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贵妾_分卷阅读_63

  而到如今,倚竹茶楼中往来客络绎不绝,营收也终于能让沈瑜满意了。
  第75章
  自打这茶楼开张,沈瑜的全部心思就都放在了这上面,不是忙着研制新茶,就是操心着如何利用所谓的“竹榜”将倚竹茶楼的名声扩散开来。
  而她的尽心尽力也的确卓有成效。
  不过几个月的光景,京中的儒生已都知道了倚竹茶楼,甚至连不少达官贵族也有所耳闻。
  国子监的学生时常会聚到一处去温书,或是探讨学问,倚竹茶楼的环境清幽雅致,变成了最好的去处。
  到后来,甚至连国子监的夫子偶尔也会过来,学生们还可以趁此机会请教学问。
  倚竹茶楼中悬着的竹签越来越多,其上也出过好几首传遍京城的绝句。
  “以诗换茶”的门槛渐渐地提高了些,而就算是才子们也不是每日都能做出好诗的,可儒生们早就习惯了此处的环境,再加之价格也在承受的范围之内,所以自己掏腰包也要过来。
  倚竹茶楼也从最初的门可罗雀,成了京城中读书人首选的去处,生意红火得很。
  而茶楼的名声传开之后,也开始有达官贵族来此,他们大都会选择楼上布置精细的雅间,也是个议事的好地方。
  再有就是,文人们也逐渐将诗会迁到了此处。
  不过几个月的功夫,沈瑜就将投入的本钱悉数赚了回来,生意的势头更是一片大好。
  宋予夺起初以为她只是想要做个小生意赚点银钱,可后续的发展却实在是出乎意料,而他也似乎从这生意中窥见了沈瑜的野心。
  到如今,倚竹茶楼已经在京中的儒生中拥有颇高的名望,他拿捏不定这到底是沈瑜有意为之,还是纯属凑巧,只是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在慎王向他提及茶楼之时,达到了极致。
  “这是京中时兴的荷花茶,是倚竹茶楼今夏新研制的茶。”待到丫鬟退下之后,慎王向他挑眉道,“不过你应当是早就尝过的吧?”
  沈瑜从来没向外人透露过身份,更没提及过将军府,可若是有心去查,总是知道的。
  宋予夺坦然道:“是。”
  先前沈瑜研制这茶,自己在家中反复试了许多次,还请他尝过好几样,最后才在他的建议下定下了如今这种。
  “你那位如夫人,倒的确是个有本事的。”慎王知道宋予夺是不管这些的,他家生意大半都握在沈瑜手上,“前几日我到翰林院去办事,还听人提起了这茶楼……她这样大的手笔,是图个什么?”
  当初沈瑜被锦成公主罚跪于永巷大雨之中,宋予夺将其救下,借的就是慎王的名义。到后来因着耿轲之事,沈瑜又曾写信来替其求情。
  这一桩桩事情累积下来,慎王倒是对沈瑜印象颇深了。
  “她也不过就是想要做生意罢了,”宋予夺当即就替沈瑜撇清了关系,又道,“也就是在那些儒生中有些名堂,算不得什么。”
  他这全然是要回护沈瑜的意思,慎王与他相识多年,一听这话音就知道他的意思,笑了声,没再追究。
  “我早前听人说你在议亲,”慎王又道,“如今可有眉目?”
  宋予夺摇头道:“我一时半会儿并没这个意思,倒是祖母还在张罗,我劝了,可她老人家硬是没听。”
  慎王笑道:“你如今这年纪,她想要催婚也是理所应当的。你倒是看看,这京中像你这样年纪的世家公子,有几个是没成亲的?大多只怕连孩子都有了。”
  说着,他又追问道:“你又是为何不肯议亲?”
  虽说宋予夺后宅中有沈瑜,慎王也知道他一直回护着沈瑜,可却并没真当回事。毕竟沈瑜担了个如夫人的名头,到底是个妾,以宋予夺如今的身份,正妻理应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姑娘。
  男人宠爱妾室也是寻常事,但却不该为此耽搁了正妻。
  宋予夺找了个托词:“我这腿伤不知何时才能治好,何必去耽搁人家?”
  “有褚圣手在,这也不算什么,他先前不是说已经找到法子了吗?”慎王不以为然,“再者,就算你伤着这腿,愿意嫁你的姑娘家怕也能排个长队了。”
  宋予夺拧起眉头:“她们为何想要嫁进宋家,旁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无非就是想要通过姻亲拉拢宋家罢了,我才懒得去趟这趟浑水。”
  且不说他先前已经同沈瑜说好,一旦议亲,就放她走。就算是没这事,他也不会在这时候议亲,成了两位皇子博弈的筹码。
  “满朝之中,还有几人是没站队的?”慎王饮了口茶,“你想要独善其身,怕是难。再者,你二叔怕是早就带着西府暗地里站好了队吧……”
  宋予夺眯了眯眼:“只要我这腿伤一日不好,皇上就不会再给我实权,他们争他们的去,何必非要跟我这么个闲人过不去。”
  他的态度已经非常鲜明,慎王摇头笑了声,没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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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离了宫,沈瑜便没了知晓朝堂、后宫之事的渠道,那些纷争也都跟她没什么干系。她如今是一门心思地扑到了生意上,除了茶楼,还生出些旁的想法。
  倚竹茶楼中的诗篇越积越多,需得撤换一些,留出些空子。
  沈瑜挑挑拣拣,最后竟生出个主意来,想要将这些诗汇集成册,制一本倚竹诗集。
  其实这些诗早就有人抄了去,但却并没有正经裁制成册,大都是零零散散的。若是想出一本诗集,这事还是倚竹茶楼出面,更为名正言顺些。
  “这可赚不了多少银钱,”点青听了她这想法后,说道,“你若是定价贵了,那些书生还不如自己抄录了去,可若是定价便宜了。一本赚上十几文钱,也犯不着。”
  主要是这诗大都在儒生间相传,制成诗集,也就能卖给他们,数量到底有限。平头百姓对这些“阳春白雪”并没多大兴趣,想要让他们掏钱买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就像点青说的那样,并不划算。
  可沈瑜犹豫了一段时日,最后还是着人去办了。将诗集整理出来,而后寻了京中有名的书坊,让他们代为刊印,制成书册。
  宋予夺听闻此事后,专程找了过来,询问她此举的意图。
  “意图?”沈瑜正翻看着书坊送来的样书,愣了愣,而后道,“这些诗受人喜欢,可若是淘换了茶楼中的竹榜,就难免要收起来一些。所以我便让人将它们成册,方便收藏。”
  宋予夺又追问道:“就只是如此?”
  “是,”沈瑜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想了想后反问道,“不然还能如何?”
  她目光澄澈,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宋予夺。
  宋予夺与她对视了会儿,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先是为自己的冒昧道了句歉,而后叹道:“你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手中握着怎么样的东西。”
  如今倚竹茶楼在京城儒生中意义非凡,沈瑜就这么无意之间,做到了连两位皇子都未做成的事情。
  若她有心去引导,如今怕是已经能带动风向了。
  先前慎王问他,便是看破了这一点。
  其实在沈瑜之后,也有人学着她去另建茶楼,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毕竟倚竹茶楼先入为主,又占了个好地方,并不是轻易就能取代的。
  沈瑜愣了半晌,方才明白过来宋予夺在说什么,动了动唇,最后也没能说出话来。
  她搭在诗集上的手微微收紧,最后叹了口气:“我无意于此,你想得太多了。”
  沈瑜满心都是生意,在她看来,重要的是将茶楼的名声传得广些,才好赚更多的银钱。可对于宋予夺而言,他要考虑的却是朝局之事,所以难免会想得多些。
  “这般想的,可不止我一人。”宋予夺无奈道,“若非你是女子,只怕如今早就有人来拉拢了。”
  沈瑜迟疑道:“储位之争,竟已到这般地步了吗?”
  她虽不关心朝局之事,可在看待诸事上,直觉皆是敏锐的。
  早前她还在宫中时,两位皇子相争,那也只是比着在皇上面前的表现,背地里拉拢拉拢朝臣。可如今却已经发展到了想要操控舆论风向,就差刀枪相对了。
  她这么敏锐,倒是省去了宋予夺解释的功夫,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是。”
  沈瑜沉默了会儿,后知后觉地问:“既是如此,那我是不是给你招惹麻烦了?”
  这茶楼虽是她的,可旁人不知她与宋予夺的约定,若是有心之人去查,只会将这茶楼归到宋家名下。
  那么眼下这些多疑与揣测,就会尽数算在宋予夺头上。
  这么一想,她几乎有些坐立不安了,神情也局促起来。
  “这倒无妨,”宋予夺看出她的心思,一笑,“我素来是两边不靠的,他们想着拉拢我还来不及,并不会发难。”
  再说了,沈瑜迄今为止也只是开了个茶楼罢了,又能有什么错处?
  他只是近来有些敏感,想得多了些,怕沈瑜另有所图罢了。如今她说没有,那就无妨,剩下的事情他担得起。
  宋予夺虽如此说,可沈瑜却到底放心不下,抿了抿唇道:“那这诗集就不做了。今后倚竹茶楼就中规中矩的,该做什么做什么,我也好清闲清闲。”
  沈瑜怕带累宋予夺,所以生意上难免束手束脚的,稳妥为先。可相好的点子不能付诸行动,又着实是有些憋屈。
  因而又小声抱怨了句:“这立储之事都拖了这么久,怎么还没个结果?”
  宋予夺无奈道:“早前皇上原是属意大皇子,可后来他接连办砸了几件事,皇上就又犹豫了。”
  沈瑜叹了口气。
  大皇子是嫡长子,可三皇子却是个有本事的,这些年来颇受皇上宠爱,交给他的事情从来都办得漂漂亮亮的,也难怪皇上会左右为难。
  未免招惹是非,沈瑜接下来都没再大动过生意,一时间倒是闲了下来。
  而一转眼入了冬,宋予璇的亲事也终于定了下来。
  第76章
  宋予璇的亲事拖了许久,最终还是在年前定了下来。夫婿并非是她早前心心念念着的宁谨,而是齐家的大公子,齐羽。
  齐家也是钟鸣鼎食的百年世家,与宋家算是门当户对。
  齐羽是齐家的长子,科举入仕,如今担着吏部侍郎一职。他性情和善,又是个谦逊的性情,与宋予璇自幼相识。两家素有交情,彼此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这门婚事也是两家一拍即合促成的。
  这事大半都是西府侯夫人决定的,沈瑜也只是从宋予夺口中听到些消息,而她真正确准,还是宋予璇亲自来告诉她的。
  宋予璇来时眼底微红,沈瑜连忙将屋中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持着她的手一同坐下:“这是怎么了?”
  宋予璇道:“阿瑜,我定亲了。”
  这亲事定下,两家交换了信物,是再不能更改的了。
  “你,”沈瑜欲言又止,拿了手帕来给她,“这定亲是好事,我听你大哥提了,齐公子的模样性情也都是极好的……”
  话说到一半,沈瑜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这齐公子就是再怎么好,宋予璇不喜欢他,那也无济于事。
  一直以来,沈瑜心中都不大认同宋予璇与宁谨,可如今真到这个时候,却又有些不忍了。
  宋予璇并没接那帕子,她闭了闭眼:“无妨。”
  沈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着实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安慰人才好,只能沉默着。
  “这世上的事,原就不是能尽如人意的。”宋予璇道。
  最后倒是宋予璇自己想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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