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婚衍衍_分卷阅读_110
言喻淡笑,眼里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她是一定要走的。
负责人也不是那种非要强人所难的人,他耸了耸肩:“好吧,言,下次再见,这次很高兴能和你合作。”
言喻说:“我也是。”
她歪了歪头,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脚步有些快,只可惜,电梯还在1楼,她抿了下唇,身后已经传来了沉稳又快速的脚步声。
陆衍站在了言喻的身边,俊容沉静,他的手臂弯上就挂着他的羊毛大衣外套,气定神闲地瞥了言喻一眼。
言喻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她看电梯还没来,抿紧了唇线,转身,朝着紧急出口的楼梯间走去。
她才推开了楼梯间的门,手腕就被男人从身后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掌心粗粝,带着灼热,慢慢地收拢,流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坚定。
这里人很多,言喻不想在这里跟陆衍吵架,她冷淡道:“放手。”
陆衍没有说话。
言喻猛地转过了身,扬起下巴,琥珀色的瞳仁毫无温度地看着陆衍:“我说放手,你听到了么?”
“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仿佛蒙着一层雾气,叫人猜不透他的情绪,“可是,我不想放手。”
“那你想做什么?拽着我去哪里?有意思么你?”言喻冷声问。
陆衍深邃的黑眸看了她许久:“有意思。”
言喻看了眼陆衍身后出现的人,讥讽地笑了:“是啊,当然有意思了,在初恋女友的父亲面前和早已经分手的前妻拉拉扯扯,是不是特别能满足你陆大少爷的自尊心?”
她在看到许志刚的那一瞬间,眼眸里的神色越发森冷,甚至透着浓郁的戒备和抵触,
陆衍被她眼里的冷意和戒备,一瞬间刺痛了下心尖。
他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没有松懈,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松开了,言喻就一定会离开,而他现在不想要她离开。
站在了两人身后的许志刚犹豫了一会,还是叫了陆衍的名字:“阿衍。”
陆衍应了声,大掌反手,就将言喻的手握在了掌心里,牢牢地禁锢着,他转过头,看着许志刚,淡淡地叫了声:“伯父。”
许志刚的目光落在了言喻的身上,他记得言喻,是陆衍的前妻,也是一个律师。
看到言喻,许志刚就不免想到三年前,他委托了言喻的师傅——秦让帮忙调查他当年丢失的女儿的事情,这三年,或许是年纪大了,他总是时不时地记起很小很小的那个小婴儿,也总是时不时地就梦到了一个小女孩,内心的愧疚感也越来越强烈。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当年随意地寻找了一个婴儿,顶替自己的女儿。
可是他也没办法,那时候他的太太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很差了,所以,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随意地找一个女婴来顶替。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报应,这几年他觉得越来越难受,越来越难以忍受许颖夏的存在。
因为夏夏越来越不听话,但他太太却仿佛被蒙蔽了所有的双眼,只是一味地宠溺着夏夏,包庇、甚至纵容着夏夏所做过的错事,让夏夏的态度越来越嚣张。
他太太在他身上花费的心思也越来越少,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在了夏夏的身上,就连和他说话的时候,也三句不离夏夏。
许志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嗓子眼像是被浓稠的棉花堵塞住了,呼吸有些艰涩。
许志刚朝着言喻打了招呼:“言律师。”
陆衍拉着言喻,一起进了电梯,几人一同下了楼,言喻是被半强迫着上了陆衍的车子,一路上她想过离开,但手腕却被禁锢在陆衍的手里,怎样都挣扎不开。
许志刚对于陆衍和言喻重新一起出现的画面,一点都不惊讶,何况,他本来就不太赞成陆衍和夏夏在一起,只不过,他的太太想让两人在一起,他能帮夏夏的,就一定会帮。
许志刚问了陆衍不少关于航运业的事情,陆衍对许志刚还是有着尊敬的,两人聊了一会,许志刚的视线就落到了在一旁冷着一张脸的言喻身上,他停顿了下,微笑着,提到了秦让:“言律师,秦律师现在在哪里工作?”
大概因为提到了秦让,言喻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点笑容:“在英国,他有一个律所。”
许志刚笑意温和:“秦律师一直都很优秀。”
“是。”言喻琥珀色的瞳仁弯了弯。
秦让自然是优秀的,无论是人品,还是工作上的能力。
许志刚笑了笑:“言律师,你也很优秀,有时间,一起约秦律师吃个饭,过两天我顺道也会去英国一趟。”
“好。”言喻笑了笑。
一旁的陆衍凌厉的眉宇间却结了薄薄的冰霜,他看似面无表情,却仍旧很在意,方才的些微笑容渐渐地收敛了起来。
秦让啊。
陆衍无法地避免地想到,这三年,一直都是秦让陪伴在言喻的身边,言喻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南北外,能够算得上她朋友的人,应该就是秦让了。
但经过了三年,陆衍不知道,秦让在言喻身边的位置,还只是朋友么?
他眸光晦涩。
如果不是朋友,那又是什么?
他的心口被秦让二字,轻轻地划了个口子。
这些天,他一直缠着言喻,却什么也不说,那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舍不得言喻,但也不知道该怎么提起三年前发生的一切,何况提起又有什么用,那些事情一旦提起,就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剑,狠狠地剐着他和言喻的心脏,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残酷的惩罚。
还不如,让过去的那些对彼此的伤害,一点点地随着时间缓缓流逝。
*
许志刚对言喻的印象还不差,在汽车平稳行驶的时候,他一直和言喻有一下没一下地聊天。
外面的阳光慢慢地下落。
许志刚看了眼,夕阳余晖之下的河畔,感慨道:“夕阳真的是太美了,特别是夕阳下的长河。”
言喻也看向了窗外。
许志刚继续感慨:“我们国家也有更漂亮的夕阳和水乡,当年在水镇那边……”
他话说到一半,倏然就收住了嘴,瞥了陆衍一眼,看到他微微绷了下的唇角,没有再继续。
许志刚的胸口积郁着难言的闷气,轮廓的线条也冷硬了几分。
水镇这个地方,说漂亮也漂亮,说好也好,但却是他的伤心地,当年,他的女儿被拐子在水镇这个小地方丢了下,那段时间,他为了寻找孩子,也没少在水镇待着。
“水镇?”言喻从许志刚的嘴巴里听到了这个地方,怔了好一会,然后笑了笑,“我是在水镇长大的。”
许志刚有些惊讶:“这么巧?我以前在水镇短暂地居住过几个月的时间,你是水镇哪里的?或许我知道那个地方。”
那几个月里,他几乎将水镇的每个角落都找了过去。
言喻抿了抿唇,她早就能很淡然地告诉大家她是孤儿的事实,所以,她抬眸,看着许志刚,语气淡然优雅:“我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的。”
陆衍看了她一眼,明明她的语气很冷淡,却让他觉得莫名地心疼。
听到了“孤儿院”三字,许志刚的瞳孔颤了下,倒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他难免想起了他那个可怜的女儿。
许志刚随口一问:“是哪个孤儿院?”
他当年几乎将所有的孤儿院也都找了过去,或许当年还有可能曾经见到过言喻的小时候。
言喻不知道许志刚为什么一直追问,不过,他问的也不是什么不方便回答的问题。
言喻唇畔扯出了淡淡的弧度,笑着回答道:“别的孤儿院,你可能会知道。但我在的那个孤儿院,你可能不太知道。因为那个孤儿院是美国的一个牧师建立的,其实并不合法,是私立的,得不到政府的认可,不过幸好的是有程家资助,所以,孤儿院的运营一直都挺好的,里面的孩子也过得很幸福。”
“私人的孤儿院?”许志刚情不自禁地重复了句,他的声音大了几分,锐利的眼眸凌厉了起来。
当年,他所能查到的就是公立孤儿院和育婴堂,他找了那么多地方,也托人查有没有私人家庭捡到了他的女儿,却从没有想过,那个小女婴会不会被私人孤儿院捡了回去……
许志刚的瞳眸下意识地放大了些,他绷紧了唇线,嗓音透着艰涩:“那个孤儿院叫什么名字?”
当年他的女儿,会不会真的就在这家孤儿院里?
当年他就觉得奇怪了,明明最后锁定女儿丢失的方向就在水镇,明明水镇一点都不大,明明他几乎将整个水镇都掀翻了,却还是没能找到他的女儿。
原来,原来他错过了一个隐蔽得很深很深的私立孤儿院。
许志刚的手指倏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压抑着什么翻滚的情绪。
言喻被许志刚的反应吓到了,她一开始有些愣怔,过了一会,突然想起,许志刚曾经委托过秦让帮忙找他亲生女儿的事情来。
所以……
许志刚是认为,他的女儿当年有可能被人送到了这个孤儿院里么?但是,他是真心地想要找回他的女儿的么?
言喻瞳仁里划过淡漠的冷意,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年的许志刚曾经斩钉截铁地说过,就算他找回了女儿,他也只会给女儿足够的金钱补偿,而绝不会让女儿认祖归宗。
一想到这个,言喻的胸口就发闷得难受,她的眉间浮起了淡淡的讥嘲,看着许志刚的眼睛,轻声地回答:“圣安孤儿院。”
许志刚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陆衍黑眸里折射着光泽,他视线的光落在了言喻的身上,她越是反应平静,越是让他觉得隐隐约约的心疼。她是一个这样强大的女人,将所有的伤痛都掩埋在时间的消磨下,只剩下淡然和笑容浮于生活的表面,展现在人前。
他没怎么注意许志刚的反常,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言喻的身上。
他不是第一次嫉妒陆衍了。
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胸口火急火燎的灼热。
只是第一次中,在嫉妒中含着浓浓的心疼和柔软,两种矛盾的情绪在他的心脏上腐蚀着的血肉。
他多么希望,当年是他留在了程家,是他捐助了圣安孤儿院,是他在言喻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她,是他一路小心地呵护着她长大,是他早早地就遇上了她。
只是,可悲的是,为言喻做了这一切的人,是和他有着同样一张脸蛋的程辞。
就凭他们过往的那么多回忆,他在言喻的心里,是不是永远都比不过程辞?
男人幽深漆黑的眼眸里融了无尽的寒冰。
*
陆衍给许志刚也定了酒店的房间,和言喻同一间酒店。
言喻垂下了眼睑,没有说什么,陆衍的房间甚至就在她的对面,言喻正在敲酒店房门的时候,陆衍就在她的身后,懒散地靠着。
是小星星踮起脚,打开的门,她先是问是谁,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皮肤粉嫩,眼神湿漉漉的,在看到言喻的那一瞬间,眼里是雨水冲刷过后的黑亮。
她高兴地跳了起来:“妈妈,你回来了!干妈!妈妈回来了,我们可以出去玩了!”
南北刚到荷兰,她现在又怀着孕,担心她一个人带不来小星星,所以一整天都和小星星窝在酒店房间,她订了许多外卖,和小星星吃垃圾食品,吃了个爽。
小星星的嘴巴旁边还沾着蛋糕的白色奶油,她眼眸眯眯,看起来就像一个可爱的小猫咪。
言喻不想让小星星看到陆衍,就想让小星星快点进去。
但来不及了,陆衍已经在后面轻声地叫了小星星,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醇厚的磁性,眼神是讳莫如深的。
小星星更是惊喜,她笑容璀璨,毫不犹豫地叫:“陆叔叔,你也来了,弟弟呢,弟弟跟来了吗?”
陆衍感受到了双重的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