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说的都对_分卷阅读_27
齐芦跟上去,太阳当半空,开始有点热了。她问,“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崔玉似乎很为难,犹豫着该不该说,最终才道,“齐芦,我听说你毕业后会进四海,也会来海湾新城的项目上,对吧?”
“嗯,是。”
“你打算以后从事本行?有没有改行的想法?想不想——管钱?”她终于问了出来。
齐芦略诧异,似乎不太明白。
“现在海湾的账是我这边管着,下面有新招了两个当地人,后面陆续还会进许多。这项目体量大,完全开发后公司规模不下二百人,到时候财务部会设置主管、经理、总监、老总。他们肯定不放心四海的老人,新招的不明底细也没法信任——”
“不是有你在吗?”
崔玉取下眼镜,露出一张有些平凡的脸来,“我可能,要离开了。”
聊到这儿,后面传来大房的声音。两人回头,他手成喇叭形高呼,“我去找文远了——”
人跑走了。
崔玉视线落在那小小的背影上,带着不舍和怀念,最终闭闭眼,狠心扭回头。
“你喜欢大房?”齐芦恍然,也直接问。
她点头又摇头,“他不知道。不,不是不知道,是不愿意想。我在他身上耗费太多时间,再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大方,我钱是挣够了,接下来得找个地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促使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有最近的原因。齐芦算来算去,总觉得在自己身上应该有点原因。既然崔玉直接找到她这里来,也敞开心扉聊起来,她也不犹豫道,“是他对我的态度让你寒心了?可我已经和文远在一起了,也不喜欢他那样的——”
崔玉当然知道齐芦和王文远的渊源,毕竟自己将那一场结婚的乌龙看了个头包尾。她笑了,摇头道,“是也不是,只是看得更清楚了些而已。我再喜欢他,做得再好,他和他的家庭也不会认可。所以我想找个他们都信得过的人,把对公这块的业务交接出去。”
齐芦转而看向远方,大房显然根本不知道自家管家的打算,依然在撒欢。
“其实,我挺羡慕你和伍苇的。”崔玉又道,“女性魅力很强,男人看见第一眼就会留下强烈的印象,这是漂亮女人。”
齐芦微微皱了下眉,崔玉立刻解释道,“抱歉,外表并不决定内心,我只是——嫉妒。”
崔玉想了想,摸出自己的手机,调了一张照片给她看。她看了一眼便再挪不开,那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长发盘在脑后,整个人极其挺拔纤细,然而却给人极度柔韧的感觉。强烈的女性气质,只是一张照片便印象深刻。待气质冲击过后才会好好观察她的五官,眉眼当然是漂亮的,但其实有许多地方和崔玉类似。
“我小姑姑,大房的女神。她和你差不多,外表看起来很柔,但内心十分坚韧,所以——”
大房在听欧阳北说起的时候就很感兴趣,待从监控上看了第一眼后便遭受强烈的冲击。那种急切和热情,喜欢又不太敢触碰,围着团团转却不知道怎么对她好的样子,崔玉只在他十多岁的时候看过。那一刻,她遭受了重创,陷入极度自我怀疑中。
“她和大房的小叔青梅竹马,谈了蛮多年恋爱,但是一心在舞蹈上。房家本来就不太同意他们在一起,后来勉强忍了,但她为了跳舞一直不愿结婚生孩子,所以后面坚决不同意。小叔闹得很凶,小姑姑也很坚定,但最终没好结果。大房很仰慕小姑姑,她做什么他都坚定支持,后来小姑姑受伤他也跟着和家里闹起来。”
“他们分手后,他也消沉了很久。跑去海城找小姑姑,被拒绝了。不知道小姑姑说了什么,总之他那之后就变了。什么都无所谓,对谁也不在乎,更别提——”她摇摇头,“对你,可能也是移情的作用。”
齐芦在面对王妈妈时候的态度,让王文远选择时候抛出的话,奇妙地和崔明烟重合了。崔玉看到了大房双眼爆出的光华,仿佛过去追逐崔明烟一般。
崔玉深吸一口气,“其实讲这些挺没意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他。现在就想离开,想来想去,如果是你来接手的话,大家都不会有意见。只是要辛苦你改行,同时要重新念学位——”
齐芦果断摇头,“抱歉,我不同意。”
她有点着急,“你这样也算是帮文远——”
“他的事业会自己安排,我心小,只会考虑自己的事情。”齐芦想了想,“崔玉姐,你既然都决定要离开,为什么还要替男人考虑?你在大房身边这么多年,所有人都把你看得清清楚楚,未必大房能不知道?”
崔玉怔了一下,有点凄然道,“对,大家都知道我想要什么。他明明知道,偏不给。”
她抬手抹了一下眼睛,“抱歉,是我强人所难了。”
齐芦见她确实伤心了,安慰道,“你辛苦这么多年,马上走肯定有点难,但休个假也不是不可能啊。趁项目还没完全开始,事情不算很多,你休假。他们习惯你不在,自然会正经考虑另外找靠谱的财务负责人,对不对?”
崔玉点头,“我知道。”
其实也是纵横商场多年的女强人,只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她内心已经作出了选择,需要有人推一把而已。
两人便又聊了一些杂事,直到王文远那边忙完,打电话让他们集合。崔玉对齐芦道,“今天的事,希望你能保密,我不想——”
“你放心。”
大房找了当地一艘船,中午请去船上吃海货。一行人开了三台车浩浩荡荡出发,崔玉一声不吭将大房甩后座去,自己掌了方向盘;大房嘟嘟囔囔不满意,但还是忍了。
王文远过来,牵着齐芦的手上自己的车。杨勤很快活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叫着司机一起上了后面一台,各自分开,十分避嫌的样子。
齐芦见王文远一派轻松的开车,突然道,“崔玉的小姑姑是不是叫崔明烟?伍苇一直想找的那个崔老师?”
他有点诧异,看看前车后恍然,“崔玉给你说的?”
她点点头,托着下巴,“说了一点,我自己猜的。”完了她笑嘻嘻道,“老公,我是不是你女神?”
王文远被‘老公’俩字震慑了灵魂,耳根又有点发红,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你是我神女,等晚上就知道了。”
☆、第二十九章
齐芦特喜欢大房找的这个船家, 甲板宽敞,自家的网箱内容超多。现捞了剖开的生蚝肥厚清甜, 巴掌长短的大虾活蹦乱跳。她知道伍苇和伍安兰都是爱吃的, 便请老板每样装箱了一些,发航空快递给弄回去。
自然, 哪儿都有的大房又蹦出来要付账。
崔玉忍无可忍,按着他去墙角吼,“人家有男人的, 你想干啥?”
他无语道,“对小姑娘好怎么了?你怎么那么龌龊呢?老子还要靠她再挣点钱——”
话没说完,王文远出现了,他说,“挣什么钱?”
大房马上闭嘴, 冲崔玉挤眉弄眼要她别说赌局的事。崔玉怒其不争, 甩手跑走了。王文远道, “崔玉说得对,齐芦是我女人,你瞎献什么殷勤呢?”
“你们这些俗人, 懂个屁啊。”他也着眼睛看王文远,“女人只有被人爱, 才会开的美美的。真是没想到, 那么一个大美人,居然被你搞到手了。”
王文远见崔玉走道齐芦边说话,晓得她大概又在为大房开解, 道,“崔玉对你真好。”
“那可不。”大房拨了下额前的头发,小得意道,“老崔仗义。”
“确实很仗义,这样乱七八糟的地方,为了你也肯来。”
“什么为了我?明明是为了钱好吧?”大房嘴贱道,“她死活给我要了三倍工资!都不敢入公账,全是老子私人贴钱。你说,她怎么就那么爱钱了?”
“不爱钱怎么办?爱你人吗?等她哪天连钱都不要了——”
“那不可能。”大房断然。
王文远便不再说了,走回去找自家老婆吃鱼去。
齐芦喜欢吃带壳的东西,之前要忌口忍了,现在可稍微放开。她面前摆了巨大的虾和蟹,便专心剥壳。
司机是当地人,便讲起历史来。说现在海货价格贵,上点档次的市面上还难买,其实在多少年前根本是用来喂猪的。靠海的盐碱地,气候不太好,种不出米面庄稼来,只能靠海货充饥。外面街市上吃碗面,肉比面多也算是特色了。
她听得有趣,嘴角沾了酱汁。
王文远用纸巾帮她擦嘴,她冲他笑。他问,“喜欢吃这些?”
“嗯,好吃。”她说。
他见她十指尖尖,动作起来的时候手腕骨优雅地转动,有点火烧火燎。他挡开她的手,将自己剥好的一盘虾蟹肉给她。她惊喜地看着他,他也笑,“别剥了,脏手。”
两人互动,被崔玉和杨勤看在眼里。崔玉心情不好,更加坚定了要走的决心。杨勤则是站起来,夸奖王总好男人,给女士剥虾。
大房马上跟进了一泡,“女人的手就不是用来干活的,对吧?”
齐芦看大房说完马上去看崔玉,见她只低头吃东西,完全没在意他说了什么。他有些悻悻然地闭嘴,好像被忽略了,不是很开心。
王文远掰正她的脸,“看我,别看别的男人。”
她笑一下,“大房这么二,要是崔玉不耐烦了,他得吃好多苦头吧?”
他勾了勾唇角,俯在她耳边道,“我就不那样,傻得不行了,是吧?”
齐芦吃着虾道,“你聪明的啊,一套一套的,谁能干得过你?”
“谁?你呀。”
齐芦纵然心脏再强大,也忍不住脸上潮热,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真算得上明眸盼兮,云霞灿兮,王文远当场就不行了。他不自在地挪了下座位,夏天单薄的衣衫不太挡得住失礼的地方。他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去给我弄杯水来,加冰的。”
她不明就里,他低了低头,她视线斜了一下,无语。撩吧撩吧,把自己撩得不行不行的。男人怎么就那么蠢?
王文远贴了贴她的脸,轻笑了一声,“快点。”
齐芦起身,找船长另外要了干净的杯子,加了大半杯冰块后再倒凉白开。
杨勤在她路过的时候,赞了她一声‘贤惠’。
齐芦是不知道自己贤惠还是不贤惠了,她只觉得自己社会经验还是太浅薄了些。王文远既然是跟着欧阳北混的人,自然是本性相似,怎么就被他貌似老实的面具给唬住了呢?还是该坚持自己最初的标签,这根本是个大奸似忠的家伙嘛。
王文远接了冰水,一饮而尽,还放了点碎冰在口中慢慢嚼。这回再不敢犯贱,乖乖吃饭聊天,偶尔剥虾,做起了真老实人来。
午餐完,齐芦也累了,想回去休息。王文远让自己司机送,她去和崔玉再见。大房凑过来说话,崔玉不理他,拉着齐芦边儿去说话。大房不死心,又来说司机开车不好,不如他亲自送。结果惹得崔玉暴怒,居然当着几个人的面前暴捶了他几下。被打了,大房心里舒坦了,又活蹦乱跳找王文远说话去了。
齐芦看崔玉气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宽慰道,“他可能还真只有幼儿园水平,你——”
崔玉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将她送上车走了。
齐芦回酒店,先冲了个澡,空调开得凉凉的,卷着被子上床。她先给伍安兰发了短信和照片,说海湾已经变得比较漂亮的了,海货很好吃,给她们买了快递回去,注意查收等等。又给伍苇发了个短信,让她猜猜崔明烟是谁?
伍安兰让她好好玩,别浪费钱;伍苇则回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是崔玉的小姑姑。”
伍苇又发了好多个大大的感叹号,“他们居然都不告诉我!欧阳北那王八蛋,害我走好多弯路。”
“你和她谈得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有成果。她说我一直找了她两三个月,被拒绝了很多次也不气馁,算是很有韧性。当然,比我找她更久的人也有,能给出更多的利益也有,但她觉得我的提议比较低端。”
低端?齐芦笑,这算是夸奖吗?
“她说低端意味好落地,也意味鱼龙混杂。她不了解我,不想把自己名字到处挂,所以可以偶尔去我的舞蹈室看看。”
伍苇眉飞色舞,“就算是只来看看,我也很高兴啊。只要她来,看到我有认认真真在努力,就算不出色,但是做事最重要,对不对?”
“想得很好。”
“哈哈,欧阳北说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脸皮厚。那我就天天缠着她,就不信她不动心。”
“你为什么对她那么执着?”
伍苇很反常地有点害羞了,许久才说,“上学的时候老师来学校帮朋友挑人伴舞,我被选上了。她教了我一个多月,说我身形和她年轻的时候差不多,舞姿感觉也像。我有点自卑,觉得根本没法比,肯定当不了出名的舞蹈演员,最多当个教小孩的老师。她说她的梦想也是当个老师,其实教小孩子跳舞最快乐。”
“那你加油。”
齐芦鼓励完伍苇,眼皮发酸,逐渐沉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有点沉,长途坐车的劳累,补昨天晚上消耗的体力。深眠之后神经系统麻痹,手脚如同死去一般,纵然潜意识还在,却觉得身体无法动弹。她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来,努力催促自己醒过来,猛然睁开眼睛,身上却压了一个王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