许久,这……他们店里刚刚没看着来了这么一位模样的公子啊……
  玄衣墨发,闲庭信步,当周遭的人看到这位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的公子哥时,都不由自主的让开了他前进的路。
  直到这位公子哥进了一处酒楼,坐上了二楼的临栏位置,都还有人盯着他的背影看着……
  临栏把酒凭风,嘴角笑若桃花,眼角眉梢处似少女含春,偏然一身气宇轩昂,若芝兰玉树仙家子。
  公子哥何许人也——钟离春。
  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钟离春呼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现在的脸,眯着眸子又长需了一口气。
  橪橪给自己的般化妆技术,到了现下可算是让她派上用武之地了,若是她在这儿,恐怕又得大呼小叫一番了。
  酒壶里的酒一口一口的酌着,钟离春一边听着左右桌的议论纷纷声,捡着自己所想听的,所需要的。
  当听到不远处有个桌子上的人道,三日后齐王要在雪宫处举办宴席时,钟离春眯了眯眸子,心里暗暗有了计较……
  不过对于自己两位师父的教导,钟离春嘴角一勾,眼里闪过一抹玩味,这个……那就看看她究竟有没有这个命了,齐王若是她看不上眼,那她钟离春也不一定非得当这王后不可,济世救民不是非得身居高位才可。
  三日里,临淄城里白日便多了一位蹁跹有礼的公子哥儿,只这公子哥许是外来人,对临淄城里的一切都不甚熟悉,每每寻上几人一聊便是一昼。
  第三日的清晨,钟离春坐在客栈屋里的铜镜前,望着自己,眨了眨眼睛,三天以来,于如今的这位齐宣王田辟疆她大致是知晓了。
  在众人所言中,不论真假,于她印象最深的却是淳于髡对他说的“宣王独少一爱”。
  “田辟疆……淳于髡说你有三爱,爱美人,爱马,爱美味,唯独不爱才德之士……你却道是因为没有才德之士才如此,否则你也会爱之,既然如此……”
  钟离春手指一挥,对着铜镜里头的自己装扮起来,片刻又掐了一个诀儿,只左顾右盼仍旧有些不妥,半晌,钟离春想起行李里头还有一块玉,拿了佩戴之后,再往铜镜里一瞧,如此便罢。
  现在钟离春对于铜镜里自己这副模样的装扮,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之——丑陋粗鄙。
  不过,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到如今这个模样,钟离春勾唇一笑,却见铜镜里头的人居然豁出几颗大牙,当即一愣,但很快又笑了起来。
  要是橪橪知晓她把她给自己的看家宝贝如此使用,恐怕是要气得从骊山上下来追打自己了吧。
  将小包裹往身上一卷,钟离春拍了拍自己那一身粗布麻衣,大摇大摆的从客栈走了出去。
  这一次,在门口守着的店小二又一次看呆了眼,他们客栈里,几时进过这般丑陋的不知是女子还是男子的人?
  这一次,钟离春行至街市,依旧得到了厚待——左右之人见了她纷纷绕道而行,只那眼眸中的神色却是与之前不同了。
  钟离春暗暗笑了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此模样,谁能够想到她就是之前那个翩翩公子?
  只是这些唯恐避之不及的行人却没有发觉,这位高鼻子小眼睛,宽额头短下巴,头发稀少毛躁还佝偻着身子的人,脚下的步子却比任何人还要快。
  一路往雪宫走去,在看到那座被被齐宣王特意修建来饮酒作乐的宫殿时,钟离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径直朝雪宫正殿门口走去。
  守在宫殿门口的士兵远远的便看到这样一位奇怪之人临进,一个个皆是如临大敌,待得钟离春靠近,看清楚之后,莫名又松了一口气。
  为首士兵上前一步,拦住了还欲要前进的人的步子,压低声音,抬高音调,“你是何人?居然胆敢擅闯雪宫?还不速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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