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阴谋

  流言并没有广泛传开,一开始不知从哪里先开始有人嘀咕:这林家兄妹并非亲生,也不是一同长大,然而情份却比凡常亲兄妹还要让人羡慕,便是亲生的父母,都比不上林家兄长会疼人。
  大家起初只是一笑了之,当然也有小心眼的在心里多想了几圈,直到前几日有个公主宴客,林家兄妹也在邀请之列,因为有了前几日的传言,大家不免多留意了几分,见林钰琅事事妥帖、处处细心,把那林家姑娘照顾的无微不至,并且两人有说有笑,言谈间举止十分亲密。
  原本这放到亲兄妹身上也没什么,可林钰琅原为皇子,身份高贵,世家里想巴上他的大有人在,偏偏私下说了好几家林钰琅都没兴趣,后来就有人把目标放在了林家姑娘身上,然而林钰琅竟也推三阻四,那日摆宴的公主家得了别人请托,又提起了林家姑娘的婚事,依然被林钰琅给拒了,并且拒绝的丝毫不留余地,最令人想不通的是公主给说的亲还是皇子,这林家连皇子都看不上,他的妹妹这辈子还能看上谁?
  至此,流言突然多了起来,当然大家不敢明着议论,只能暗戳戳说着,然而说的人多了,黛玉名声也就坏了,如今就是连陛下也有所耳闻。
  林钰琅神情冰冷:“这话起初是从哪几家开始传?并且把这闲言传的最厉害的,是哪几家?”
  墨弦说道:“永乐侯府、西宁王府、镇国公府、理国公府,其中最重要的是皇后的娘家齐家,她家虽然没传谣言,然而齐家开设书院,门下学子众多,这几年尤其把心思放在朝廷,因此朝中许多官员皆是他家门下,在朝中地位十分德高望重,前几日皇后的大哥在听到此流言时,说了一句□□无耻,原本大家没当真的流言自此被盖棺定论,大家才当了真。”
  林钰琅阴阴一笑:“喜欢传流言是吗?那我就让他们一次传个够!”
  贾府那边忙着贵妃省亲的事情,再加上他们是林家的外祖,大家自然不可能把话说到他们这里,所以至今还未得到消息,倒是陛下听了流言,心里起了狐疑,把林钰琅召进宫里。
  说实话,陛下其实并看不上林家那姑娘,虽说出身书香门第,然而到底门第太低;看着貌若天仙,身体却羸弱不堪;看似知书达礼,实则尖牙利嘴;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她的父亲认了自己儿子为子,那么这林家姑娘便是有千好万好,都绝不能进宫!
  所以陛下一开始就有些兴师问罪的态度,林钰琅本就满心怒火,此时听他竟然隐隐有怪罪自己妹妹的意思,自然也没客气,不冷不热几句话顶回去,把陛下堵的哑口无言,又气闷不已,心里更加迁怒。
  “朕知道,你感念林家危难之时救你性命,朕也同样心怀感激,你若真想报答那林家姑娘,回头朕让后宫留意,给她指门好亲事,京中流言想必你也听到了,她若好好的嫁了,不止名声会保住,林家也会感激你的。”
  林钰琅讽刺的笑笑:“陛下说了这么多,原来目的在这?我且不论你有多少私心在里面,只说我如果这时候把我妹妹嫁了,岂不正中了那些人的奸计,反而坐实了这些流言?况且……你又怎么知道,那些传我流言的,不是为了掩盖自己家的丑事心虚?”
  陛下也冷下脸:“那你说怎么办?难道你还真打算把那林家姑娘留一辈子不成?”
  “别口口声声林家姑娘,我也姓林,那是我妹子!”林钰琅呵了一声:“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担心的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告诉你:你的担心纯属多余!”
  最近过来向黛玉求亲的,最积极强势的一个是十皇子,一个是皇后的娘家侄子,什么为了报答林家恩情,说白了,老皇帝所担心的,无非是怕自己倒向谁!
  “不是我看不起他,你自己扪心自问:就你那个儿子,他除了一个皇子的身份能拿出来晒晒,还有哪一点,配让我放在眼里?”
  “放肆!”陛下气的一拍桌子,狠狠怒视着林钰琅,他自然知道十皇子蠢笨冲动,然而自己的儿子自己嫌弃可以,却绝不容许别人来说!
  林钰琅神情傲然,嘴角泄出一起嘲讽的笑意,什么话都没说,却偏偏让老皇帝又是恼怒又是羞愧。
  林钰琅也懒得跟他争执:“算了,你若当真觉得你那儿子千般好,也随便你,但是有一点你跟他说清楚,别把主意打到我妹妹头上,否则他做的那些丑事,可别怪我一件件都给他抖落出来。”
  “他做了什么?”陛下怀疑的眯起眼睛,他把林钰琅放在火上,就是为了烤出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包括那些不安分的皇子,可若是林钰琅与这些人私下沆瀣一气,岂不坏了计划?
  林钰琅讽刺的嗤了一声,哪能不明白他心中所想?
  在宫里一直待到晚上才回来,紫鹃正在他门前等着,看见林钰琅忙道:“姑娘知道了。”
  林钰琅神色一紧:“她如何知道的?”
  紫鹃回道:“今日有几个夫人前来贾府拜访,不小心把话说漏了,正巧姑娘过去给老太太请安,全听到了。”
  林钰琅忙问:“玉儿怎么样?”
  紫鹃摇头:“大爷不必担心,姑娘没事,打发我过来是想告诉您,姑娘回来后细细想了一番前因后果,大概能理出源头出自哪里,姑娘说了:流言不会无缘无故传出,必然都是有什么缘故可寻的,她留心了最初那些流言蜚语,想起大年初一那日去白云观做法事,碰到的永乐侯一家,永乐侯府与咱们家一向不对付,那日他家夫人的态度委实有些奇怪,姑娘今日又派人去了白云观问了问,果真那永乐侯府与咱们当初住的是一个院子,那日晚上大爷怕最近不安稳,担忧姑娘出事,所以在姑娘房里打坐了一夜,十有八九是被他家给看着了,所以才生出这些事端。”
  林钰琅恍然大悟:“你去告诉姑娘,我知道了,过后的事情她就不要操心了。”
  “姑娘告诉大爷这些,是想起最近那些孩子以及女孩丢了的事情,让大爷仔细琢磨琢磨,这两件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牵扯?”
  林钰琅点了点头:“你让玉儿不必担心。”
  回到房里,林钰琅拿了张纸,先将这次与流言有关系的人家都一一画出来,然后又按黛玉的分析勾出涉及这次勾魂的人家,逐渐的理出一条线:这西宁王府和永乐侯府、镇国公府应该都是一条线上的,可是齐家又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墨弦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子里,跟在林钰琅身后看了半天,拿过他手上的毛笔重新画了一条线,林钰琅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墨弦指了指桌上那张纸:“永乐侯府和理国公府都是齐家的人,现在这几家全和西宁王府勾结在一起,只能说明十皇子暗中支持的是二皇子,所以西宁王府也是齐家的人。”
  林钰琅皱起眉:“有些不对劲啊,如果十皇子也是二皇子的人,那么在这次皇后被废一事中,他们暗中出力可也不少,没必要在好不容易把皇后踢下去之后又支持她吧?”
  “那如果反过来呢?”
  林钰琅恍然大悟:“你是说现在的情况是:皇后逐渐失势,所以原本十皇子支持二皇子的情形,反过来变成了二皇子支持十皇子,而这几家也由原来支持二皇子,现在叛变支持十皇子了?”
  墨弦嗤笑:“也不一定是叛变,或许十皇子一开始就是齐家扔出来的替死鬼。”
  “此话怎讲?”
  “这个恶鬼趁地府混乱之机逃出,为的是找她遗失的一块骨,她被困太久,又因为被怨恨侵蚀了脑子和心,所以记忆混乱。我这几日与地府沟通了一下,他们虽然也忘了这恶鬼的来历,但是零零星星也有人记得她当初是被大火烧死,尸骨无存,我根据这恶鬼死亡的时间又打听了一番,你猜结果如何?”
  林钰琅急道:“你快说。”
  墨弦笑着把他拉到一旁坐下:“你急什么?我仔细打听了一番,百年之前,本朝初建,四王八公因立下汗马功劳而被大肆封赏,这其中还有一家同样立下大功的,是一个姓木的人家,所以一开始祖皇帝原本是要封九公的,这木家人丁不旺,与你们林家一样,本是积善人家,奈何就如同被诅咒一般,几个孩子都没保住,到了这一代,更是只生下一男一女两个后代,并且男孩还是病病歪歪,女孩则被定亲给当时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开私塾的齐家。就在封赏的前几日,木家给祖宗重新建祠时,突然遭了一场瘟疫,除却不能进祠堂的那个姑娘,其他人无一幸免。大家都说木家不休阴德,故而才会在建祠时被上天惩罚。”
  林钰琅脸色一变:“那个女孩呢?”
  “原本是香饽饽,许多人家求娶,至此后就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过街老鼠,大家都害怕沾染晦气,与木家一个下场。可是齐家却没退婚,硬是扛着非议把人娶回了家,祖皇帝十分感念齐家重情重义,把原本属于木家的功劳都让木家姑娘带去了齐家,为的就是让那姑娘好过些,那木家姑娘嫁入齐家一年后有了身孕,齐家十分高兴,大肆宴客,就在宴客那天,木家姑娘回房换了个衣裳,不知为何却碰倒了烛台,房间起了大火,等到所有宾客赶到时,大火已经烧遍了整个屋子,根本就无人能进去救火,木家姑娘被大火活活烧死,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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