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八 钧天上院草创立,小后生御极八方(一

  血妖,许恋碟,陶万淳,祁尧,邵元修,焦璐,安期扬,细柳,元上,栾凌真与她的九个孩儿,钟离晚秋,孟言,褚逸夫,吴霏虹,敖泽以及黎元禾、高婶、踏浪、墨鲤等早早站在星河大道的入口处等待,互相说些琐事。夸父族虽然出人手充作仪仗,掌控大阵,却不愿过多参与,血妖也不好勉强。
  众人身后,大道两侧的星空中整齐站了万余弟子,观其服色气息,或为人族,或为妖族,或为鬼修,或为域外生灵。
  人族修士主要来自钧天上院、太清别院,以及自行来头的元阳宗;妖族则半数来自龙宫,小部分是青鸾一族,以及诸多点化灵物生成的精怪;鬼修几乎全为天尸门弟子;而域外生灵不需多说,乃是当初敖珊敖凤在域外捉来,种下妙品莲华咒那些,如今都被施展了法术,一个个化作面目俊美的人形。
  这些弟子只一个差事,负责将来客引领到相应的位置。万把人看来很多,其实不然,一则钧天上院开派大典,来人必定不少,二则周天星辰大阵委实太过广阔,尽管有阵法之力辅助,来来回回也须得不少时间,其三,诸弟子还要时时听候客人的召唤。如此算来,人手其实依旧捉襟见肘,好在修行之辈不似世俗凡人有那般多事情须得料理,因此倒也勉强够用。
  这万余人当中,元神弟子不过将近五百,他们只负责接待虚境以上的客人,若来的乃是人数颇多的大派,还需领些炼气弟子一同支应。
  山场摆开不到半日,陆陆续续前来的修士便有千余,除了东极之上十余家小门派,绝大多数都是散修,因此待命弟子中已有千多个领着众修往北方玄武位而去,最早出发的已然回转至中场。
  远处陆续有遁光出现,直往这星河大道入口而来,许恋碟应酬之余,抽个空隙对血妖道:“听潮,只怕使唤弟子不够。”
  血妖呵呵一笑:“姐姐但请宽心,最迟下午,我那便宜师侄便会将血府弟子带来小半,足以应付这番差事。”
  许恋碟这方稍稍放心,又道:“不曾想前来道贺的道友竟然这般多法,皇甫师叔和江师叔只怕有一阵好忙了。”
  “他们一位大侠,一位儒生,做起这些事儿来可不会觉得苦!”血妖颇有些幸灾乐祸,“兼济天下嘛,都是那样的情怀报复,身在凡俗时抑郁不得志,遁入空山隐居,如今正好有了机会……”
  “你这小子!”许恋碟没好奇地瞪了血妖一眼,“若非两位师叔和孟师弟帮忙筹措,某人还不知要怎样焦头烂额!”
  “是是是,姐姐赎罪则个,小弟不该这般说两位长辈,这厢给您老人家赔礼了!”
  血妖笑嘻嘻地模样,哪有半点“赔礼”的意思,许恋碟噗嗤笑出声来:“都是一个人,差别怎的如此之大?再者,你家姐姐可不老,莫要乱说!”
  血妖瞥了一眼旁边的褚逸夫,正想取笑,眼角余光却见到三个“熟人”联袂而来。
  “姐姐你看,那三人岂非青一、青二和青十三?!”
  许恋碟,褚逸夫,以及当年一同前来巨人界接引阮清转世的人,都被血妖的呼喊吸引,其中有些早已见到,正自讶然,有些则听了这话才定睛来看,也是大感意外!
  当年那青帝就是死在他们手下,如今钧天上院开派,青帝三个弟子却还能前来,着实有些让人预料不到!
  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三人身上,只见那青一面目未变,身上服色却并非当年的华服高冠,已然换成了粗布麻衣,青二和青十三变化倒是不大,一个是云髻高耸、长裙曳地,一个光头大耳,满身肥肉。
  尽管搞不清楚这三人的来路,血妖,许恋碟和褚逸夫,踏浪墨鲤还是迎了上去。
  “三位道友光临,当真蓬荜生辉,里面请!”
  青一三人远远就放慢了遁速,看着这无边无际的星光宫殿发愣,血妖五人上前相迎,一时竟然也未曾察觉,及至语声传入耳中,方才反应过来。
  “许道友能做成今日这般基业,当真令人钦佩!老道无以为贺,只好虚言恭祝了!”
  “青一道友哪里的话?来来来,血某将三位引见给诸位长辈!”
  青一面色有些不自然,身形虽然随着血妖五人前行,口中却说道:“往事已矣,青一已死,如今站苟存于世的不过麻冠道人而已。这是贱内谢茗,舍弟十三郎。”
  听见青一如此说,血妖与许恋碟和褚逸夫、踏浪墨鲤相视一笑,这两人结成道侣了么?五人都说了恭喜宽慰的话,不旋踵就到了星河大道之前。
  一番寒暄略过不提,孟言乃是司仪,唤来褚逸清,让他将麻冠道人夫妇和那十三郎引到北方玄武位。
  褚逸清虬髯满面,生性豪爽,与那肥头大耳的十三郎十分说得来,将三人引到星河之上,捏个法诀,聚敛星光凝成一艘三十余丈长的龙舟,载了三人沿着星河大道激射而去,远远的传来那十三郎的抱怨声——“大师兄和二师姐喜结连理,可苦了我十三郎,到如今依旧是光棍一条……”
  众皆莞尔。
  ……
  又过了一个时辰,血府老人带了七千弟子架血光而来。
  这老怪将血妖认做师叔,礼数做得十足,但邵元修、陶万淳等却颇有不喜,因此言语间甚为冷淡,血妖也不理会他们,吩咐血府老人将弟子尽数留下以供驱策,要他站在自家身旁,一同迎客。
  似这般,血府老人自然万分高兴,邵元修和陶万淳等纵然心头不悦,也无可奈何,只得暗自叹了口气。
  又两个时辰,域外一抹万丈星光降下,却是许听潮载了凤凰界众修到达。也是他元磁极空梭足够广大,否则若是当真让太清门以简化的接引仙阵挪移众修,非把山门内的灵气消耗一空不可!
  星光横在大阵之前停住,许听潮和敖珊敖凤,两个弟子方晓筱和敖琲,陪同太虚,敖舜夫妇,胡姬、雷闯和胡绮刃,以及那在凤凰一族的太上长老慕芳台率先步出星光。
  掌门到场,邵元修、陶万淳、祁尧、孟言等俱都上前拜见,而后又随后跟出的朱衍、殷少阳等门中虚境,以及忘情宫苏瑶宜等几个比太清门稍逊的大派来人见礼。
  如此乱哄哄好一阵,飞梭中众修方才尽数遁出,粗略一看,竟也有七八千人!
  孟言这司仪好一阵忙乱,将星河大道入口两侧待命的弟子一波波分派来,引领众修前往指定的宫舍休憩。
  血妖和许听潮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嘴角不禁略微翘起。尽管众人都掩饰得很好,他们还是察觉其眼中隐含的惊悸!诸多散修前来,大都是惊叹不已,可不会生出这般害怕的情绪……
  “夫君,妾身与凤儿陪同爹爹和娘亲前往北方龙宫,就不在此处耽搁了。”
  “去吧。”许听潮应了一声,才对敖舜和敖初蔓施礼,“岳父岳母走好!”
  “贤婿无须多礼,有两个丫头陪同,你且安心便是!”
  敖舜甚是开心,哈哈一笑,领了龙族众人,与那慕芳台迎上赶来的敖泽敖瑚等人,一同往星河大道去了。
  血妖这才靠近许听潮:“怎样,把仙府拿出来安置到北方?”
  “便是用假的糊弄他们又怎样?”许听潮面露不屑,“凤凰界事情又有变化,这些人怕是没多少精力来惦记仙府,介时你只管施为便是。”
  “这等要紧的事情,怎不早些告诉与我?”
  血妖抱怨,许听潮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尚且将自家心神封闭,我为何要向你放开?”
  言讫,两人相视一笑。就算同出一源,终究有些差别的。似这般,千万年之后,说不得两人就只能做同胞兄弟了。对于这等事情,两人都不如何介意,反倒有些乐见其成。
  半晌之后,凤凰界众修几乎都已踏上星河大道,许听潮才忽然道:“若当真到得那一天,玉箫和秦烟……”
  不等他说完,血妖就一挥手:“她们念念不忘的始终是你,莫要推到我身上!”
  许听潮无奈笑笑,片刻又道:“那老僧留下的舍利子呢?”
  血妖满面不情愿地掏出个血色符文密布的玉盒,颇有些厌恶地抛到许听潮面前:“可惜是个老秃驴,天生与我相冲,否则老早就炼制成血煞妖,哪里还会便宜你?”
  许听潮不动声色地将玉盒收了,淡然道:“我将老僧金身都舍来炼制符箓,帮你擒捉那无相魔头,一俟功成,或可将之与长庚遗蜕合炼,便是一头合道境血煞妖,说来你也不亏……来得倒是齐整!”
  语气一折,许听潮就架了遁光往南方迎去,却是南荒巫族在那郑婆婆和王郑带领下赶来,已在千万里之外!
  血妖嘿嘿一笑,回头喊道:“孟师弟,勾冕洲和幽云洲诸派都已到来,人手可够用了?”
  孟言微微一笑:“有血府弟子在此,尽够了!”
  血妖这才放心,嘿嘿笑道:“此间就由师弟照看,为兄去接两个大人物!师侄且留下,当心勾冕洲修士!”
  说完,也不等孟言和血府老人答应,就化作一道血光往北方而去,须臾遁出数千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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