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嫡女_分卷阅读_3

  显然唐晏对她们家的事情更感兴趣,她用手肘拐了一下玉彤:“你们家的那个怎么敢拒亲?我本来还想找你去玩,我娘说你们家正忙着,所以我就没去。”
  第四章
  听到这个玉彤就叹了一口气:“本来爹娘也是为她好,当时问了冒姨娘的意见,那俩母女都不反对,后来又来那么一出,爹娘都生气的很。”而且据她了解,得罪了地头蛇,本来还想在益州再多做几年的张钊,可能打算申请调动。
  古有天府之国的美誉,益州不如江浙富庶,可盐田无数,要不然这里山路崎岖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张钊到益州已经要满三年了,按照正常官员调动,要不然就往上升要不然就平调,因为张钊在益州也做了不少实事,而冷知府并不得人心,还因为老婆孩子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张钊当时的想法是留在益州。
  由此特意选的钟家少爷,钟家是益州有名的盐商,他亲姐姐又是广平侯的三儿媳,最重要的是他姐夫现在在禁卫军,是个很能说得上话的人。结这样的亲家,且不说张钊在益州能顺利许多,就是庶女也有出头的一天,这样好的事情偏偏被不懂事的女儿给破坏了,张钊还要担心钟家的报复,留在益州是断不可能的了。
  玉彤本来是不太清楚这些的,还好她的大丫头春樱是魏妈妈的侄女,她又是曲氏的亲女儿,魏妈妈对她不算防备,稍微透露两句给春樱,玉彤就知道了。
  当时玉彤穿越过来的时候,家里并不像现在这样,她出生在云南的一个逼仄的官署里面,那个时候她就睡在曲氏房间的一个小隔间,没少听到曲氏跟张钊因为钱的事情一商量就是一晚上。
  那个时候曲氏穿的衣裳据魏妈妈抱怨,都是穿的旧衣服,这在侯府是要被嘲笑的,可没钱就成了张钊夫妻的难事。后来是张钊做了点实事,又跟上官送了不少好处才升到六品。张钊发狠的做了几年,俩个儿子都折在时疫中,可见他用了多大劲才升了益州知州。
  此后家庭才稍微富裕一点,玉彤也能做个名副其实的官家小姐,可她知道这些都是父母以及哥哥们牺牲了许多换来的,所以她特别讨厌玉柔也是觉得她实在是不懂事,你若跟冒姨娘不同意,曲氏也不会直接定亲,可她们先是假意同意,又蓄意破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真的是想坏张钊的前途。
  玉彤正在这边担忧,却道曲氏也正在跟唐夫人商量张玉柔的婚事,她道:“家中丑事想必你也有耳闻吧。”
  唐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她一向跟曲氏关系很好,也颇为同情她,所有她也跟着皱眉:“我也就听说了一点,想来你家那个大女儿也确实不大懂事。”
  “谁说不是呢,她年纪也大了,这么大的姑娘还没出门子,我们大人也跟着着急。”曲氏假意抱怨一句,又与她道:“你先前说的林家怎么样?他们家的二少爷现在是在读书吧?”
  林家也是益州的大户,也是益州的士绅,他家有嫡庶两个儿子,嫡子过继到长房,庶子留在家里支撑门户。林家长房在荆州府做通判,二房在家里管着祭田和家族生意,在益州衙门做个九品的照磨,家境十分殷实。
  女儿家的终身大事很重要,所以曲氏虽然不喜欢张玉柔,可也不想拿她的终身大事做筏子,又唐大人管着林家二爷,唐夫人对他们也多有了解,故而有此一问。
  这倒是好事,唐夫人一想,便把脑海中对林家二房的印象说了一下:“是在读书,学问还不错,比不上你们家瑰儿那么天资聪颖,却也是书院里排得上名号的,虽说是庶出,可二房家里只有他一个,也是当继承人养着的。就有一点不如意的地方……”
  “哦,是什么?”曲氏问道。
  唐夫人摇头:“他生母还在,而且还颇受宠爱。”
  曲氏挑眉:“这也算不得什么,妾侍再厉害也翻不过正室去。”曲氏的娘就是妾,而且还是颇受宠爱的妾,就是因为不知尊卑就赶去姑子庙,不到两年就死了,这凡事有头有脸的人家,正房跟妾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见曲氏都这么说了,唐夫人一口应承下来,“冷家过几天要办喜宴,到时候我们再见面也无妨。”
  曲氏这才放心。
  **
  再说玉彤跟唐晏彼此说了些家中的事情,觉得没什么意思,俩人在庄子上闲逛起来。编花环,吃果子,要不就是俩人一起背书,总之俩人志趣相投,性格都是直爽的人,逛起来没完没了,若不是唐夫人派人来叫,恐怕这俩人也想不起来要回去。
  唐夫人把饭桌摆在荷塘边上,偶有一丝微风吹过来,荷花在风中慢慢摇曳起来,姑娘们凑在一起吃莲子米。
  这种剥莲蓬的活儿是万万不能让小姐们动手的,万一把小姐的指甲给劈了,罪过可就大了。
  干吃也没意思,玉彤就提议跟她一起背诗,其实玉彤已经把全唐诗都被背过了,现在正在读中庸,不过她知道唐晏的水平,所以有意选择一些简单的。
  俩人已荷为题,玉彤先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唐晏接着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
  ……
  俩人你追我赶背了不少诗句,两位母亲也十分高兴,尤其是曲氏就更高兴了,她看女儿一点磕绊都没有,似乎是唐晏在背上一首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下一首了,比之唐晏更要流利跟自信许多。
  最终还是唐晏输了,给她的惩罚就是画一幅荷花图送给玉彤。
  都知道唐晏诗书不精,却很擅长做画,所以玉彤有这样的要求,还跟唐晏道:“日后就拿你跟我送的画做花样子。”
  曲氏看着她们说说笑笑的便跟唐夫人道:“看到她们我都年轻了好几岁。”
  晚上曲氏带着玉彤睡,玉佳则跟唐晏一起讨厌针线,看的出来,性子娇憨的玉佳很喜欢唐晏,这也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家人以外对她那么有善意的人,所以格外想跟唐家的人亲近。
  山庄上晚上很凉快,即便是不放冰,也舒爽的很,玉彤穿着寝衣爬上床,看曲氏在身边就觉得很温暖,情不自禁的笑起来了。
  曲氏就拍拍她的头:“今天是玩傻了吗?对着娘笑什么?”
  玉彤就道:“不是啊娘,女儿好久没跟您一起睡了。”
  曲氏心中一软,想说女儿的话就停在了嘴边:“天天见着娘,还想娘啊……”曲国公府嫡女庶女一大堆,庶出的女儿尤其多,她直到十三岁被嫡母看重才有了自己的院子,所以自己成了母亲后当然要给女儿最好的待遇,所以给了玉彤专门做了一个绣楼。
  “呵呵,女儿就是很想娘啊!”玉彤才不管呢?别看曲氏平时寡言少语,人也淡淡的,可她对自己是真的好。
  “既然想娘就要为了娘好好学规矩,我已经派人回你外祖母家请教养嬷嬷,都是宫中出来的,规矩那是一等一的好,你跟着他们学保证不会错的。”
  曲氏这话让玉彤本来高兴的脸皱成了包子,她也知道这年头规矩是头等重要的,可她也不想要一个容嬷嬷啊!不过最让玉彤觉得奇怪的是曲氏是庶出,怎么还能请动这样的嬷嬷,她一好奇还真的问出来了:“娘,您不是说舅母家里也有表姐妹吗?怎么会同意给嬷嬷给我们。”
  她说的舅母是曲氏的长兄曲国公之妻冯氏,冯氏有一子冯恒,冯恒的女儿也差不多六七岁了,正是要教规矩的好年龄,冯氏如何舍得?
  曲氏暗叹女儿的观察能力,仿佛察觉也不能把她当成无知儿童看待,便正色道:“你外祖母发话了谁还能说什么不成?”看女儿不解,她又解释道:“你外祖母虽是我的嫡母,对我还是很好的,上次她老人家身体不舒服,也是我跟你爹特意在云南找了一年才找到偏方治了她的病,要不然我也不能提出这个要求,再者那供奉的嬷嬷是我们家出钱,你外祖母肯定同意啊!”
  听到这里,玉彤十分感动,母亲这是拿这样的人情就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教养嬷嬷,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机会让曲国公府承了这个人情,可曲氏为了自己这么做,足以让玉彤那点想偷懒的心思不翼而飞。
  “娘,女儿一定会好好学规矩,不让您丢脸的。”玉彤连忙跟曲氏保证。
  曲氏笑道:“娘就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好,至少比娘要好。”
  做父母的大抵如此,总是希望孩子们能过的更好。
  曲氏永远也忘不了当她看到长子冰冷的尸体时候的悲痛,如果她们夫妻在京里的话,成哥儿根本就不会死,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聪明伶俐,十分孝顺,她都想过要替他找个什么姑娘配他,可惜他竟然去了。所以她不希望女儿跟她一样,太艰辛了,这么多年居无定所,连买个什么大件都不敢买就怕丈夫职位调动,那些东西又带不走,只能丢掉。
  第五章
  因为白天舟车劳顿,又跟唐晏说了不少话,转眼就睡了,早上醒来天已经是大亮,春樱连忙伺候她起床。
  她今天又与在家穿的不一样,虽然跟唐家关系很是不错,可毕竟不在家里,她指了一套蝶戏水仙裙衫,大人们也都喜欢小姑娘们穿的鲜亮一些,就是曲氏这样清冷的人,见女儿穿这一套也是看着高兴。
  唐夫人正在正堂等她们,曲氏看玉佳气色倒好,便跟唐夫人道:“晏姐儿真是个大姐姐,照顾我们玉佳也是极好的。”
  其实曲氏对于玉柔跟玉佳都一样,那就是极力忽视,衣食住行都是按照份例来,就是嫁妆也早商量好,俩个庶女都是四十八抬,算是极丰厚了。就是京里四五品官儿的女儿出嫁,能有个三十六抬就不错了。曲氏这样公府的女儿,也差不多这样了,她物质上是满足了庶女,着人教导庶女们也就抓女红跟认得几个字。
  对亲生女儿却完全不一样,不仅仅亲自挑选仆人,请西席,甚至把名贵的如首饰全都存起来要给她做嫁妆,这种事情玉彤心里也是有数的。
  大面子上对玉佳算不错了,就是唐夫人也觉得她是个宽厚人。
  玉佳连忙站起来跟曲氏和玉彤请安,玉彤过去扶起她:“昨儿睡的可好?我们今天要去跳绳,你还有精神吗?”
  古代大户人家的女眷都要求静,那就是最好坐着一天都不动,玉彤不以为然,虽说她平时在外面是淑女,可长久坐着对身体不好,适当的运动对身体很好的,也因为如此玉彤的身体很好,极少生病。
  “姨娘在家不让我跳绳上次看姐姐跳我就想试试,再者我昨儿睡的很早,今儿可是有使不完的劲儿。”玉佳平时在家常年被夏姨娘看着做针线,很少有那么有活力的时候,因此见姐姐提议,迫不及待的同意了。
  早点吃完,几人就寻了一处空地就让俩个差不多个头的丫头甩绳子,玉彤第一个冲进去的,唐晏见了也跳了进去,就是玉佳想进去却不敢。玉彤见状,从跳绳中出来,鼓励妹妹:“你就眼睛一闭冲进去,跳起来就好啦。”
  “姐,我还是有点怕。”
  “不怕,我看着你了,这绳子也是草绳做的,即使打在身上也不疼,况且甩绳的丫头们也是机灵的,必不会甩到你的。”
  鼓励了好几句,玉佳才冲进去,刚开始绊了一下,没想到越跳越顺,都舍不得出来了。玉彤也进去跟妹妹对着跳,俩人满头大汗才跟唐晏一起去净身。
  唐家庄子上有专门的澡堂,三哥姑娘都穿着肚兜进去泡澡,猛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有些不好意思。唐晏看到玉彤的胸前,特意凑过来道:“你那里怎么比我的还大?”
  “呸,不理你了。”玉彤的生活水平特别好,曲氏按照她记忆中曲国公府嫡出小姐的养法,每日都有牛乳或者羊乳,玉彤发育的还是很好的。
  “哎哎,别不理我,过几天就要乞巧了,我娘说跟去年一样要比针线的,就是彩头不知道是什么?”
  玉彤却道:“横竖我的针线一般,我姐姐跟我妹妹的针线都比我好,我也不指望那个,就是凑个数罢了。”
  玉佳一听,哪里听得姐姐这样自贬:“我看姐姐做的针线就很好,上次那个鲤鱼戏莲爹爹都夸好呢?”
  唐晏用手撑着下巴看俩姐妹这样要好,羡慕道:“我要是有个姐妹就好了。”
  姑娘们洗完澡又重新换上衣裳,都拉着手去见各自的娘,吃罢中饭才准备回府。曲氏跟唐夫人都是当家夫人,府里没个掌事的人万一办差了事可不好。又曲氏也惦记丈夫吃食办差如何,唐夫人则想起儿子要去京城赶考要准备一些什么。
  这一趟最高兴的要属玉佳了,不仅跟外面的姐姐相处的极好,又玩的很尽兴,不似以前被夏姨娘拘在屋子里做针线,活似坐牢一样。
  她们回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了,曲氏进门的时候,夏姨娘早就候在那里了。张钊看到曲氏尤其高兴:“我还打算去接你们,没想到回来的倒是快。”
  “家里一大摊子事情,不回来作甚?”曲氏嗔了一眼张钊。
  她本身就生的十分好,平时常常冷着脸,如今露出几分娇态,倒叫张钊围着她转,都不理会玉彤跟玉佳俩姐妹了。
  玉彤是乐见父母这么恩爱的,夏姨娘心里惦记女儿,女儿不在身边她饭都吃不香了,现在见曲氏跟张钊自顾说话,也各自散了。
  说起来张钊虽有妾侍,但冒姨娘跟夏姨娘如今活似摆设了,曲氏跟他敦伦一番,夫妻俩人各自满足。
  玉彤第二天再去见曲氏的时候已经看到玉柔在那里伺候了,冒姨娘也越发用心,她本来是丫头出身,以前不过是仗着老太太身边的人轻狂了一些,现今她又不受宠,年老色衰,见前几日曲氏宁愿带玉佳出去也不叫玉柔,便知道曲氏心里恼怒,所以现在伏低做小,希望曲氏看在她恭顺的面子上能够帮玉柔挑一门亲事。她也知道如果现在还不嫁出去,以后年纪越大就越不好嫁了。
  玉柔见玉彤进来,也赶紧上来拉她的手:“七妹妹好。娘这里让人做了你最爱的辣油宽面,卤子选的是牛肉,快过来坐下吃吧。”
  她还是头次见玉柔这么客气,心里诧异,面上却跟以往一样:“三姐也好,我就知道娘这里准有好吃的。”
  不一会儿夏姨娘也带着玉佳过来了,曲氏见人来齐了,便宣布:“玉柔年纪也不小了,管家一事就要学起来,我打算让玉柔替我管家,这几日玉柔就先搬到后罩房来,也好就近跟我请教。”
  再也想不到这样的好事,冒姨娘哭着感谢曲氏的恩德:“以前是奴婢猪油蒙了心,以后一定为三奶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玉柔心里十分复杂,以前小时候她还在侯府的时候知道三房地位低,姨娘在老太太面前又着实得脸,她又有亲弟弟,所以对这个经常冷着脸的太太不喜欢。后来弟弟也死了,姨娘又不得宠,可太太份例不少分毫,就是自己犯了那样大的错误,太太还愿意教自己,她心里跟冒姨娘一样,都十分感激。
  她跟冒姨娘俩人至此对曲氏恭敬非常,玉柔生的十分秀丽,也不是个笨人,曲氏教她也真心,玉柔逢人就说嫡母的好话,让曲氏贤名远播。
  这天曲氏就要带玉柔跟玉彤到冷家做客,玉柔着意打扮了一番,把新做的桃花云雾烟罗衫穿上,头上梳了个百合髻,在髻边上插了一根水晶扇形簪。
  玉彤啧啧称赞:“姐姐这样一打扮,真是美丽的很。”
  玉柔脸一红:“你这丫头,惯会骗人,什么好看不好看的,都是娘让我这样打扮的。”
  玉彤知道她不好意思就不再说了。
  因为玉柔最近住在正院,所以跟玉彤关系倒好似许多了,尤其是玉柔还挺喜欢玉彤的脾气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当着你的面这么说你,背后也是这么说你,表里如一的人。这样的人初时觉得有些咄咄逼人,相处几天后便会觉得更愿意跟她亲近。
  三人一起上马车后,曲氏着意吩咐玉柔:“今日不管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都得忍着,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自己都得如常。”又跟玉彤道:“你也帮衬着你姐姐。”
  玉柔跟玉彤一起应是。
  无论在家里闹成什么样,在外必须团结。
  冷家今天的二少爷娶亲,来庆贺的都是益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张钊是益州的二把手,作为下属,曲氏带着俩个女儿到的时间不早也不晚。
  唐家也是一样,俩家夫人携手进去,俩家的姑娘也一起进门。
  曲氏今天送的是一对玉如意,算是很出彩了。冷夫人是个细眉细眼的中年妇人,平时常常笑着,一笑眼睛就眯着了,今天也是一样。
  玉柔暗自挺直了胸膛,一幅淡然处之的模样,玉彤就更是笑着进去了,唐晏先跟唐夫人后边走,再跟张家姐妹汇合。冷小姐见着张家的人又不是很高兴,不过,她倒是没像以前那样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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