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死

  瞧着床上这人——身穿纯白里衣,面唇皆无血色。额上的碎发被汗水粘在额前,话语冰冷却有气无力,目光中还闪烁隐忍的光芒。
  黎练有一瞬,都忘了今日自己来是为了什么,甚至还愣了一愣。
  如此的白双,柔弱不堪,似乎一只病恹恹的小猫,让人怜爱的想要抱紧怀中给予安慰。
  “殿下。民女并无大碍,让殿下费心了!”
  白双看他目光炽热的赤裸,气的捏紧了背角,抬高声音想让他收回目光。
  黎练闻言回神,便微蹙眉头,说:“大夫看过了没有?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想问的,分明是‘昨夜潜入府的人,你是不是认识’。
  白双咬唇,忍住不快道:“殿下今日来,恐怕不止屈身探望民女这么简单。你想说什么说便是,何必虚与委蛇。”
  此刻还跪在外面的秀儿不曾得到起身的应允,只得僵着双腿,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战战兢兢的。
  “有趣,你又怎知我今日来是为了其他事?是因为你有了我想知道事情的答案?那你会不会向我说实话?”
  黎练丢了自称,似是刻意想与白双亲近些。
  但白双只别过眼,道:“殿下不必敲打我,我确实不知您来此处是为何。兴许是为了父亲在朝中的势力;也可能是为了拉拢父亲,刻意要毁了我清白。总之,殿下绝不可能因为昨夜的歹人和我的病情而来!”
  “你说对了。”
  黎练接腔,盯着她的侧颜,心痒痒的。
  他今日得知了侍郎府有歹人闯入的消息,只顾亲自前来探查一番,却没有想到,还能看见如此别有一番风情的白双。
  而她显然会错了意,便决绝道:“那殿下便请回吧,因为父亲……”
  白双还未说完,忽听黎练打断了她,冷哼道:“昨夜来的人哪里是什么歹人,是二小姐的相好吧?”
  “……”
  闻声,她气的语结。
  门口跪着的秀儿更是惊怕的抬起了头,心道这太子殿下当真是想毁了小姐的清白!
  “殿下此话是何意?”
  “你真要我说出来他的名字?这屋里屋外的可都是白府的人,若是让你父亲母亲知道了,你要怎么活?又可对得起他们?”
  “你……!”
  轻佻之语,令白双气的身子发抖。
  片刻之后,她才吩咐道:“秀儿,你出去,将门关上。”
  “小姐……”
  “去!”
  “是。”
  秀儿只得起身,忍着双腿的僵麻,出去后带上了门。
  白双听着房门关上之后,这才怒视着黎练。
  “殿下,此事你知道便知道了,但是汝漓他……已经死了!你如何厌他恨他,何必要到我的面前来,揭我的伤疤?”
  她也不在他的面前假装了。
  黎练能调查到的事情,不会太浅。
  白双看着他,眼中的痛意难以掩饰。
  只听得黎练冷哼道:“这就是伤疤了?你们才相识了几月,你便喜欢的死去活来了?”
  他想说的,也不是这个!
  说出口之后,黎练才察觉,自己将心中的酸涩表露了出来。
  “黎练,你又懂什么?”
  如此大胆的直呼他的名字,连黎练自己都没有想到。
  白双仰头,望他的那双眸子清亮又热烈。
  但他知道,其中的热烈,不是给自己的。
  “我懂。”他往前了一步,伸手捏住了白双的下巴说:“我懂,日后你要做我的太子妃,你必须同我齐心。别想在我的面前去包庇别的男人,特别是他!”
  “谁说的?”
  “我说的。”
  黎练的手指用力,捏的白双生疼。
  可她只是皱了眉,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弧度说:“汝漓已死,按理说,我这一辈子是该出嫁,然后守着夫君和孩子老去。但——我不愿就此将就,倒不如伴着青灯,伶仃枯死。”
  黎练恼了,松开白双,不悦道:“你就非他不可?”
  “又与殿下何干?”
  “那你到不如随他去了。”
  话中的讥讽十分明显。
  白双闻言,笑容渐失。
  她点头道:“是,我确实想随他去了……”
  黎练见状,将腰间的匕首抽出来。
  匕首出鞘,寒光闪过。
  同他面上的冷意一样,让白双一时间被冻成了冰霜。
  “你若死了,我便将你埋在他那间禅房边。可若只是假意难过,那大可不必。”
  “当真?
  黎练挑眉道:“本殿乃未来的真龙天子,怎可能说假话?”
  白双不再言语,接过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向了自己的心窝。
  动作流利的让黎练都未曾反应过来。
  “殿下。”忽然门被打开,白氏从门外闯进来,到屏风之后连白双都没有看一眼,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说:“双儿病未痊愈,怕将病起过给了太子,还望殿下……双儿!”
  没有说完,白氏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悄悄抬眼,她看见白双手握着匕首,正刺中了自己的心口处。
  “……还不去叫太医?!”
  黎练眼疾手快握住了白双用力的手腕,但匕首锋利的刃还是刺进去了一些。
  他一把将即将倒下的白双搂在了怀中,急切的都忘了自己这是在侍郎府,不是太子府了。
  这大声的吼声让白氏先是一愣,便赶紧站起来朝着外面去了。
  “快,叫、叫刘大夫来!”
  看见她如此,崇奉又听到了黎练的怒吼,便也不管不顾的冲进了屋子里面。
  他还以为是殿下出了事。
  瞧见崇奉闯进来,黎练拉过被子将白双盖住,怒道:“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崇奉见是白二小姐胸前淌血,便松了口气,就要转身出去。
  黎练却又叫住他说:“去宫里,把太医叫来!她若是出一点事,本殿拿你是问!”
  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崇奉嘴角一抽,但还是抱拳道:“是。”
  语罢,便转身离去,快马加鞭的去了宫里。
  屋子外又像是昨晚一样,陷入了混乱。
  白氏亲自去取干净的布巾过来,准备先给白双止血。
  秀儿早已经出了府门,去找刘大夫了。
  屋内,只听得一道满是凉意的声音响起,其中掺杂着嘲讽的语气。
  “你满意了,又何必救我?”
  若不是黎练拦的及时,白双这狠劲,可能早就将匕首尖推进了心脏了。
  “蠢东西。你要是想死,何必在我的眼前演戏?你以为我这就要信了?白双,你最好撑住,否则,白家上下,没一个人能活。”
  黎练咬牙切齿说道。
  他哪里知道,白双真的肯为了汝漓寻思?
  而汝漓又真的是死了吗?
  听着他的话语,白双怒气冲脑,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说:“黎,黎练,你说话不算……算话……”
  “闭嘴!”
  他又气又恼,却又心疼。
  白双冷笑,推开他道:“不,不要你假……惺惺的,也,也不要伤害……府上的人……我……汝漓……”
  还未说完,她已喘着粗气,失了力,说不出来话了。
  黎练搂紧了他,眼中却全是冷意。
  “那你便死去,在阴曹地府,看看能不能够跟你的亲人团聚。”
  白双已无言语同他讲,只费力的从被子下面,将那黄色的信笺摸了出来。
  像是宝贝一样,她抓着信贴近自己。
  纵使鲜血在黄色的信封浸湿了里里外外,她也舍不得松手。
  汝漓,汝漓……
  她意识已经模糊了,但是脑中却能清晰的出现那张清冷的脸。
  此刻正露出笑意。
  不是白双脆弱哈,是她察觉了一点端倪,伴着太子的激将,所以才一时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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