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繁花[综红楼]_分卷阅读_609

  朱由校扶额,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他赶紧把如斗鸡一般的俩老臣拉开,都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了,真要气个好歹的出来,自己就承受不起损失。
  “周卿、黄卿,你们都先坐下,听朕一句。”
  刘时敏和曹化淳赶紧在天子的示意下,把两位老臣搀扶去两边坐下。
  “第一,禁军的火炮威力强大,朕必须在军中有足够的威望。
  第二,荡平蒙元余孽是太/祖、成祖的心愿,朕继承先祖的帝位,也要完成先祖的遗愿。
  第三,四海疆域内,从朕登基,杭州大火,刘季晦仍在杭州处理后继之事。河南年年遭黄河水患,”
  见周嘉谟和黄克缵安静下来听自己说话,朱由校也不再紧张了,他是真的怕俩老头吵出火来。
  “ 朕最怕的河南黄河水患的同时,南方再出现水患。”
  周嘉谟和黄克缵脸上的不忿之色,立即都收敛起来了。他们俩为官四、五十年,对大明各地的全局了解也非常深入。风调雨顺的年头非常少,倒是旱灾水涝交替出现的时候多。想想南方有些年头没出大的水灾了,不禁就面色巨变。因为扬子江发大水的时候,必然会伴随着北方出现旱灾。
  南北要是歉收,以各地常平仓多数的钱、谷两虚,徒有虚名,现在都已经起不到平抑粮价的作用了,一旦遇上荒年,那、那就是朝廷最艰难的时候。
  朱由校看这两位的神色变化,知道他俩明白了自己的潜台词。
  “朕就怕老天容朕的时间不够多,不容朕补足常平仓历年所欠,就怕旱灾出现的时候,鞑靼趁火打劫,要是那样朝廷恐怕连招架之功都没有了。”
  周嘉谟的火气半点不剩了,“罢了,老臣就是看不过绍夫把自己当年轻人。陛下说的对,趁着南方暂时无事,先把鞑靼荡平了。免得内忧外患,招架不来。”
  黄克缵见周嘉谟道歉了,便也不再追究,长叹道:“常平仓的隐患也该清理了。不然一旦南方歉收,不能及时赈济灾民,那就会造成大量流民出现的。”
  朱由校点头,面上俱是忧色。
  周嘉谟看少年天子年轻的脸上都是愁容,就情不自禁地宽慰他。
  “今年左光斗在津门兴修水利、拓荒种植水稻,有不错的收成。明年西边的移民去辽东,后年也会在浑河两岸种植稻谷。若是辽东的广袤之地,能够全面种植,当能够补足部分常平仓。陛下莫要忧心太过了。”
  “是啊,是啊,陛下还是放宽心一些。现在着手从西部迁移出部分百姓,不说十年之后的事情,五年累计下来,黄河携带的泥沙就会明显变少,河南收成就会增加,还有亩产千斤的番薯每年填补,不会出现大量流民的。”
  朱由校面色缓和,双手的中指揉揉两侧的太阳穴。
  “愿如周卿、黄卿所言。朕不日即将带军出征,春闱的副主考想用朱国祚、周如磬,你们以为合适否?可行否?”
  黄克缵立即赞道:“好。非常合适。陛下选的好。”
  周嘉谟也说:“陛下选人合适,这俩人都是正直有才之人。朱国祚是万历十一年(1583)的状元,周如磬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他俩人与何宗彦一定会为陛下选出可用人才。不过,老臣估摸着何宗彦不肯为主考官的,他只比周如磬早了一科登皇榜。”
  黄克缵明白周嘉谟的担心,直接掀开内里的谜底。
  “陛下,朱国祚与何宗彦同岁,但比何宗彦早了十二年登科又是状元,何宗彦必不肯为主考官的。陛下若不如明日把副考官之事在预算会之前说了,老臣看何宗彦必会谦让与朱国祚为主考官。”
  朱由校讪笑,“这事儿怪朕考虑不周全,先拟了何宗彦为主考官。”
  “无妨,何宗彦谦让,传出去也是士林的佳话。”
  君臣又定下了一件大事,彼此都感觉轻松不少,朱由校吩咐刘时敏派人将两位老大臣好好送出宫,才再度去永宁宫看朱由检。
  西征期间还是要用朱由检监国,春节期间设宴也要朱由检出面。在皇家使用童工,居然是天经地义、不用带一丝不安的。
  若是不用朱由检,才会让所有人都不安呢。
  朱由检这几天有几个姐姐和姑姑每天去看他几次,能坐起来了,朱常淓带他的弟弟朱常[氵坒]今儿陪他玩了一下午。
  照理说光宗的亲兄弟与朱由检更近一些,但是因为福王就藩的时候,神宗借口内廷的积蓄花空了,就不理会这几个长大的儿子是否要行冠礼、该成亲之事。宫中的太监借着瑞王、惠王、端王等成亲之事向户部索要银两,动辄就是数十万,户部没钱给,三兄弟就都拖到二十大好几才成婚。
  如今瑞王朱常浩膝下只有刚会走路的嫡长子。他的府里有几位妾侍,但是在郡王府只有嫡长子才能承爵、嫡次子无爵位,嫡女都未必有郡主、县主后,他以好佛为借口,生了一个嫡长子之后,就不肯再生儿女呢。
  实际是他爱财到舍不得出自己的银子养孩子。
  惠王朱常润膝下嫡出女、庶出子都有,但也都是刚会跑。已经废为庶人的原端王朱常瀛,膝下的儿女反倒不少,都住在惠王的府上,用惠王那一份郡王的俸禄养着。
  朱由检生病,他们两人只能自己进宫来探看了一次。叔侄以前就没什么交流,也不过是干巴巴地坐着喝碗茶而已。倒是废福王的亲妹妹寿宁公主朱轩媁,借机进宫了几次,不仅是看望朱由检,还想让照顾朱由检的李庄太妃说情,说服天子放了在定陵的废福王回京。
  李庄太妃哪里敢兜揽寿宁公主这样的请托,她自己连主持宫筵的机会都摸不着边。也就是朱由检养在她的身边,看看失去儿子的冯敬妃和邵太嫔,天子哪里还问过一句。从寿宁公主请托出口,她就传话内廷,再不准寿宁公主打着看望朱由检的名义进宫了。
  所以差不多年龄、与朱由检的能说到一起的就是堂叔身份的朱常淓兄弟。朱常淓不仅陪着刚刚学棋的朱由检下了几盘,还用自己做的古琴弹曲子给他听,最后看他欢喜的样子,就把古琴赠给朱由检。
  “你留着弹。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我可以再做的。”
  朱由检欢喜无限,李庄太妃怜惜朱常淓兄弟丧父之后,又没了嫡母照顾,便让宫人把准备给朱由检的衣服包了一些给朱常氵坒。
  朱由校到的时候,朱由检正满脸是笑地捧着朱常淓自制的、赠与他的古琴在拨弄。
  嘁,满耳朵的弹棉花声。
  第862章 木匠皇帝117
  满耳充塞弹棉花的声音。朱由校好笑地看看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的李庄太妃, 莫不是她没听过人弹古琴?
  朱由检在看在他进来的时候,兴奋地放下古琴,匆匆一礼后急急说道:“皇兄, 堂兄把他自己制的古琴送我了。我弹的好?”
  “你弹的是什么?”
  朱由检顿时卡壳了, 跟着眼圈慢慢就红了。
  “我不懂古琴,只知做木工。你弹的什么?”
  朱由校见小少年却是被打击到了,只好把话带回来。
  朱由检狐疑看看天子, 再看看李庄太妃,“我在弹娘娘才教我的《清平调.竹林春早》。”
  真没听出来。
  李庄太妃知道朱由校的底子, 就上前把古琴收了。
  “五郎,你也练了好一会儿了, 与皇爷说说话儿了。”
  朱由检很听她的话, 因为生母被仗毙以后,他还曾被“东李”养过几日,后来东李有孕生女, 才把他交给李庄太妃对他不比生母差。他立即抛开对古琴的热忱, 转而对朱由校说话。
  “皇兄, 今天很累吗?”
  “还好。”
  “皇兄今天过来的晚了,一定是事情很多。”
  朱由校点头。
  “五郎,春节期间招待文臣武将的事情,朕都吩咐给刘时敏了。到时候他会带着你,告诉你怎么做的。”
  “皇兄你呢?你要离开京师?”
  朱由检如同敏感的小动物,立即抓住要跟着刘时敏做事的背后之意。
  “朕要带着禁军去土默川抗击鞑靼。”
  朱由检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朱由校看着他低下头回避自己的眼神, 一颗大大的泪珠滴落在他的袍子上,一会儿的功夫就泅湿了一大片。
  “唉,还真是一个小孩子啊。”朱由校拍拍他的肩膀,接过面巾给他擦泪。
  朱由检的眼泪如图开了闸门的洪水,鞑靼是那么好打的么?精兵强将的五十万大军,皇帝还被俘虏了呢,这中间不知道死了多少文武百官。但是这户他不能说出来触霉头。
  “男孩子可不许哭。”
  “我大了,不是男孩子了。”朱由检抢过面巾,自己胡乱地擦脸,倔强地咬唇不再落泪。
  “好。那就更不能哭了。先帝崩狙,皇兄只好担起朱家天下的事情。为天下计,不得不关闭口市。鞑靼缺铁缺粮,冬季挨不过去了,必然会扣长城劫掳。朕也不会去很久,殿试以前就会回来的。”
  朱由检心下算算,那也就是二个多月的事儿。他还不知道春闱延期一个月了呢。
  “皇兄你要保重自己。”
  “好。宫里就你一个男子汉,朕把这紫禁城交给你了。好好监国,等朕回来后给你挑一匹最好的小马。”
  “皇兄,两匹可以吗?我想小堂叔和我一块学骑马。”
  “好。你若是喜欢他们二人,可以请他俩进宫与你一道读书。”
  朱由检的脸上立即放光,“与堂姑姑一样住在宫里?住永宁宫?”
  朱由校摇头,“那可不行。潞王年龄大了,过了年就十六了。民间成婚早的男子,在这个年纪都有当爹的了。他们兄弟还是晚上出宫。”
  这个道理不用朱由校多说,朱由检也明白,他有心想留朱常[氵坒]在永宁宫住,到底还是觉得不好让潞王一个人回王府,就点点头笑着致谢。
  “谢谢皇兄,年后再上课就有两位堂叔陪我了。”
  “以前不也有五妹她们陪你一起吗?”
  “她们不上武学课的。皇兄,我会好好上课,等我长大了就上朝帮你做事。”
  “好。”
  李庄太妃假装没听到养子的糊涂话,天子肯派师傅教你修文习武,没把你当成小猪养,就已经是额外开恩了,还想以后上朝,快歇了这想法。
  朱由校觑着天色已晚,再次吩咐朱由检好好养身体,带着离了永宁宫。
  第二天大朝会的时候,很多官员就知道天子要再度御驾亲征,但这回是对着鞑靼去的。在很多人的心里,从隆庆帝下令执行和鞑靼的通贡互市协议,容许册封俺答为王以后,草原与大明王朝就再没有过既往二百年来的大规模的征伐之战。
  难免在这些臣子的心中就有了不该关闭与鞑靼的口市,导致鞑靼从去年秋就在大同等处叩关,导致边关数次告急的抱怨想法。
  都察院的御史们就是据此开足了火力,谏言天子恢复与鞑靼的口市,并以土木堡之事警戒天子莫要轻率西征。
  朱由校越听脸色是越沉。
  这些人只看到了眼前之事,丝毫没想到万一南方歉收,与鞑靼的口市不能提供足够的粮食去交换,鞑靼会不会认可?会不会就不南下劫掳了?
  一种朕不想与你们这些凡人说以后的感觉,让他抿嘴高坐,冷眼看那些御史轮番上阵。时不时地瞟一眼张问达,眼神里的意思都是:你看看你管的都察院,能不能把目光看远一点点儿啊!
  张问达是完全明白天子眼神里的含义,可是六科的给事中官员等,去年被天子一股脑地都拨到都察院里,当时是说过不降给事中的权利,可是之后就明示暗示地把这些给事中当成普通的御史用。要知道这两百余年间,那些给事中的权利都凌驾到了各部尚书、阁臣之上的。五日一追各部的事务,凡事没完成者必会被他们弹劾。
  凡推举各部尚书,没有六部给事中通过就不行。阁臣的廷推更是被六科的都给事中们左右。要不是这些昔日的给事中们不能公开地抱怨皇帝,他们完全会每天说干嘴巴的。
  张问达回天子你知我知——这些御史为什么疯狂的眼神。
  朱由校瞥一眼沙漏,御史群起进谏已经快有两个时辰了,再让他们说下去,说道明儿天亮也未必会结束。而那些七十岁以上的老臣,可能就会呛不住累病几位了。那可都是朝廷倚重的柱石,他舍不得他们中的任何一位呢。于是他就抓住御史换人进谏的瞬间,突然从御座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开始训话。
  “都察院御史们的谏言,朕完全理解了。但是大明不是朕一个人的,也是天下所有百姓的。百姓完成了对朝廷该缴纳的税赋,朝廷就有责任还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天地。这一点可有人不认同吗?”
  朱由校目光如炬地扫视一遍,就无人站出来反对自己,就往下继续。
  “你们说的不错,是因为去年停了鞑靼的口市之后,鞑靼才叩关不休的。但朕想问一句,铁器是在禁的物质,为什么能流到鞑靼去?
  萨尔浒之前朝廷就禁止与建奴铁器,为什么建奴能从山西商人处,赊账得到所有的禁运的物质?
  大明倒在建奴刀枪下的将士就有十万出头,朝鲜还有三万多的将士在萨尔浒一战阵亡,这些年被捉去给建奴做奴隶的辽东百姓,更不止十万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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