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公子林砚_分卷阅读_114
司徒坤点头,笑指着跟随司徒岭一同进来,候在一边的林砚:“记好了,可不许偏私给朕改棋子,让你爹占便宜!”
林砚应了。司徒坤站起身,拍了拍略有些褶皱的外袍,“走吧!去看看他的尸首!”
司徒岳眼珠儿一转,他是闲不住的,又最是好奇,自也跟了去。屋内便知剩了林如海父子。
林砚上前一步,“爹,你认为是自杀吗?”
林如海转头,扫了他一眼,林砚呵呵笑起来,“爹,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叶鹤这一路走来的每一步,我可不认为是单凭他自己以及假借的大皇子,五皇子的势。
何况说他是本着不成功便成仁之心,事败后就没打算苟活我信。可像他这样的人,便是死,也会选个死的壮烈的方式,而不会是服毒。
更不必说,他自被围之后,那么多弓/弩/手/枪指着,只需他表现得激进些,那么为了陛下安全,即便没有得到射杀的命令,弓/箭/手也会直接击毙。又何必要等关押下去之后再服毒呢?”
林如海冷哼,瞧,明明自己心里早有了底,偏还要来问他。这心眼子都耍到他这个当老子的身上了!
至于这个背后之人是谁,林砚有猜测,却没有说出来。事涉皇家,没有证据,不好胡乱开口。而且看司徒坤的举动,也是察觉出不对了的。那么后面的事,自有皇家去忙。
林砚眼珠儿转了转,偷偷靠近林如海,见四下无人,这才细声说:“爹,当年义忠亲王的死,真的只是他自己受不了圈禁之苦这么简单?”
林如海突然动了,他指了指棋盘,“把棋局记下来,仔细些,别记错了。”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林砚一脸懵逼,看着这一盘残局抽了抽嘴角。就这态度,答案不言而喻。
其实在没问出口之前,林砚心里已经猜到了。义忠亲王杀死妻儿陪葬是真,放火杀了圈禁府邸也是真。但即便都是真,也不代表与司徒坤无关。
司徒坤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安排一两个人进去服侍义忠亲王,想各种法子加重他的心结,借机刺激他。义忠亲王遭遇大变,从云端跌落泥地,前途性命都不可知,这心理本就有了些问题,经得住一次,经得住二次,经得住三次四次,甚至五次六次吗?
但偶说司徒坤只是善加诱导和刺激,即便是直接杀了义忠亲王,林砚也不觉得他有错,不说什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司徒坤不能留这个芒刺的道理。单就镇北侯一事。林砚也要说一句:他该死!
正如司徒坤所言,皇家夺嫡,历代皆有。其中惨烈凶险的更不知凡几。但不论何种阴谋阳谋,都得有个底线,那便是国家。
勾结外族,让我朝抗敌主帅死于非命,置所有将士与边关百姓的性命于不顾!若非清惠长公主控住了局面,只怕北戎铁蹄已入侵中原,疆土分裂,国民水火,此罪之大,百世难赎!
他不该死,谁该死!
第108章 一百零八
官道处。禁军有条不紊地清理着拦路的石头与树木。
司徒峥坐于马上,站在道旁树荫下,副将牵着马走来,取下水囊递给他:“殿下解解渴,这日头毒,不过好在快清理完了,殿下再忍一忍。”
司徒峥灌了两口,面色却不曾好上多少。副将也看出了几分,“殿下平定北戎,功不可没,皇上若要重用,也该是殿下。怎么也不该将善后的大事交给康王,却把殿下遣过来清理官道。康王养尊处优,如何能与殿下赫赫战功相比,凭什么能得皇上看重!”
司徒峥冷笑,“看重?何止是看重!听闻本王不在京这些时日,他都临朝听政了!金銮殿奏本议事,不论大小,父皇都要问问他的看法!这算什么?本王在外拼死拼活,护着我司徒家江河山川,他却要将这天下交给别人!他把本王当什么!”
“指责本王识人不清,被叶鹤耍的团团转!老五还不是一样?他怎么不想想,若他肯如对老三一般对本王,肯为本王请林如海为师,肯令林砚奉旨与本王交好,以林家圣心与功绩,本王何须再去寻别的幕僚!”
副将是司徒峥的亲信,自然也觉气愤。可他气愤的也不过是康王,然司徒峥埋怨的直接是皇上了,且说的越发露骨。副将心头一凛,扫视四周,见有人靠近,忙上前提醒,“殿下,慎言!”
司徒峥话头止住,来人是个小太监,他也认得,乃戴权的徒弟。小太监爬上上坡行了礼,“殿下,皇上派小的来问问,这路障可清理好了,若是还没有,请殿下快些。皇上想立即回京!”
司徒峥忙敛了神色,“快了。有劳公公回去同父皇说,儿臣这边大约再有一亮盏茶工夫便好。”
“嗻!”
司徒峥朝副将使了个眼色,副将下马亲自送了小太监走,好一会儿才回头。
司徒峥看着他,“问到没有,本王离开的时候父皇都不曾提,怎地这会儿突然急着要回京?”
“属下旁敲侧击问过了。公公说,叶鹤死了。”
司徒峥一愣,哂笑,“连个败军之人都守不住!枉费父皇一番用心!”
这话骂的是谁,不言自明。
副将小心凑上前,轻声道:“对外说是自尽,从事发时的场面来看,也似自尽,但皇上似乎有别的想法。属下特意绕了几个弯子,花了点钱。李公公才刚认戴公公为师,还没□□好,不小心漏了嘴。”
司徒峥心头大震,“有蹊跷?”
“上林苑刚平定了一场战乱,此刻余波未尽,谁也难保不会是他人所为。况且这会儿那边人多眼杂,更有北戎公主也在,各处也得清理调查是否有漏网之鱼。忙乱中,只怕一时也差不清楚。
皇上有此疑惑。康王殿下担心,若真是他杀,恐事情不简单,担心这人会寻机伤害陛下,便提议起驾回京,将一切可疑之人全部扣押,待得回京再行审问。”
司徒峥面露震惊,若真是他杀,杀他的是谁?叶鹤犯下这等大事,本就只有死路一条,是谁这么等不及?或者说他在怕什么?
对此,司徒峥都不晓得,但他确定一点,正如司徒岭所担忧的,事情不简单。
他走下去,即便心中有诸多不忿,但司徒坤交待下来的事,他却依旧不能有丝毫怠慢。下头人的动作倒也很快,没多久,官道已清理完毕。司徒坤的圣驾自上林苑出发,一个半时辰后,到了京。
清惠早已等候着,身旁还站了两名“亲卫”。乍一看不觉得如何,仔细一瞧,右边的竟是苏瑾。而左边的面目清秀,也是位女子,只是林砚不认得。
司徒岳却是已经睁大了眼睛,“冯……冯姑娘?”
冯青芷?林砚不免好奇多看了两眼,不愧是将门虎女,英姿飒爽,正气大方。她们跟在清惠身边,落后半个马头,不言不语,却各自有一番威仪。
司徒坤下了车,众人落马。清惠还未行礼便被司徒坤拉了起来,“辛苦皇姐了!”
清惠笑着回头看了苏瑾与冯青芷一样,“阿弟不知,我如今是老了,这次多亏了这两位。”
司徒坤抬眼望去,不曾说话,两只眼睛却笑眯眯地看向司徒岳与司徒岭。司徒岭还好,司徒岳整张脸都红了,皱着眉靠近清惠,“姑母,你找她来做什么!”
清惠打趣,“你不是说是见她穿着特制的骑马装,英气风发与别的娇滴滴讨人厌的姑娘家不同才喜欢人家的吗?虎父无犬女,冯将军刚从边关回来,旧伤未愈,她有这等大义,也有这等孝心,如何不行?”
司徒岳抿了抿唇,“姑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您这样抬举她,岂不更显得我没用了。这以后我要怎么管她!”
清惠与司徒坤对视一眼,尽皆笑了起来。
司徒坤瞪眼,“你倒还知道自己没用!朕看这样就很好。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你!你还想着去管人家呢!”
司徒岳撇撇嘴,无声控诉。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打趣过后,清惠已说起了正事来,“阿弟放心,京中无恙。叶府我已派人看守起来。叶太太大约是瞧见形势不对,不愿成为叶鹤的负担,在见到禁军的那一刻便自尽了。会国馆也已派人去过。蒙托王子与两位大人被绑在里头。”
司徒坤一愣,清惠明白他的意思,忙道:“我亲自去的,确实如此。蒙托肩上还中了一刀,好在未伤及要害。但时间太长,未曾得到医治,失血有些多,人已经晕了过去。”
“我查过他们身上的绳索,手腕都勒出了痕迹,看着不是短期内会有的。再有他们最终的布条,取下时,他们脸面都已有些僵硬,揉了许久才缓和过来。单从这些来看,该是已经被绑有些时候呢,不然不会造成这种情况。但……”
清惠一顿,看着司徒坤,“阿弟还是审一审吧。我已让人看住了会国馆,遣了太医进去为蒙托皇子诊治,却是将他与两位使臣分别看押,也着令守军任何原因不得让他们出屋。”
这是为了防止三人借机传递消息串供。
司徒坤点了点头,“皇姐考虑得十分周到。多谢皇姐!”
清惠一笑,又道:“还有一件事,林府遭劫。”
林如海与林砚猛地一震,清惠忙转过头说:“无事。贾太太和姑娘小公子都安好。”
闻得这一句,父子俩面色稍缓,却仍旧提着心。司徒坤挥了挥手,“师弟与衍之先回府吧。”
林砚看向林如海,见林如海已躬身谢恩,这才跟着行了礼,两人快马加鞭,几乎是一路狂奔入府,直赴内院,院子里有些乱,贾敏正搂着黛玉和林礞。
见得二人,林礞最先反应过来,蹿进了林如海怀里,两只闪亮的大眼睛笑盈盈地,“父亲!”
林如海抱着他,看着果然毫发无损的贾敏与黛玉,长舒了口气。黛玉面色微微有些白,可精神尚好。林砚轻轻将她拉过来,“可吓着了?”
黛玉摇头,“母亲一见不对,便带着我与弟弟入了密室。后来长公主带着人过来解了围,还派了禁军在府外守着。我们都很好。”
贾敏使了个眼色,黛玉将林礞从林如海怀里揽过来,钻入内室,一遍遍哄着。贾敏这才得闲诉说缘由。
“大约七八个,发型服饰都似是北戎人。白芷最先发现的,与他们缠斗起来。可那些人武功极好,府中护院虽多,却完全不是对手。白芷一人哪里招架得过来,我见得如此,便直接带着孩子去了密室。”
“后来长公主率兵入了府。我这才从密室出来,因长公主有询问,我怕言语矛盾叫人瞧出破绽,便直说是入了密室。还故意引了长公主去密室看过。幸好她不曾发现密道。”
林如海神色稍松,握住贾敏的手,“你做得很好。密室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与其瞒着让长公主存疑,不如大方认了。你又将其摆在她眼皮底下,她再猜不到密室还另有玄机。”
说完,他看了林砚一眼,“再说,砚儿当初将密道入口设计得这般隐秘,也是为了这个。你不必担心。”
贾敏点头,危局已去,又见到了主心骨,她紧绷着得那根弦一松,身子瘫软下来,靠在林如海身上。林如海这才发觉,她双手竟一直在抖。
忽而想起,贾敏一介内帷妇人,扬州他遇刺那回已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如今再来一次,哪里还受得住。可惜她是做母亲的,黛玉能怕,林礞能怕,她不能怕!更何况,变故之后,她还得想法子应对长公主。
林如海搂紧了她,“没事了!”
见得此景,林砚觉得自己好比一万瓦的电灯泡,果断小碎步退了几步,偷偷溜进了内室,在这里被虐狗,还不如进去安慰受惊的黛玉与林礞。
可让他惊喜的是,黛玉虽有受惊,却也还好。林礞更是没半点影响,还显得格外兴奋。
皇宫,宣政殿。
“阿弟再想不到,林家的密室竟是藏在自家姑娘闺房的牙床之下。我瞧着那些人将林府上下搜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林家那小儿子也着实大胆,手里拿着个木头弹枪便说要去打坏人,瞧见我手中的火/枪,还问怎么和他的不一样,是我这个厉害些,还是他那个厉害些。”
司徒坤笑了会儿,面色又沉下来,“皇姐觉得那些是什么人?”
“入侵林家,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是找东西,林砚所制之物都是机密。兵器所守卫森严,他们入不得,只能从林家下手。二是想掳走林家家眷以作要挟。”
清惠眉宇微蹙,接着说:“叶鹤若是事成,林家要么效忠,要么死,无别的路可走。他不必在已决定孤注一掷的情况下,多此一举。若他事败,便是拿到东西或是抓了林家人又如何?”
的确,便是司徒坤再看重林家,看重林砚,也绝不会为了林家在叶鹤的问题上退步。犯虎归山,后患无穷。林家再重也只是臣子。
司徒坤:“所以皇姐也认为便是北戎?”
清惠摇头,“别说发型服饰,只需有心,便是容貌举止也可遮掩模仿。单凭这点不能轻易认定。但不论是与不是,北戎绝对是最想得到那些东西的人。”
司徒坤点头,“朕明白了。丹娜公主尚在狱中,也不必兜弯子,朕直接派人去试探试探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是过渡吧。后面两章我会慢慢地把之前在这件事情上埋得线收拢。你们会知道丹娜最后想要等待的机会是要做什么,也会知道叶鹤那么处置春燕这个细作的缘由是什么。
第109章 丹娜之死
一品茶楼。
林砚惊讶地看着司徒岳,“丹娜公主要见我?”
“是!她说她知道杀叶鹤的是谁,也知道是谁入侵林府,但她不肯说,她有要求,就是要见一见你。”
林砚皱眉,司徒岳又道:“三哥和父皇都知道这里头必定有诈,所以未曾答应。”
林砚沉默不语,良久,他抬起头来,“北戎那边审的如何?”
“据说是丹娜不忿自己被和亲,还想杀了蒙托泄愤,被两位使臣撞见了。那一刀扎偏了,又有属下来劝,说要以大局为重,此时杀了蒙托恐弄出乱子叫会国馆中我们的人察觉,不利于行事,丹娜这才作罢,只将他们捆了,事后再说。”
“这话可是真?”
司徒岳点头,“北戎三人是分别看管,分别审问的。说辞都对得上。其实也不必怎么审。父皇一直派人关注着他们。丹娜一直都是单独外出行动,蒙托与两位使臣倒是挺安分。丹娜与蒙托不和,瞧不起他,这是北戎许多朝臣都知道的。入京后也确实如此。”
林砚长叹一声,“这么说来,那么入侵林府的人恐不是北戎。”
“啊?”司徒岳有些懵,这结论是怎么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