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_分卷阅读_2284
眼前,出现袁训朗朗的笑容。柳至微湿眼眸,如果小袁信守承诺,他不用抢孩子也是自己的。如果小袁变了心……不不不,柳至反复告诉自己,他不会变心。
清风徐来,又过一刻钟左右。有脚步声过来,是柳夫人找来。
“加喜来了?”柳至心头狂跳。
柳夫人埋怨:“还没有。是你让我好找,你怎么不去客厅上帮袁家待客,再不然你看着你儿子好不好?我帮忙呢,真是心疼死个人儿,称心和如意有条不紊,凭谁看着能干坐着当客人。我怕云若又跟执瑜执璞打起来,带着他在身边。但带他在身边,我就不能腾出手。给你吧。”
把身后的儿子推上来。
柳云若今天打扮的好,玉色青竹嫩柳夏衣,碧青的腰带,微红的绢裤。光梳头净洗脸儿,雪白肌肤好似刚从白色染缸里出来,又有一抹自然红晕在面颊上。
他正在嘟囔:“我是要打他们,说我像个姑娘。父亲母亲,出门的时候我说不来,我难道不能上学去吗?为什么要我来等袁小七出生?说不好袁小七以后也是我打架的对手,我巴巴儿的这里等他,我可太冤枉。他长大了,也一定笑话我。再说我来了,为什么要穿这一身,我要我的青布衣裳,我不要穿成娘娘腔。”
柳夫人抬巴掌要打他:“让你来,你就来吧,是你说的,看在忠毅侯的份上,你愿意来。”
“我来,就是看在袁叔父的份上!”柳云若同母亲瞪眼睛。随后再垂头嘀咕:“可不是为了袁小七。”把个拳头捏得格巴格巴响:“袁小七!哼哼,等你长大了,我一样教训你。”
柳夫人恼怒地道:“幸好我看着你半天,幸好…。跟着你父亲吧,别再跑去拌嘴。”
“你去吧。”柳至说着,柳夫人匆匆走开。
清风徐来,这里只有父子们相对而站。柳至翘首还是听远处的动静,柳云若见他半天没有说话,无聊的揪草砸花叶子。
笑声涌来的时候,语声也跟着过来。
“加喜姑娘,哈哈,忠毅侯府福禄寿喜这下子齐全。”
柳云若咧开嘴笑了:“小妹妹我不打,”却又遗憾:“为袁小七花费我许多精力,怎么不是袁小七呢?以后打架还可以多出来一个人。”
一张面容忽然到了面前,柳云若吓了一跳:“父亲,您怎么了?”面前的眼睛里,滚动着柳云若看不懂的泪水,把柳云若吓住。
“你是又想去世的丞相祖父了吗?还是生气我…。我最近没惹事儿,您别担心,看在袁叔父面上,我今天不跟一只鱼一只兔子打架,也不会理战哥儿的挑衅,父亲您说话啊。”
柳至醒过神,把眼泪擦干。儿子不会理解他那瞬间出来的数年担忧,一个人周护柳家周护娘娘的辛酸苦痛。在听到确实是加喜时一起出来,让柳至无端的伤痛。
“没事,父亲让风吹了眼睛,想让你给吹吹。这会儿好了。”
柳云若信以为真,踮起脚尖:“我给您吹吹。”吹过几口以后,送上自己的帕子,柳云若莫明的也想到以前的事情,就他还记着的,最清晰的有一件,是忠毅侯打上自己家的大门。
“父亲,袁叔父家又有了加喜,好事情都到他家里。可又把咱们家比下去。”
柳至目光深邃:“是啊,你有什么办法能分分他的好事情?”
柳云若把眉头拧得快要掉下来,也没有主意:“只得我比一只鱼和一只兔子好便罢了,幸好的,来了加喜,来的不是袁小七。不然我一个人打他们兄弟四个,可有够吃力。”
这话放在平时,柳至早就骂过他。但今天柳至就没听进去,他神思恍惚,思绪如飞絮流云。小袁他,在说没有?
……
太后没有把小七抱上半天,反而陷在阿谀话里。太多了,让她挤着笑容,却不想细辩说话的是谁。
“太后,恭喜您又得加喜姑娘,您如今是全了福气,呵呵,我的小孙子,太后您见过的,今年三岁,生得好,”
“太后,恭喜您……我的长孙,今年五岁,他的娘出身好,我家也不差,”
“太后…。”
太后觉得自己像溺在水里,随时让淹没。一只稳定有力的手扶起她,笑声朗朗喜气满满:“夫人,请去厅上吃酒席,太后换衣裳。”
嘈杂声又变成:“忠毅侯,等下抱我孙子来给你看看。”
一刻钟后,另一个房间里,太后安坐下来,看着袁训关上房门,才回神自己得已清静。
抱怨着且笑:“看看这些人,从去年就烦我。有孙子的,每天来看我。有孙女儿的,每天也来看我。有孙又有孙女儿,就差一上午一下午的来问安。我打发太医和嬷嬷们看视宝珠,他们又把太医的门槛踩破。真真的,我不许泄露宝珠是男还是女,但也挡不住这些人。今天,这是全疯了?”
袁训回到她身前,先送上一碗茶水。太后又拿他取笑:“这屋子不是临时让我躲着的?咱们不是临时进来的?倒准备的有茶……”揭开茶碗盖:“这茶是我爱用的。”
膝前,袁训跪了下来。
电光火石般,太后省悟,又看到跟自己的人全不在这里。回想一下,是侄子“救驾”,太监宫女帮自己挡住后面追来的夫人们。
早就有预料,早就有准备,一古脑儿回到太后脑海里。但有加喜,她笑容不改:“说吧,又要怎么为难我?”
“姑母,”袁训嗓音沙哑。
太后听出不寻常,笑了笑。她自从说服儿子——前太子为她寻找家人,此生此世眷顾着他们,这心思早就成这苦命离家,却福命六宫的女子主导。
袁训张嘴的艰难,说明他心事的为难,也正说明没有姑母,他还靠谁去?
只有自己才护得住他,振兴得了娘家。只有自己……
这羽翼雄风的风云之势,只有这心怀家人,几十家不改的人才懂得。
她更和蔼:“说吧,咱们一块儿商议。”
“姑母,”袁训伏到地上:“不是我任性,不是我…。这事情是几年前就说下的,”
太后微微笑,窗外日光染黄她的发边,给她披上一层圣洁的光辉,但她自己没发觉。
她只知道,她要温和的安抚这个孩子。哪怕他有七个好孩子,他也还是自己心爱的那个…。孩子。
乌黑暗黯的草屋下,泥炕上睡的那个孩子瘦弱苍白,她没有护住他,因为当年她什么也没有,就是一条命,也随时会因为家里贫穷而失去。
今天不一样,她有权有势,她有孝敬的皇帝,她富有天下。还能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护住他的?
她这样想着,把自己最好的笑容展示出来,对她强壮高大英俊能干的侄子温言款款:“你不要担心,凡事儿有我……”
“姑母,”袁训涩声道:“请把加喜许给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