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风月_分卷阅读_186
赵夔道:“是!父亲!”
赵翼见赵凌眉头紧锁,宽慰了一句,“父亲,您没有做错。”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况且赵贵妃已经被他关起来了,没有再送回宫的道理。
这一天下午,赵凌就入宫向皇帝“要人”,皇帝的探子此前已经汇报过赵贵妃出宫一事,而且赵贵妃是在进了赵家大门之后才失踪的。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殿中星目剑眉的赵凌,已经气到了没有力气愠怒了。
皇帝还能说什么?
赵贵妃的确是消失了!
“赵爱卿,朕会给你一个解释!”皇帝真的很想弄死他,从十几年前开始就想了!
赵凌一脸哀色,抱拳谢道:“臣多谢皇上!那臣就静等皇上的消息了。”
皇帝看着赵凌硬朗的背影离开,他闭了闭眼,幻想着将赵凌杀了一遍,这才睁开了眼,“气煞朕也!气煞朕也!”
李德海的眸中一丝怪异一闪而逝,他上前一步,道:“皇上,您消消气,侯爷一贯这般做派,左右不过就是一场闹剧,皇上切莫气坏了身子。”
皇帝无心去干涉一个赵贵妃究竟去了哪里,他总不能命人去赵家搜人,再者他根本就不在意赵贵妃的生死。
眼下赵慎才没有彻底放下芥蒂,赵凌还动不得。
*
两个月后,八王妃的孕肚已经开始显怀了。
这座宅子里里外外都是皇帝的眼线,八王爷夫妇二人也并不打算偷着离京了,皇帝想监视,那便就监视吧。
八王爷每日晨起都会陪着他的王妃在园中散步,两人琴瑟和鸣,不畏世事纷扰,也不管皇帝的人会如何禀报,二人在虎视眈眈之下活成了一对神仙眷侣。
或许,在他二人眼中,只要彼此还在,身在何处都没有任何区别。
赵淑婉可能当不了贤妻恋母,眼看着女儿稍稍大了些,她又开始寻思着福建封地的事了。
这时,朱浩天抱着女儿过来找娘亲,朱浩天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女儿一天一个模样,今日却见她眼眸之中透着淡淡的琥珀色,她睫毛浓密曲卷,比一般的孩子深幽了不少,看上去格外有神。
朱浩天越看越觉着女儿生的漂亮,即便没有雪肌玉骨,但也不至于嫁不出去吧。
“淑婉妹妹,你快看玉儿的眼睛,这颜色是不是很漂亮?”朱浩天兴奋至极,这孩子出生之后,都是他亲力亲为在照顾,他除却没有奶娘的作用之外,尿布也换过几次了。
朱浩天不说还好,他这一说,赵淑婉也留意了起来,她与朱浩天都是黑眼珠子,怎么生了一个琥珀色眼珠的孩子?
难不成是此前桂圆果吃多了?
不过,如今一看女儿还真是标致,大眼翘鼻。可现在又出问题了。她的头发稍稍长了之后,竟卷了起来,眼下正好一头小卷毛,虽是意外的俏皮好看,但总归是哪里怪怪的。
赵淑婉如今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对待这件事了,她已经想好了,反正王府与赵家都是权势骇人,届时招个上门女婿还是不难的。
“淑婉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咱们女儿是不是很漂亮,嗯?”朱浩天一脸得意,仿佛终于熬到了翻身的日子了。
赵淑婉冷眼瞪了他,“那也是因为孩子像我。”
朱浩天:“.......”呃?
赵淑婉惋惜了一句,“我原本还想与五妹结成亲家,可她也嫁人小半年了,肚子却无一点动静,五妹那边怕是指望不上了。”
朱浩天听了这话,当真不高兴,女儿已经长漂亮了,淑婉妹妹怎么还担心女儿嫁不出去?
“以我看,骁王府的亲事不能结,骁王的儿子,日后也会是清冷的性子,咱们女儿不能嫁这样的人。”
赵淑婉一听,觉之在理,却又想不通了,“我五妹不是过的挺好的么!”
朱浩天:“.......”好像也是。
*
六月的惊雷将赵宁从午歇中惊醒,春竹和夏雪互视了一眼,两人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上前问道:“王妃,王爷在书房议事,一会就该过来了。”
这都半年过去了,赵慎依旧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之内,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她当鬼魂的那些日子。
隐隐之中,赵宁知道,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虽说四哥上辈子夺势是在三年之后,但这辈子肯定会提前。
“外面的雨下了多久了?”赵宁问了一声,感觉滚滚惊雷就在屋顶不远处。
春竹道:“才下半个时辰,若不王妃再睡一会。”
赵宁兀自起身,她可不敢睡了,若是让赵慎见她晚上精神头好,又要手把手的教她“生孩子”的必备手段。
春竹和夏雪的小心翼翼很快就被赵宁察觉到了,她一个眼神扫过去,问道:“说!还有什么事?”
春竹都想哭了,两位主子都会猜测人心了不成?
半点事都瞒不住!
夏雪胆小,用胳膊肘戳了几下春竹。主子对待春竹一向很宽容,加之王爷也没有让她二人只字不提,春竹索性便道:“王妃,肖家.....肖家被抄家了,今个儿肖家二爷在咱们府门外破口大骂,还说您.....说您六亲不认,枉为人女,王爷一怒之下命人将肖二爷毒打了一顿,又将他抛到大街上去了。”
“王爷也是为您好,您可千万别生气。”
原来是这个事。
赵宁此前听赵慎说过,他说会让肖家再无翻身的可能,看来他已经做了手脚了。不过肖家也的确不干净。上辈子便是四哥登基之后,彻查了肖家得贪墨大案,还有香宜等人的冤死,总之肖家最后除却一个良哥儿之外,便没有幸存者。
此前,赵宁以为是肖家自作自受。
但她现在不由得自以为是的想,是不是四哥替她报仇?
不过,不管事实如何,这个结果都是赵宁盼着的,她不是菩萨,不会平白无故去护着曾经将她抛弃的肖家。
赵宁沉默片刻,“我知道了,定北侯府那头有消息了么?传我的话,让人将肖二爷送出京城,能送多远是多远,让他这辈子都不得踏足京城半步,否则我便当真六亲不认了!”
春竹明白,主子这是担心肖二爷会影响了六公子的仕途。
主仆几人正说着,赵慎从外间走来,他肩头落了雨,玄色衣料的颜色又深了几分,但眉目之间更加浓郁有神了。
“过两日随我离京,带你去寻宝。”赵慎淡淡一笑。
赵宁僵着身子,眼神也呆了一呆,他怎么去做正事也要带着她?不怕她拖后腿?
赵宁问,“找到宝藏在何处了?太子与辰王那边是不是已经行动了?我听说赵贵妃她死了?”
赵宁好一阵子没出门了,听说了这些消息,她也是一脸懵。
赵慎对这些人避而不谈,他也觉着没什么可谈的,旁人怎么样,跟他与宁宝儿没有丝毫关系。
“就在蓟县。”这样的机密,他直接当着赵宁的面便说了,似乎根本没有当回事。
赵宁想起了肖玉珠,这个堂姐不曾亏待过她,如今肖家的恶事被揭露,想来她也会受到牵连。赵宁正要求着赵慎帮她一个忙。
这时,赵慎捏了捏赵宁的鼻子,“肖家的嫡长女,我已着人安排,待时机成熟,你可以见她,但现在不行。”
罪臣之女多半没有好去处,赵慎应该是疏通了关系,这才将肖玉珠保了下来,就如同他当初保了良哥儿一样。
赵宁莞尔,“那好,多谢四哥。”
这话太过客气,赵慎也不跟她计较,“宁宝儿有良心了,现在知道四哥的好了?”
屋内还有丫鬟在,赵宁自己个儿听了这话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闹了。”
两日后,赵宁换下了女装,学着公孙月的样子,也穿了一身男装出行。
只是,公孙月穿上男装是楚楚玉公子,可她.....样子有点像个粉白的小书生,气势上缺了一大截。
这让赵宁为之心烦,奈何她有着崛起的雄心,外面却裹着一层娇弱的皮囊。
赵翼夫妇二人也一道同行。
赵翼有一事不明,便问赵慎,“老四,李德海不是提醒过你,不要插手宝藏一事么?你不担心皇上会多想?”
眼下时节微微热,正好是出游的日子,赵慎心情甚好,反问,“有何可担心?”
赵翼语塞,既然几位王爷都对宝藏的下落极有兴趣,为何骁王不能去?
“若得宝藏,你打算怎么做?”赵翼又问。
赵慎的回答再次让赵翼语塞,他道:“自然是毁了,那是前朝龙脉,留着作甚?”
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
赵翼郎笑了两声,手中宝剑已备好,只等着砍断龙脉,“老四,你现在成婚了,也会说笑了啊,哈哈....”
赵宁听到了马车外的动静,她撩开了车帘子去望了一眼,但见她四哥清俊的脸还是肃重依旧,哪里像说笑的人?
公孙月多看了赵宁几眼,见她面色红润,眸若点秋,粉唇莹润光泽,当真是娇俏的小女子,她笑道:“五妹,你与老四成婚有半年了吧?”
赵宁点头,“怎么了?二嫂?”
公孙月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她与赵翼成婚之后,床榻就没空过,而且她身子骨极好,很适宜生子,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知道赵宁也没怀上,公孙月心里松了口气,“无事,随便一问。”
赵宁狐疑的看着她,虽猜出了几分,但赵宁没有多言,毕竟她自己也怀不上。
一行人并没有急着赶路,日子过得很清闲。
两日后,众人在一处驿站歇脚,这个时候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际,前几日才下过暴雨,草木格外葳蕤茂密。
赵宁穿着的是一件藕荷色纱衫偏襟直裰,她头戴瓜皮小帽。夏裳单薄,以至于身形看上去格外消瘦。赵慎可能有自己的心机,特意给她备了几套偏大的衣裳,宽松的衣襟将胸口的隆起也罩住了,只要不仔细去看,很容易蒙混过关。
几人在驿站用了晚饭,小二与来往店客见这四人相貌不凡,气度更是一绝,便知一定不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子嗣,不由得纷纷多看了几眼。
这时,一高有八尺有余,剑眉斜飞入鬓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几位一看就是从京城过来的吧?近日来了不少京城人士,我不会看走眼的。”
男子扫视一周,视线最终落在了赵宁脸上,“这位小兄弟几岁了?”
你才几岁!
赵宁俏皮一笑,问道:“这位大哥,你刚才说此地近日出现大批京城人士?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男子见这小公子生的唇红齿白,尤其是长了一双世间罕见的墨玉眼,他不喜女子,就喜欢这样娇娇滴滴的少年,遂很配合道:“实不相瞒,在下曾在京城一等一的权贵家中当职,见惯了京城富家子弟,一看就看出来几位身份特殊。”
赵宁又问:“哦?这么说,这位大哥前阵子所见之人也是富家子?”
“少年”说话时,远山墨黛般的秀眉微挑,纯净之中透着一股子狐妖的清媚,男子一眼见之,心头一颤,他仿佛听到了桃花偷偷盛开的声音。
男子往那儿一站,掳了袖子说起了他的“丰功伟业”,“小兄弟,不瞒你说,我当初可是定北侯府上的得力护院,与赵家几位公子还是拜把子的兄弟,我见过的达官贵人绝非你能想象的。我猜,你们一行人应该是经商的吧?”
赵宁一口清茶险些就喷了出来,憋笑时,双颊粉嫩彤红,“大哥猜中了,我等正是京城来的茶叶商。不知大哥可知,前阵子的那些贵公子后来去了哪里?”
男子这时面露诡异之色,摇了摇头,叹气道:“哎.....这都消失半个月,谁知道去了哪里?”
赵宁正要继续问下去,桌洞下面的双腿被人夹住了,她身子一僵,立即看向了对面而坐的四哥,见他用完了最后一口饭,这时正抬眼与她对视,“你随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