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_分卷阅读_1766

  竟然不是刑部的人来拿自己去问话,是都察院。魏行庆幸还好,去了刑部都不是小事情,要是拿去大理寺,那就是最后定审。都察院是监查、弹劾和建议,还算有个回旋余地吧。
  为什么原因找他,魏行心知肚明。太子府上姓冷的瞄上自己,太子殿下发狠的要和作祟的人过不去,姓冷的如今随便拔根毛就是令箭。
  他先是把柳家的人报上去十几个,太子亲自往宫里去见皇上,全杀了。柳至也能忍,一声分辨也无。
  跟随柳家的人签名发难于太后的,又是三分之一请去都察院,其中的三分之一刑部里受审,关在昭狱里,准备开春后大理寺最后定罪。
  余下的三分之二刑部压根不审,都察院里直接定罪,关进昭狱,然后就在新年里,不是重大案件,勾决也好,处置也好,全不在这时候给皇帝添堵,太子也不会无趣到过年和皇帝说罢免一批官员,也是新年后再说这事。
  魏行反复检查自己最近的举动,不会自己进去都察院,就直接进昭狱或刑部,也成为等待罢免的那一个吧。
  有一个人浮现在心头,魏行告诉自己,我的底气,我把他报出来。
  一进都察院,见门房里冷捕头坐着喝茶,和看门的人吹牛吹得正欢乐。他眼皮子随意一瞍就从魏行面上扫过,继续向火。魏行也装着没看到他,但心神一凛,知道这才是个关键人物。
  好在早有准备,见他并不腿软,进去问的也快。
  “姓名。”
  “卑职魏行。”
  “籍贯。”
  “河南开封城外小刘镇小刘庄人氏,父亲是旧书香门第,到祖父那里败落。有旁枝作外官,时常照应。卑职走科举而得官,福王作乱途经我管辖之处,抵抗得力,因而调职入京。”
  “大天教的林允文是哪里人氏?”
  忽然转入正题,魏行也不慌不忙:“卑职不知。”
  “你不认得他吗?”问话的人沉下脸,满室都好像一暗。
  “回大人,卑职在进京以前,从不知道京里有个大天教。认识他,是托一位去世的总兵王恩介绍。”
  隔壁听审的冷捕头眯起眼,他倒自己先说出来了。冷捕头是在马浦丞相往刑部干涉时,把魏行纳入眼中。但他是查他,并不是一直性的全天候跟踪。
  过一遍王恩认识的人,有魏行。过一遍魏行认识的人,有王恩。他们两个的结交,还不如和别人的交往更密切,如上酒楼喝过酒,不过也就如此。
  冷捕头提议都察院问案,是魏行没有足够到刑部抓捕的证据,也还不至于送到大理寺受审。都察院监查,把他叫来。
  这个人,又在马浦手下,又和死了的王恩算认识,又在林允文放出来的头一天晚上去见他,虽然隐私,但林允文刚放出去,又是举报妖云,不盯着他才叫奇怪。
  就把魏行又看在眼睛里。
  冷捕头往柳至那里随意一瞄:“咦,又是他?”柳至随意地道:“不是你要查,有什么对我说的?”
  冷捕头打个哈哈:“别急别急。”这不一急,就不急到林允文逃走,是谁帮的他呢?
  头号大嫌疑犯,鲁豫。鲁驸马让柳至送到狱里。二号大嫌疑犯,马浦。他有个干涉办案的字据,一式三份,一份在刑部里存档,一份在宫中存档,一份在左丞相席连讳手里。
  刑部尚书和马浦过不去,说这案子是宫里出来的,存一份在宫里,分明是气马丞相,变着法子先弄个套摆着,千年万年的,只要你马丞相能活,这事情就是你身上的一笔。
  马丞相,是第二个让怀疑的人。柳至查他,但他最近晦气,自己也有数,钻家里不出门,老实过年,柳至没看出他有不对。
  第三号嫌疑犯,求过大天教的一众人等,从官眷到商户女眷。从达官贵人到有钱公子。把冷捕头和柳至过年前几个月忙的马不停蹄,吃睡都欠。
  第四号嫌疑犯,林允文的徒子和徒孙。柳至蹲点似的布置人手才拿到几个,几顿打让他承认无头贴子。
  最后一批,才是魏行。谁叫他认得马浦,认得王恩,去过大天教。冷捕头舒服的过几天年,该让他不舒服了。
  本来王恩和大天教,应该是魏行躲避的话题,但他主动全说出来,冷捕头和问话的人全警惕心大作,问话的人不用冷捕头过来暗示,严厉问下去。
  “总兵王恩是哪里人氏!”
  魏行报出来,再说得明明白白:“卑职和王总兵进京后认识,在某官的酒宴上面。随后见面不多,那一阵子大天教正出风头,他带卑职去认识一家人,他死以后,那家人在年前找上我,问我大天教怎么败落,卑职对他解释一番,他叹说可惜,又说他们家曾经求过大天教,算是灵验,想让我再通个话,这全是王总兵带累,卑职没推辞开,就帮他走了一回。从此以后,一直出京公干居多,再也没有见过林允文。”
  “哪个人家?”
  “宫里容妃娘娘的娘家,欧阳家。”
  …。
  柳至家的年酒也没有摆完,刚从衙门转一圈儿回来,还没有进家门,让冷捕头叫住。
  一五一十告诉他:“你家的老对头,欧阳老大人提前放回京了。”
  柳至前后看上一看:“这是大街上,你就在大街上对我说这些?”
  “这样说才不会有人怀疑。”
  柳至似笑非笑:“所以,你可能上姓魏的当了,他大大方方的去见林允文,也许就是他帮的林允文逃走。你赶快去查他出京都公干了什么,去的哪些地方?”
  “查过了,马丞相的手太长,春种秋收他要先行过问,这不知道是要拿地方官的错,还是拿经手衙门的错,姓魏的也好,别的人也好,一出京就难以过问,都说在衙门里呆着,依我看躲青楼里吃酒也没有人管,我只能问到这里。”
  柳至挑挑眉头:“该露马脚总会露出来。”一晃脑袋:“空了?进来吃酒。”
  冷捕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去不去,我不是年前去你家抓走人。”柳至嗤之以鼻:“你活几十年,拿过多少人?你怕这个,不出门最好不过。”
  “柳明他们都死了不是。”冷捕头咧嘴:“听说有妻有子。”
  “怎样?”柳至讽刺地问。
  冷捕头装模作样:“要是你不养活,都要我养活,我不敢进去,我找找别家的酒喝,今天小阮家里请客,我去跟他们家小二斗嘴去。你去小心欧阳家。”
  柳至随意耸耸肩头:“随你。”和冷捕头分开,走进家门,面色往下一沉。
  背风雪的地方,一丛大的松柏下面,一个黑色衣衫的妇人对自己的儿子柳云若说话。
  那是柳明的遗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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