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作家_分卷阅读_28
“梦见什么了?”庄墨擦擦他额头上的虚汗。他还在发烧,眼睛明亮得像星辰。
“我只记得一个场景。是个幽深的宫殿,阳光像刀锋,以一个斜角切入,把宫殿的一半照亮,另一半依旧是黑黝黝的。有两个人头摆在地上,面面相觑。一个是血淋淋的人头,隐没在黑暗中;还有一个是黄金的头颅,被阳光照亮。很棒吧?我忘不掉。可是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任明卿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他没有失望太久,而是四处摸索着找纸笔:“我觉得我可以补全它。”
庄墨失神了。
任明卿的直觉是对的,庄墨想叫他别写了。
可是任明卿已经找到了纸笔,他开始沙沙地写了起来,连绵不断。庄墨心想,下一个字,下一个字我就去打断他。可是他坐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眼前铺开了任明卿梦中那个惊骇壮美的画面。宫殿,阳光,头颅。他们是谁?他们为何而死?
渐渐的,那道锋利的阳光诡异地和任明卿手中的笔重叠在一起。庄墨看着任明卿痛苦又忘情的脸,仿佛看到幽深宫殿深处那尊古老的神像,眉眼慈悲。
庄墨最终没有去打断他。
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有人生来就是为了讲故事,即使前路遍布荆棘,他也要赤着脚、流着血、载歌载舞地走下去。哪怕困厄得衣不蔽体、哪怕病得骨瘦嶙峋、哪怕被看不见的手掐住了咽喉、哪怕沿途一个叫好的人都没有……依旧要唱下去。这就是讲故事的人。他爱他,他要做他的信徒,而不是中途把他掳走。
他下定决心要陪他去往每一个壮美的世界。
第14章
礼拜一,田恬拖着沉重的步履前来上班。他连续加班半个月了,昨天总算休息了一天,跟多维元素大战一场,打游戏打到半夜两点。要不是烈火哥打电话叫他起床,他可要迟到了。
走到办公室前,田恬迎面就碰到了谢想容。她一身白衬衫、阔腿裤,踩着10cm黑色束带高跟鞋,妆容精致,精神饱满,身边众星拱月般围绕着好几个小编辑,嘴上在讨论几个作者的排榜问题。
田恬来得晚,心虚地打了声招呼,谢想容回得很敷衍。这加重了田恬对她的意见。他觉得谢想容捡了个大便宜。
虽然他才刚参加工作没多久,但是公司最危难的时候,是他的图书业务打开了局面;网站能有那么多的流量和内容,也是他圈的这波作者带来的。网站目前完全是他轻阅读部的作者在撑场面。可是谢想容却空降网站主编,坐享其成。她越是意气风发,田恬就越是郁闷。
很快,田恬发现了更郁闷的事。他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了网站榜单,克然却已经不在榜单第一了。
怎么说呢,克然会掉下来,在田恬的意料之中,不过这也太快了吧!这才只过了十天!他觉得克然起码能撑一个月的。
他点开书页,发现底下评论都是催更的,克然昨天没更新,今天也没有。
他连忙打电话给作者,作者的态度非常不友好:“你们到底要给我打多少电话?!这个催那个也催!”说完就挂了。
田恬被骂得有点懵逼。克然跟他一直关系还不错,从来没有说过不得体的话,怎么今天口气这么恶劣?
他仔细揣摩了一下她的话,问底下的小编:“你们谁给克然催稿了吗?”
小编们面面相觑,都摇摇头,跟总监抢作者,这是不要命了吗?
田恬为了这个事情,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克然主动打电话给他,一接通就哭诉:“对不起甜甜……我手速没这么快,一个小时只能写三四百,之前的存稿都用完了,大纲又被推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写,心情特别糟糕。昨天晚上焦虑失眠,一大清早就被人打电话催稿,好不容易睡着,你又打电话过来……”
田恬很无奈。克然骨子里很争强好胜。她家境好,人又漂亮,从小顺风顺水地长大,各方面素质都很优秀,这样的人欲望很强,总是什么都想要,同时抗压能力又很差。
开站冲到第一的时候,田恬打电话祝贺她,她没有微博上表现得那么激动和感恩,更像是理所当然。话里话外的意思,这群作者里就数她名气最大、写得最好,拿个榜首很正常。现在遇到一点点小挫折,立刻就崩溃了。
田恬本来被她莫名其妙吼了一通,心里也闹点小情绪。可他是男孩子,又是编辑,听小姑娘在那边哭哭啼啼的,立刻就大度地忘掉了早上的不愉快。他本来已经快下班了,又打开了电脑:“别担心,我们来顺一下大纲。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不想克然却道:“我大纲已经顺完了。”
“你确定?”
克然的大局观烂得一塌糊涂,是可以出好梗、但死活编不齐一个故事的作家类型。她被人戏称为“克三章”,意思就是三章之内天下无敌,三章之外天崩地裂。烂尾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田恬不相信她自己哭哭啼啼地能把一个大纲顺完。
克然却很肯定地说:“真的,谢主编跟我聊了一下午,把大纲理完了。”
田恬脑袋里嗡的一声,谢想容挖他作者!
他挂掉电话,冲到谢想容的办公室里,质问道:“谢主编,你为什么要绕过我和我的作者聊内容?”
谢想容正因为这个事情加班加得满面油光,闻言从显示器前抬头:“周末是网站流量最大的时候,克然作为榜单第一,两天没更新,你作为责编,一点作为也没有。”
她调出数据统计,摆在田恬面前:“凡是网络连载,断更一天点击跌20%,断更两天点击跌45%。榜单上1/3的书连日更3000都做不到,而其中70%都是你轻阅读部的作者。你催不出稿子,我来。”
田恬被她一连串的数字砸得满面通红,但依旧牢牢抓住了主要矛盾:“你明明知道我才是责编,可你都没有知会我一声,这不合理。你要催稿,你跟我讲,我会去催出来的。”
“不行。”谢想容驳回了他的要求,“作者在平台连载,催稿、排榜、运营都是网文部负责。如果我每次对接作者都要通过你,效率低下,还增加沟通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